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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小肚雞腸

2024-06-17 09:49:34 作者: 白衣不渡

  姜氏又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估摸著蘇綰進府的時辰將近,便領著柳兒離了內院往偏廳那頭去了。

  雖說蘇綰入謝府是為妾室,也不像正妻一般能入前廳,但謝明立與季氏還是早早就端坐於正位之上,兩人的髮飾、穿著皆是周正細緻,顯然是給足了宣平侯府與蘇家的面子。

  謝意今日也穿了一身絳紫色雲錦華服,衣領與袖口都用上好的蠶絲繡了細密的祥雲暗紋,他不常穿這樣濃郁的顏色,忽然換上這麼一身,倒是較往日多了幾分俊郎。

  姜氏進了前廳,堪堪坐穩之後便有丫鬟進門通稟,說是新入府的蘇家姨娘已經進了側門,眼下已經下了小轎往前廳這邊來了。

  季氏與謝明立對望了一眼,道:「趕緊派個老道的婆子將人迎過來。」

  那丫鬟偷偷抬眼看了看姜氏的神色,縮了縮肩膀道:「奴婢遵命。」

  姜氏只是低頭品著手裡的茶,一下又一下地撥弄著茶蓋,低垂著眉眼,姿態恭順又婉約。

  蘇綰嫁進謝家為妾雖是姜氏一手布置,但看著那個與自己同床共枕的男子另娶他人,這滋味到底是苦澀了些。謝意納妾的消息傳到姜家時,姜氏那個生性怯弱、被個姨娘騎在脖子上的母親也曾來過謝家一趟,倒不是替姜氏撐撐腰杆,只是反反覆覆地叮囑姜氏,要她好好惜福、安生度日,切莫辜負了謝意的這份情誼與良知,畢竟天下之大,納妾填房的男子比比皆是,可是因為納妾而對正室心懷愧疚的男人卻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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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自幼見慣了父親的寵妾滅妻,這樣的囑託多也是聽不進的,可她也沒開口反駁,只是面上帶笑地靜靜聽著,既不贊同也不反對,可她心裡清楚,姜家雖是正經人家,但也僅僅是正經人家而已,算不得如何殷實富庶,她若是像母親一樣坐以待斃,那她與謝意這樁婚事只怕也是難以保全,如今姜氏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千方百計地盤算而來,自然是得看緊著一點、再抓牢著一些。

  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姜氏也收了那些紛雜的思緒、面上帶笑地望向了偏廳門口,手邊還放著一隻紅木錦盒,裡面裝著她要送給蘇綰的賀禮,這是她作為正室的心懷與氣度,也是她留在謝意心裡的歉疚。

  須臾之後,著一身海棠色喜服的蘇綰跟在婆子後頭進了門。

  蘇綰生得濃眉大眼,一顰一笑里總帶著幾分爽朗英氣,如今換了一身嬌艷欲滴的衣裳,倒是將她的眉眼襯得柔和了許多,一雙透亮的杏眼裡淺淺映著謝意的身影。

  蘇綰抬眼去看座上的幾人,這般似曾相識的場景讓她想起了沈凝之初嫁到蘇家時的情景,那時的沈凝之也是乘著一頂不起眼的小轎、趁著天色還未大亮時進了蘇府的側門,從此以後就成了蘇豫的第五房妾室,除了占有著蘇豫的幾分心思之外,便是蘇家最微末、最渺小的角色。

  沈凝之對她最大的寄望便是「寧為寒門妻,不為高門妾」,可到頭來,蘇綰終究還是辜負了這番期望,即便謝家算不得什麼高門大戶,她也還是成了謝意的妾室,與沈凝之也算是殊途同歸了罷。

  蘇綰依次向幾人敬了茶、討了禮之後,就隨著先前領路的婆子回了謝家替她騰的院子,做妾不比當正室,謝家也不必大肆張羅婚宴喜事,只是自家人坐於一席互為道賀,畢竟府上多了口人總歸是件喜事。

  只是這樣的席面蘇綰卻是不能出席,她只能坐在那張掛著紅紗、鋪了喜被的羅漢床上靜靜等著,心中歡喜又夾著幾分忐忑。

  這一等便是月上中天。

  傳信的小丫鬟進了如意苑,匆匆通稟說姜氏今日打點蘇綰進門的喜事傷了神,晚飯時也是食不下咽,謝意憂心髮妻,今日便歇在姜氏院裡。

  蘇綰聽著,怔忡了片刻,不知是為那丫鬟口中的那聲姨娘,還是因為入門第一天就守了空房。

  沛晴與綺玉是在玉清院伺候慣了的老人,如今也被留在了蘇綰身邊貼身伺候、當了陪嫁丫鬟,見蘇綰入門第一天就受了冷落,免不了要關起房門來替蘇綰抱幾句不平。

  「大少夫人的身子可真是嬌貴,咱們小姐入門時也沒多少禮節,她就是在偏廳里坐了坐,身子骨就受不住了,若是日後姑爺常往如意苑走動,大少夫人怕是渾身都不舒坦。」綺玉一面忙著整理床榻,一面扭頭望著門外高掛的大紅燈籠,見那隱隱綽綽的火光透過薄薄的窗紙撒下一抹幽暗又寂寥的光輝,心中那股悶氣愈發灼人,「給妾室穿小鞋的正室夫人常見,可這進門頭一天就壞人好事的主兒可真不多見,也不知這謝家是個什麼規矩,這般胡來也無人管束。」

  沛晴正拿著剪子剪了半截燈芯,屋裡的光亮霎時間暗淡了不少,聽著綺玉言語無狀,便轉頭瞪了她一眼:「這裡是謝家的如意苑、可不是蘇府的玉清院,你就是不顧惜著自己的小命也不該連累小姐,歇在少夫人院裡是姑爺允了的事,輪不著咱們這些當下人的編排,你若真是心疼小姐,不如服侍她早些歇下,忙活了一天,小姐也該乏累了。」

  綺玉撇了撇嘴,仍是有些憤憤不平:「這事就是傳到旁人耳朵里,也該是少夫人小肚雞腸遭人笑話,左右是跟咱們家小姐無甚關係……」

  沛晴望了她一眼:「若非是你自幼就跟在小姐身邊伺候、沈姨娘怕小姐不習慣新人,你這會子怕是得留在蘇家當差,這其中原委你自己想想。」

  綺玉話頭一滯,瞬時便歇了幾分氣焰,聲音也弱了一些:「我就是看不慣少夫人這做派,明面上裝得知書達理、心胸開闊,背地裡卻使這些陰損手段,真真是委屈了咱家小姐。」

  「小姐本就心裡難受,你還在這嚼些無用的舌根子,除了給小姐添堵之外,還有何用?」沛晴將綺玉撥到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拾起床鋪來,「眼下夜也深了、想來小姐的身子也該乏了,你去灶房打些熱水給小姐梳洗。」

  綺玉轉頭望了蘇綰一眼,見她靜靜枯坐著,便斂了衣裙往灶房去了。

  沛晴這才歇了手裡的動作,朝著蘇綰道:「小姐,綺玉是個嘴上把不住門的,奴婢說這些也只是為了好生敲打她,免得她日後惹了口舌、多生事端,您切莫往心上去。如今您已經進了謝家的門,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姑爺的心歇在哪還未成定數,可千萬別因著眼前的一時長短就失了信心。」

  蘇綰迎著火光抬起了下頜,強撐起的笑容有些力不從心:「出閣之前沈姨娘就同我說過,相公是個顧念舊情的人,這於我而言也是件好事,若是他連髮妻都不顧惜,日後我的日子怕也難熬,他待姜氏愈是細軟綿長,我往後的時日才有愈有盼頭。」

  話雖是這般說著,可蘇綰看著這陌生的喜房、窗外濃稠的夜色,心裡就像堵了一塊推不動的巨石一般,沉沉悶悶著泛起細密的痛楚。

  沛晴聞言不由心頭一酸,沈凝之這番安慰之詞也只能哄住蘇綰罷了,便是有些眼力見的人都看得出,蘇綰之所以會用如此狼狽的姿態嫁進謝家,除了有蘇阮的一份功勞之外,也少不得姜氏的一番助力,謝意更是誤會古月軒的一場風波是蘇綰為了嫁進謝家而自說自話的一齣好戲,蘇綰在嫁進謝家之前就與謝意生了一層隔閡,這樁半推半就的婚事本就不像蘇綰以為的那般郎有情妾有意。可旁人看得再明白也是無濟於事,蘇綰這個戲中人卻不知道自己是在他人的算計中入了戲,沈凝之正是因為太了解蘇綰的心性,知道她與姜氏是兩個極端,一個過於單純率性、一個過於城府深沉,這樣的蘇綰若真是對上姜氏,便是半點勝算都沒有,所以沈凝之與蘇鸞都不願點醒蘇綰自己織的夢、情願她借著這份天真與姜氏和平相處,如此也能換得謝意幾分垂憐、博得他回心轉意,而不是不明不白就成了謝意眼中那個詭計多端的女子。

  只是沈凝之再三叮囑,這些話是不能說與蘇綰聽的,是故沛晴也只是笑著寬慰道:「沈姨娘既是這般說了,一準是沒有錯處的,您忙活了一天也該早些歇息了,明日還得早起去向夫人跟少夫人請安。」

  蘇綰看著滿室妍麗,忽而側頭問道:「你說二姐嫁進宣平侯府時,是不是也會有些無所適從?」

  沛晴微微一怔,就連笑容也隨之一僵,蘇鸞是葉天凌心尖上的人兒,是踏著十里紅妝、坐著八抬大轎進的侯府大門,還有一旨聖諭與葉天凌再無他娶的誓言傍身,眼下的蘇綰如何能與蘇鸞相提並論?

  可這樣的誅心之言到底也是不能說的,是以沛晴也只道:「二小姐聰慧過人,想來是沒有這諸多煩惱。」

  蘇綰卻是沒有想到那些隱晦,聽沛晴這麼說著,也是苦笑著嘆道:「是了,二姐那般聰明,自是沒有這些困擾,想來世子爺也捨不得讓她憂思。」

  沛晴怕她多想,見著綺玉端了銅盆進了裡間,便殷勤地伺候著蘇綰梳洗,直到屋裡熄了燈才退到了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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