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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栩栩如生

2024-06-17 09:49:38 作者: 白衣不渡

  蘇柔沒料到這個平日裡不言不語的丫鬟竟是這般伶牙俐齒,事事都往葉天凌身上攀扯,如今蘇鸞就坐在跟前、葉天凌就守在外院,蘇柔也不敢真正駁了誰的面子,只能由著那腔無處發泄的邪火燒得胸口悶疼,癟著嘴鬱郁道:「二姐嫁進宣平侯府之後果真是不一樣了,就連手下當差的丫鬟都敢跟主子叫囂了。」

  蘇鸞笑著覷了她一眼,手裡的茶盞端得四平八穩:「八妹還未笄禮,這些門第間的繁雜想來也是不懂,秋瞳是隨我嫁進宣平侯府的陪嫁丫鬟,自然得隨我一道守著夫家的禮,我這人向來是護短得很,便是個丫鬟我也照樣捨不得她累著,若是這屋裡屋外、人前人後的主子都仔細顧著,便是她不覺勞累,我看著也覺得疲累。」

  蘇鸞這話說得透亮,就是蘇柔再笨也聽得懂她的弦外之音,如今蘇鸞嫁進宣平侯府成了世子夫人,就連幾個陪嫁的丫鬟也成了侯府的奴婢,蘇家這些個舊主就成了真正的外人,侯府的奴婢自然只需要小心伺候這侯府的主子,區區一個蘇家庶女,哪裡能稱得上是正經主子?

  周元珊見狀,有些嗔怪地瞪了蘇柔一眼,似是責怪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跟蘇鸞起爭執,讓次間裡本就僵硬的氣氛又冷凝了幾分,周元珊也愈發無處挑起話頭。

  這般閒坐了許久,周元珊估摸著蘇鸞也不該記著蘇柔的頂撞了,便笑著開口道:「今年的天氣倒是稀奇古怪得很,明明是入了夏末的天氣,可如今這日頭愈發熱了,就連入夜以後也帶著幾分燥郁,老爺近日以來心緒凝重,也就愈發睡不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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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元珊這般說著,便用眼角偷偷去瞧蘇鸞的神色,言行舉止間帶著幾分笨拙又粗糙的掩飾。

  蘇鸞只作不知,淺淺應和道:「京城的天氣向來是晴雨不定。」

  這話頭,便又斷了。

  周元珊自然也不想跟蘇鸞閒聊這些家長里短,只是她這打太極、和稀泥的本事不像蘇鸞那般爐火純青,這樣繞著圈子地欲語還休,顯然不適合周元珊這脆生生的性子。

  周元珊捏著錦帕左思右想了許久,實在覺著蘇鸞的脾氣較往日而言愈發捉摸不透了,這七拐八繞的玲瓏心思她也著實比不過蘇鸞,便將心狠狠一橫,開門見山地直接道:「若只是這天氣磨人也就罷了,可你父親心裡卻是惦記著今年秋評的事,經常是更過三巡了還未入睡,就連夢裡也免不了長吁短嘆,日日憂心忡忡。這次的春審你父親又是險險過關,往年的政評也算不得好,要是今年的秋評再出些岔子,怕是以後得仕途就難得順暢了。咱們蘇家如今也就飛出了你這麼一隻金鳳凰,二姑爺又正好在吏部任職,他待你這般情深義重,想來也不會看著自家岳丈仕途受阻,那般宣平侯府也是面上無光。只是二姑爺人忙事多,就怕一不留心將這事擱置了,屆時還得二小姐提點幾句才是。」

  「周姨娘這話倒是說得糊塗,你體恤父親的心意我都明白,可這自古以來男子女子皆是各司其職,內院中的這一畝三分地我尚且能拿個主意,可這朝堂政事我卻是愛莫能助,我如今雖得夫君憐惜、公婆眷顧,可這份恩寵畢竟不是任憑風吹雨打也能巋然不動,我若是越了雷池,自然會惹得夫君厭棄、公婆摒棄,屆時別說相助父親一臂之力,就是咱們家這幾個未出閣的姐兒,只怕也要受我牽連。」蘇鸞說著,笑著望了周元珊一眼,「父親平日裡最是疼惜子女,周姨娘這話在內院說說也就罷了,可切莫傳進父親耳朵里,免得父親怪罪你因一己之見誤了蘇家幾個姊妹。」

  周元珊被蘇鸞這通睜眼瞎話堵得啞口無言,卻又偏偏說不得今日這番話正是蘇豫親口叮囑,否則她一個內宅婦人哪裡曉得那些春核秋評的彎彎繞繞?

  只是蘇鸞也說了,一旦她行差踏錯失了葉天凌的寵愛與宣平侯府的支持,蘇家這幾個未出閣的姑娘也難尋著好人家,這便是將周元珊的後路封了個嚴嚴實實,蘇阮跟蘇玥那兩個丫頭也就罷了,攀上高枝、跌落泥濘都與她無甚關係,可蘇柔這頭卻是出不得絲毫差錯,周元珊膝下也就這麼一雙兒女,蘇遠又是個性子綿軟、難當大用的主兒,周元珊雖嘴上不願承認,但心裡卻再明白不過,資質平平的蘇遠怕是難有指望,蘇柔若是不得高嫁、拉扯不上三房一把,他們母子三人的後半輩子都無法安心順遂。

  話說到這,周元珊本該是再無多話,可一想起蘇豫再三叮嚀時的鄭重神色,心裡不免又生出幾分不甘的猶豫,若是蘇鸞失了宣平侯府的庇佑,蘇家幾個待字閨中的女兒自是難得高嫁,但要是蘇豫官途不順、甚至官職不保,蘇家的女兒不也是飽受牽連、難得一樁好姻緣麼?

  周元珊左右為難地靜默了一會,又賠著笑道:「二小姐說得是,理也是這麼個理,可是老爺一年四季勞勞碌碌也是為了咱們這一大家子,能替他擔待些的事咱們也得多待著些。」

  「周姨娘說笑了,這後宮尚且不能議政,更何況是蘇家的內宅後院,這事若真是捅破天去,莫說是周姨娘了,就是父親那也擔待不起。」蘇鸞無甚笑意地放了茶盞,「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父親拿著朝廷的俸祿,自然就得盡心盡力當差,只要差事辦得盡心盡力,那春核秋評自然也就能順利過關,周姨娘怕是憂心過甚了。夫君如今就在外院坐著,即便父親真是遇著什麼事了,那也能有商有量地好好說道,無需內院妄議朝事。」

  周元珊心中氣悶,葉天凌若要是個好擺布的、蘇豫要是能在他跟前說上話,哪還用得著她絞盡腦汁地在蘇鸞身上下功夫?只怕外院的進展比起內院也是半斤八兩,可蘇鸞對她又是嚴防死守,想從她身上鑿個窟窿只怕也是難上加難,更何況三房與長房素來算不上交好,周元珊也不是正經的正室夫人,她在蘇鸞跟前也談不上有何薄面,接二連三被蘇鸞斷了話頭,自然也不好再說多話。

  蘇鸞見著周元珊啞然不語,便也懶得再多看一眼,只轉了頭朝蘇綰道:「我記得你身邊那個叫沛晴的丫頭繡工不錯,尤其是鯉魚戲蓮的花樣繡得最是栩栩如生,正巧我前陣子想替腹中的孩子繡件肚兜,可這花樣繡出來卻總是少了幾分靈動,便是侯府的繡娘也難合我的心意,今個兒既是遇上了,便讓沛晴好生教教挽琴,日後也能替我想想花樣。」

  「這事本該是我這個當姨母的親力親為,只是我繡功不濟,也就能繡個衣襪當作心意。」蘇綰伸手招了沛晴過來,「那你便同挽琴一道去繡房轉轉,也算替我儘儘心了。」

  沛晴低頭稱是,行了禮就跟在挽琴後頭一塊出了次間,兩人先前就是蘇家的婢女,多少也打過幾次照面,兩人依著迴廊一路往繡房走去,路上偶爾說笑兩句,倒也不覺拘束。

  待得繡房逐漸近了,挽琴卻又徐徐放緩了步子。

  沛晴也猜到了蘇鸞留她教花樣多半是個幌子,也隨之慢下了步子,宣平侯府是何等高門大戶,能入侯府的繡娘多是經過層層篩選,她的繡活做得雖算精緻,但比起侯府的繡娘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挽琴回過頭,臉上掛著幾分恬淡的笑容:「我家小姐總說,玉清院裡你算是個拔尖的,這話我瞧也是不假。」

  沛晴笑道:「都是在主子身邊當差的,仔細著些總歸是沒錯的。」

  「你也是個聰明的,有些話我就不拐彎了。」挽琴瞧著她,道,「我家小姐待五小姐如何,你應該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五小姐脾性如何,你應該也是最清楚不過了,我家小姐說了,五小姐與謝家這樁婚事雖說是半推半就,但照實說來也算是五小姐自己選擇的路,依著五小姐的性子,便是在謝家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也是一個字都不會多說。於五小姐在謝家的處境而言,她確實是少說少錯、抱怨多了反而會加深她與謝大公子間的誤會,可是那些不能在謝家說的話,並不是不能說與自家人聽的,畢竟五小姐將來的日子還長,忍一時容易、忍一世卻是難,總得為將來好生盤算。」

  沛晴聞言沒有應聲,面上卻露出了幾許為難,挽琴的話她是聽懂了的,蘇鸞是想讓她替蘇綰說出那些不願說的話。蘇鸞待蘇綰真心實意,沛晴心裡頭再明白不過,她更加知道蘇綰生性單純爽利,在後院那些彎彎繞繞之中全然不是姜氏的對手,要想日後順遂無憂,多半只能仰仗蘇鸞的庇佑與沈凝之的指點,將蘇綰在謝家的境遇盡數告知蘇鸞,於蘇綰而言是最好的選擇,甚至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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