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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不染纖塵

2024-06-17 09:48:05 作者: 白衣不渡

  蘇鸞如何不懂,蘇家是借著李家的扶持才能家底殷實、私庫富庶,如今沒了李家卻淪落到要與許家重修舊好換取救濟,加之蘇豫與李家的姻親關係,他的仕途必然受阻,如此一來,裴瑜再以一個伸手救援的姿態出現在蘇豫跟前,何愁蘇豫不會鞍前馬後、竭心盡力?更遑論兩人之間早就因東山道一事而產生關聯。

  裴瑜遲遲不來,不是因為他放棄了蘇豫,而是他要用最高的姿勢換取最大的忠誠,且不費吹灰之力。只有當人跌入谷底時、逼至絕境時,旁人的扶持才會顯得萬般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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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故,她與裴瑜總會相見。

  蘇鸞對該來之事從不避怯,卻也沒料到裴瑜會出現得這麼巧合,或許連蘇豫自己也沒想到,他在失去了李家的扶持之後,反而得到了裴瑜的垂青,辰王殿下親自上府慶生可是令蘇家蓬蓽生輝的無上榮光。

  蘇家立府以來,上門貴客中身份最珍貴的就是宣平侯府的葉家世子,還是因為長房兄妹的緣故才與蘇府有所來往,如今能得一個王爺上門賀壽,萬事不順的蘇豫自是喜出望外。

  蘇家一眾兒女曾在去年的上元節燈會上與裴瑜打過一次照面,只是那時太子裴燁與懷朝公主裴琳琅皆在,眾人懾於威嚴也不敢細看,如今同坐一室分桌而食,距離自然就拉近了不少,定睛細看之下才發現辰王殿下姿態高貴、眉眼風流,雖不及葉家世子丰神俊朗,但也算得上英俊不凡,尤其是那雙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丹鳳眼,說不出的倜儻不羈。

  裴瑜愛好風流、房中姬妾重多,在東璃已是人盡皆知,蘇家幾個女兒也是待字閨中,沒見著時尚不敢往高了想,可如今人坐在了跟前,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旖旎,更何況這個容貌不凡的男子出身顯赫、生性風流,蘇家這幾個女兒的身份雖然不高,但給辰王殿下當個姬妾還是不算僭越。

  蘇豫大約也是動了這樣的心思,眸光依次划過了幾個女兒。

  想來蘇鸞這個年長又美貌的嫡女不在蘇豫的考慮範圍之內,那抹思慮又算計的目光僅僅在她身上停留了剎那。李家犯過被昭惠帝親自下令滿門抄斬,蘇阮這個因為姓氏才僥倖躲過一劫的庶女,顯然也擔不起這份重任。而剩下的三個女兒中,蘇玥出身太低、終究上不得辰王府這樣的台面,蘇柔衝動易怒、頭腦簡單,便是進了王府也起不到任何助益,指不定還要壞事添亂。至於蘇綰,身份低了不說,性格也過於單純,能不能說服沈凝之放手還未可知,蘇綰自己好像也沒往這方面想,只是安安靜靜地痴坐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蘇綰心中有所思慮,自是沒有察覺到蘇豫的盤算,只是這一次,蘇豫也沒猜到蘇綰的心思。

  裴瑜這個名字,蘇綰有所耳聞,是從一個叫阿青的丫鬟口中聽到的,是一件關於東山道私自採礦的事。

  蘇綰想著深埋於礦山山底的幾十條人命,再看著高座之上那個衣冠楚楚、氣質不凡的男子,一陣陣冰冷刺骨的涼意緩緩爬上了後背。

  蘇綰急於求證的眼睛匆匆找到了蘇鸞,卻見後者正神態自若地舉盞品茗,一舉一動瞧不出半分不妥。蘇綰這才稍稍定了定神,勉強收拾好了那顆惴惴不安的心。

  蘇鸞早先時就曾跟她說過,東山道開礦一事不能再對旁人提起,也不能露出丁點端倪,否則於她們、於蘇家都是禍端,就連當初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小丫鬟也會再次墜入煉獄。

  端坐在高位上的裴瑜飲盡了蘇豫敬的一杯酒,放了酒杯才笑道:「早幾日閒讀《平略志》時,遇到幾處難點苦思無果,聽人說起蘇編修才識過人、通達古今,便想著來蘇府解惑,也正好借著蘇大人的生辰討杯薄酒,還望眾位不要怪我壞了興致才是。」

  裴瑜這番話說得客氣至極又荒唐至極,蘇府近日以來凋落沉寂,難逢貴客臨門,他的到來無異於是一道能替蘇豫驅散霧霾、照亮前程的亮光,蘇家人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敢怪罪辰王殿下叨擾?只是裴瑜來找蘇闕解惑《平略志》一事就顯得有些虛妄了,翰林院中最不缺的就是學富五車的讀書人,能進得翰林院之人,大多都像蘇闕一樣經歷過科舉取士,蘇闕的學問雖好,但若論起年紀與閱歷,終究是比其他人淺了一些,裴瑜要找人指點迷津,論資排輩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蘇闕這個小小編修。

  可是面對著有意拉攏的辰王殿下,誰又會愚蠢到去戳破這個劣質又明顯的謊言?不過一笑而過罷了。

  果不其然,蘇豫聞言也是笑道:「辰王殿下謬讚,犬子的學識能得殿下的賞識,是他修來的福分。」

  生辰那日路遇裴瑜時,蘇鸞的疏遠與抗拒仍舊曆歷在目,蘇闕抬了抬眼,朝裴瑜舉了舉酒杯,神情與往常一般無二,唇邊的弧度依舊溫潤,只是終究未發一言。

  裴瑜的端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耐人尋味的眼睛借著下垂的眼帘不著痕跡地掠過了蘇鸞兄妹的面頰,這兩人對他的態度似乎有些微妙。

  蘇豫見蘇闕久久不言,心下對長子的不識時務稍感不悅,面前卻是笑意如舊,對著裴瑜又舉了舉酒杯:「犬子入仕不久,素來不善言辭,還望辰王殿下不要見怪才好。」

  裴瑜收了收神,挑起了一抹慣用的不羈笑容:「人之常情,無妨無妨。」

  蘇豫連連點頭,又笑著道:「聽聞賢妃娘娘素來喜愛蘭草,下官近日正巧得了一幅《四季蘭草圖》,不如今日就贈與殿下,正巧端午佳節臨近,他日也好博賢妃娘娘一笑。」

  「既然蘇大人有心,那麼本王也就卻之不恭了。」裴瑜應承得落落大方,轉而又道,「說起端午佳節,本王倒是記起三哥曾與本王說過,想好好操辦一場賽龍舟。既是三哥親辦,想來是場面宏大、賓客眾多,屆時蘇大人也帶著蘇家的小姐少爺過去捧捧場罷,權當是湊個趣了。」

  末了又朗笑著添了一句:「可是一個都不能少!」

  蘇豫微怔,裴瑜這句話顯然是意有所指,可他的眼神偏又定定地看著蘇豫,讓蘇豫有些摸不透話里玄機,只得拱著手應聲道:「一定一定。」

  裴瑜也不用他明白自己的用意,只要蘇豫接了話,蘇鸞就定然會出現在龍舟賽中,如此就夠了。

  即便裴瑜自己也說不清為何他就提起了賽龍舟一事,依照蘇家眼下的境況,這一家子本該是不在受邀之列,為了讓他們的出現不顯得那麼突兀,他還得多邀幾個不甚起眼的小官才是,雖不至為難,但也著實麻煩。

  裴瑜想著,目光又落在了那個面色恬靜又漠然的少女身上,那少女長得極美,一張不染纖塵的小臉上嵌著一雙水波流轉的桃花眼,眼尾落一顆娓娓動人的硃砂痣,鼻樑小巧又挺翹,曲折起伏間每一處都如鬼斧神工般恰到好處。裴瑜披著風流不羈的名號招攬了不少美色,府中姬妾成群、環肥燕瘦應有盡有,更不乏姿容秀麗之人,可是那些庸脂俗粉與眼前這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絕色少女相比,顯得平庸而乏味,便是裴瑜這般見慣了美色之人也說不出蘇鸞比之其他美人有何不同,許是多了份靈動鮮活,又許是對他不屑一顧罷。

  裴瑜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舉起桌上的酒杯又飲下了一盞。

  席間氣氛微妙,算不上熱絡亦算不得冷清,裴瑜閒坐了一陣便起身告辭了,蘇豫一路送到影壁,餘下眾人便也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蘇鸞兄妹沿著一路春光悠閒踱步,走到梅合院那棵榕樹下頭時,蘇鸞忽而開口說對弈兩局。

  蘇闕瞭然,蘇鸞初時向他坦言自己已然知曉了許如梅之死時,也是邀他在這棵榕樹下博弈了兩局。

  蘇鸞這是有話要說罷。

  蘇闕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掀開衣擺坐到了蘇鸞對面的石凳上,看著院中丫鬟端茶倒水、布置棋盤。

  來回落了几子後,蘇鸞才悠悠開口道:「早年間聖上親自下令封了東山道一帶的礦山,這件事情大哥可是有所耳聞?」

  蘇闕眉頭微皺,顯然沒見到蘇鸞想說的是東山道之事:「略有耳聞,聽說是東山道一帶礦產豐富,但山勢綿延、山體不牢,塌陷掩埋之事屢有發生,聖上才不得不下令封山。」

  「是啊,照理來說聖上下令封的礦山此時應是一片荒涼、無人涉足。」蘇鸞說著落了顆子,剛好壓住了蘇闕露出的丁點破綻,「只可惜一旨聖諭也抵不過利慾薰心的投機取巧,如今的東山道只怕是成了上位者的聚寶盆、老百姓的衣冠冢。」

  蘇闕落子的勢頭微微一頓,旋即便明白了蘇鸞的意有所指:「辰王殿下與父親皆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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