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頤指氣使
2024-06-17 09:49:15
作者: 白衣不渡
「當真是不可理喻!」葉興武被龐氏攪和得頭大如斗,看著她那副蠻橫無理的嘴臉更覺心中氣悶,甩了袖子便徑直出了裡屋。
龐氏看著葉興武的背影愈行愈遠,便是連腳步都未曾有片刻停滯,連日的心酸與委屈一道湧上了心頭,讓人眼眶發酸、喉頭髮堵,扶著床頭便嗚嗚哽咽起來。
身邊伺候的婆子趕緊揮退了伺候梳洗的一眾丫鬟,待得人都退盡了才道:「夫人,您這又是何必?大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素來是吃軟不吃硬,那兩房姨娘也都是對他千依百順,唯有您每次一番苦心都成了針尖對麥芒的罪過,落不著半點好處。」
龐氏紅著眼睛轉過頭來,猶自憤憤不平道:「這府中的大小事宜都是我一力張羅,他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如今便是一句多話都聽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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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看著龐氏有些鬆散的衣襟和急劇起伏的胸口就知道她正在氣頭上,這些逆耳忠言多半是聽不進去,於是垂手立於一旁也不再多言。
明眼人都看得出葉興武這人雖無甚大本事、也談不上如何一心一意,但對龐氏也算是頗為忍耐,便是兩房妾室多年以來都未產下子嗣、僅有一個庶出的小姐,葉興武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其實這內宅中的彎彎繞繞他如何看不清楚,只是懶得與龐氏計較這些罷了,更遑論龐氏這些年來,對待兩房妾室與庶女也算不上仁慈,剋扣月錢、故意刁難也就罷了,就是平日裡與那些京中女眷來往時,也從未捎上葉青琀這個庶女,仿佛府中沒這個人一般。
只是龐氏素日裡挑三揀四、頤指氣使慣了,性子三分市儈四分蠻橫,與葉興武處得也不算和睦,便是葉興武有心往她這個正室的房中多多走動,也能被龐氏攪和得無名火起,幾句話說不到就轉頭去了兩房姨娘屋中,偏生龐氏不知道自己的性情令人難以忍受,只會怪罪葉興武薄情寡義、兩房妾室下作無狀。
龐氏見那婆子不再吱聲,又兀自傷感了一會,好半響之後才用絹子拭了眼角的淚痕,道:「這侯府裡頭動作不斷,以後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么蛾子,我是沒耐心等下去了,你去三夫人那裡傳個話,說我一會過去那邊用早膳,再讓玉綺院裡那個手腳麻利著些快點過去,要是我去了還沒見著她人,當心我剝了她的皮!」
玉綺院裡那個就是丁爾芙了,龐氏這個當婆婆的受了氣,丁爾芙這個兒媳自然是撈不著好果子吃了,這是葉家屢見不鮮的常事了。
那婆子道了聲「是」,就出了裡屋往另外兩個院子傳話去了,伺候洗漱的丫鬟們這才進了屋,一個低眉順眼著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當心就成了龐氏的出氣筒。
那頭丁爾芙正伺候著葉冶更衣,見龐氏身邊的婆子步履匆匆地進了裡屋,不由得胸口一緊,不等她開口就猜到了龐氏又要發難。
葉冶見狀,拍了拍丁爾芙的手背安撫道:「父親昨日歇在母親房裡,想來也該是無甚大事,你只管順著她些就是,我這就得出府了。」
「妾身曉得,夫君放心。」丁爾芙笑得幾分勉強,這樣的寬慰是葉冶的慣用之詞,先前時許是還能暖暖心窩,時日一久,便也只能聽聽罷了。
葉冶滿意地點點頭,大步流星便出了裡屋。
那婆子催了一聲:「少夫人,您可得快些,否則……」
丁爾芙看懂了那婆子眼裡的警示,道了聲謝之後就招了丫鬟梳洗打扮,便是片刻也不敢停歇。
好在等她急急趕到梁氏院中時,龐氏還未過來,這便是逃過一劫了。
只是龐氏見她時,仍舊也沒給她好臉子瞧,丁爾芙也不敢落座,像個丫鬟般立在一旁服侍龐氏進早膳。
龐氏一會嫌粥燙了、一會又說菜涼了,磋磨了好一陣子才算放過了丁爾芙,丁爾芙小心翼翼入了座,草草用了花卷便放了筷子,就怕吃得久了、吃得多了,又惹龐氏不快。
梁氏見著這雙主僕般的婆媳,也只當視而不見、並未出聲,高氏也只是低頭用著跟前的早膳,就連平日裡備受寵愛的葉樂瑤也不曾搭理。
畢竟這是長房的家事,便是說了也無濟於事,又何必多言?
用完早膳之後,一眾女眷才挪步到了西次間,梁氏依舊是那副不慍不火的神情,只撥弄著茶盞品著茶水。
比起這份定力,龐氏向來是望塵莫及,見狀便清了清嗓子道:「三弟妹當真是心靜如水,宣平侯府都翻了天了,你還能坐得這般安穩。」
梁氏姿色平平的臉上掛起一個淡淡的笑容:「以前的宣平侯府是二弟與二弟媳說了算,如今的侯府是那雙晚輩說了算,從來都由不得咱們幾個外人插嘴,著急也是無用。」
龐氏雖不聰明,但是她與梁氏也相處了這麼些年,總不至於天真到以為她真如面上這般淡然無波,龐氏想回宣平侯府、她梁氏何嘗不想?
聞言便笑道:「三弟妹,你這些言不由衷的違心話在旁人跟前說說便罷,只有咱兩的時候就不必擺這些花架子了,眼看著瑤姐兒的笄禮就到了跟前,簌哥兒的仕途也不順暢,你想合府的心思怕是不會比少,咱們就誰也別藏著掖著了。」
葉樂瑤見龐氏拿著自己的笄禮大做文章,嬌嬌俏俏的小臉上閃過了一抹羞惱。侯府變天的消息傳到葉家時,葉樂瑤就挨了梁氏一頓數落,為的還是蘇鸞認親那日、她因為一支珠釵而讓蘇鸞下不來台的那件事,葉樂瑤被訓得面紅耳赤,心裡也是又急又悔,她便是做夢也沒想到那個蘇姓的女子竟有這等本事,能將葉天凌惑得五迷三道不說,還讓正值盛年的秦氏心甘情願地移交了掌家大權,如今葉家兩房想要合府,還得要葉天凌夫婦點頭才是,可她偏生在頭一回見面時就與蘇鸞生了些不大不小的過結。
倒是梁氏聞言依舊面不改色,依舊是語氣平平道:「便是沒有簌哥兒和瑤姐兒的事,這宣平侯府我也是想回的,畢竟那祠堂里供的是葉家的祖先,與一眾葉家子嗣流著一樣的血,哪有進不了侯府大門的道理。」
龐氏一聲嗤笑,隨即又用帕子掩了口鼻:「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也就能糊弄糊弄二弟妹了,我瞧著凌哥兒的那個媳婦倒不是個好相與的主,這些血脈親情的話,就算同她說了也多半無用。你瞧她接任侯府時、那股刀起刀落的利落勁兒就曉得了,咱們費心費力塞進侯府里的那釘子,可是被她拔了不少,堪堪剩下的那些個兒,只怕也如驚弓之鳥般不敢動彈了,更別說那些被換下來的田莊管事與鋪面掌柜,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少了這些油水補給,咱們以後的日子怕是要過得緊緊巴巴了。」
說起這些,龐氏心裡又升起幾分煩悶,葉家這三房雖然是分了家不假,但當初長房與三房留在宣平侯府的人也不在少數,就連田莊鋪子的一眾管事裡頭,也少不了他們留下的心腹,秦氏掌家的這些年裡,也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而葉家兩房這裡撈點那裡賺點,日子過得也算滋潤,可如今秦氏將掌家大權交到了蘇鸞手裡,蘇鸞又刀起刀落地斷了葉家兩房的不少觸手,剩下的那些一時半會間也不敢頂風作案,這葉家的日子怕是得緊湊好一陣子了。
要是葉家三房合不了府、蘇鸞又是個頂聰明的主,那日子越是往後,他們兩房就越是難熬了。
梁氏眼波平平地將龐氏的神色盡收眼底,口中仍舊淡淡道:「這葉子都讓她修剪完了,咱們還能把葉子重新鑲回去不成?說到底那都是宣平侯府的家事,咱們不過是幾個外人。」
「先前還說什麼血脈相連、沒有一家人分兩家過的道理,這會子又成了說不上話的外人了。」龐氏怪聲怪氣地哼了一聲,斜著眼睛瞧著梁氏道,「怕是三弟妹想到了什麼好主意能回到侯府、卻不肯捎上咱們長房一道享福罷!」
這看似疾言厲色的一番排擠,倒是正中了梁氏的下懷,她抿了口熱茶才道:「不瞞嫂嫂說,我這幾日倒是想出了一個法子,只是這法子也算不得周全、總歸是要壞些名聲,便沒與嫂嫂說起,想著三房做成了再知會你一聲,到時自是能同進同出的。」
言下之意便是三房已經有了法子,長房便是不出力也能跟著雞犬升天,決計是一個也不會落下。
可這話龐氏卻是不信,梁氏的心眼虛虛實實、心腸彎彎繞繞,早年間老侯爺還未離世時,她與梁氏爭奪侯府掌家大權時,可沒在她手裡少吃苦頭,栽過的跟頭更是不計其數,要不是葉興武與葉興文是同父同母的親手足、兩房又都想重回宣平侯府,她與梁氏也不會這般和平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