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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賊心不死

2024-06-17 09:46:24 作者: 白衣不渡

  蘇鸞來江州的時日不長,但從上一世的樁樁件件和許博文與葉天凌的那番深談來看,她這個外祖父身上少了幾分商人該有的精明市儈,卻多了幾分彌足珍貴的骨氣與血性,怕是無法違背心意說出與蘇家重歸於好的謊話,儘管他知道只有這樣才是對許家穩固定位有百利而無一害。

  蘇鸞臉上掛著大方得體的笑容朝寧濟中道:「您說得極是,這血脈親情是無論如何也割捨不斷,一家人之間更是沒有過不去的坎,所以父親讓我與兄長來江州為祖父賀壽,也為這些年的疏忽無禮賠個不是。正巧兄長今年會試中了亞元,明年開春就要參加春闈,特意來江州給外祖父報個喜,也沾沾外祖父壽辰的喜氣,希望他日能與父親同朝為官,也不辜負外祖父的一番記掛。」

  寧濟中與馬平川聞言一滯,不由暗道,好一個口齒伶俐、思維縝密的丫頭,三言兩語之間化解了他們的挑唆,還公然將蘇豫拉成了許家的靠山,後幾句更是飽含深意,是在警告其餘兩家,就算蘇豫當真是不認這個老丈人,但許家後頭還有一個中了舉人、只等入仕的外孫,只要兄妹二人認可了這個外祖父,許家就不愁沒有後盾。

  馬平川訕笑了兩聲:「還是年輕後生心境豁達,咱們呀,老嘍!」

  說著,便領著馬浩宇拱手告辭,邊走邊訓斥著自己的嫡孫,讓他好生學學許家人的文韜武略,又告誡他不能再像愣頭青一般,見了美色就邁不開步子,這天高海闊之間人外有人!

  一眾人也知道馬平川這番話是裝模作樣說給許家人聽,話里沒有半點威嚴,馬浩宇也只是敷衍了事地應了一聲,賊心不死的鼠眼又朝蘇鸞望了一眼,絲毫沒注意到葉天凌微微眯縫的眼眸里飛快地閃過了一絲殺意。

  等馬家人一走,許博文也帶著許家人離了場,蘇鸞等人看著許家長輩的馬車緩緩駛動,這才準備上車。

  剛轉過身子,忽聽後頭有一道聲音輕道:「蘇小姐,請留步。」

  這大概是蘇鸞今日聽得最多的一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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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蘇鸞所料,正是寧遠攜著霍靈惜一道走來,出聲留人的卻是後者。

  霍靈惜面上帶笑,朝著眾人盈盈施了一禮:「蘇小姐,靈惜失禮了。」

  「無妨。」蘇鸞看著霍靈惜的柔弱謙卑,又看了看許若的苦澀逞強,想來三人之間已是各自明了。

  霍靈惜頓了頓,面上升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羞澀:「蘇小姐,靈惜找你有要事商榷,可否借一步說話?」

  「事無不可對人言,就在這說罷。」蘇鸞淡淡一笑,一派清風朗月,相比之下,倒顯得霍靈惜有些扭捏矯情,「霍姑娘不妨直說,是想要白玉雕花玲瓏珏還是想要卿雲擁福簪?」

  霍靈惜沒想到蘇鸞如此直接,鵝蛋臉上微微一白:「蘇小姐既然開了口,靈惜要是不說,那就是拿喬作勢了。實不相瞞,我與寧遠情投意合,就缺樣貴重之物當作信物,今日得見白玉雕花玲瓏珏與卿雲擁福簪之後,就覺得這兩件寶貝都甚合眼緣,這才舍了臉皮想跟蘇小姐打個商量,看看你是否能捨出一樣,多少銀子都關係。」

  寧家是經商大戶,既然拿得出七色琉璃佛塔當作彩頭,那庫房裡自然也不缺其他奇珍異寶,霍靈惜對這兩樣東西心生執念,無非是愛面子與好勝心在作祟,也為了將這席話親口說給許若聽。

  許若將視線投注於自己的腳尖,發白的指尖已經深深刺進掌心,縱使她低頭不語,蘇鸞仍能感受到她心底的悲鳴,是故錯開一步擋住了許若的半個身子,唇角笑容不變道:「霍姑娘,無論是許家還是蘇家,都不缺我賣珍寶的這些銀子,那玉珏我看著合眼、簪子也瞧著喜歡,怕是一樣都不能讓。」

  霍靈惜神色窘迫,眼底的惱怒只是輕輕一閃,隨即便換成了讓人於心不忍的溫婉賢良:「原來那兩件寶物也是蘇小姐的心頭之好,倒是靈惜唐突了。」

  蘇鸞讓幾個丫鬟扶著許若上了馬車,隨後深深看了一眼功力比蘇玥還高深幾分的霍靈惜:「霍姑娘,江州只有這麼大,寧家與許家也有不少生意往來,就算是為了寧公子著想,也該明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

  霍靈惜一怔,藏好了怒意才柔柔笑道:「寧家與許家交好多年,蘇小姐所說之言,靈惜倒是聽不懂了。」

  「霍姑娘大約不曾聽過這麼一句話,人惡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做人還是心存善念、寬容渡人為好。」蘇鸞說完,就扶著葉天凌的手上了馬車,只留下心中震盪的霍靈惜與神色莫辨的寧遠,並肩站在一處。

  馬車裡的許若擠出了一絲牽強的笑容:「原來你都知道了。」

  「你的心思這麼明顯,怕是家裡長輩也看得清清楚楚,這才催著你趕緊嫁人,怕你陷在這泥潭裡蹉跎一生。」

  許若苦澀一笑:「都知道了麼,我還以為我已經藏得滴水不漏了。」

  蘇鸞見她神色寂寥,出言安慰道:「表姐,人這一生會遇見很多人,或好或壞,或早或遲,早到的並不一定是最好的,只有遇見過錯的,才會遇到更好的,你以後就會明白了。」

  「這麼說來,你在雲景之前還喜歡過其他人?」許若口直心快地將疑惑問出了口,隨即又有些後悔自責,蘇鸞為了寬慰她,主動提起了不愉快的過往,她卻不厚道地逼著人家揭瘡疤。

  蘇鸞道:「嗯,喜歡過。」

  許若連忙捂住了蘇鸞的嘴,瞪大眼睛道:「我都忘了!雲景的身手那麼好,又挨著咱們的馬車打馬而行,肯定能聽到咱們說話,你聲音小點!要是被他聽見了怎麼辦!」

  蘇鸞莞爾:「沒關係,他都知道。」

  許若訥訥地收了手,又問說:「那他不在意麼?」

  「他說往事不可追,今夕猶可待。」

  「往事不可追,今夕猶可待麼?他待你可真好。」許若喃喃道,「可是雲景這麼好,你怎麼會喜歡別人呢?你又那麼出色,怎麼會有人捨得辜負你呢?」

  「他要是肯早些出現,我就不會走那麼多彎路了,可我要是沒有誤打誤撞找上他,他興許還要躲個好幾年。」蘇鸞看著車簾外晃動的人影,知道自己的一字一句已盡數落在了那人耳里,話中也帶了三分打趣,「至於後一個問題,大概是遇見了錯的人,做什麼都是錯罷。」

  許若聽得感慨萬千:「那你還喜歡之前那個人麼?一丁點都算。」

  蘇鸞一笑:「半丁點都不喜歡。」

  「若他有一日發現了自己錯將明珠當魚目,想要彌補過失,那你還會回頭麼?」

  「回頭?」蘇鸞低吟著,若有所思道,「雲景就是我的回頭路,往後餘生,無論向前還是往後,都只有他。」

  這是她錯過了一生、後悔了一生,又尋覓了一生才找到的正途,除此之外早已別無他路。

  許若舒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我看人雖不准,但一生總能瞧對一個罷!我這寶就押雲景身上了!」

  蘇鸞輕笑,許若急道:「你別笑啊,說不定我也會像你一樣,錯過之後還有歸途。」

  蘇鸞便道:「想通了?」

  「我知道你今天與我說這些,是因為寧遠帶著霍靈惜找上了門,還任由她說了那些誅心之言,其實我也知道,寧遠對霍靈惜有多縱容,就是對我有多無意,我所有的心思從頭至尾本就是一廂情願,他顧惜一分我感激一分,他若是全然不顧,我也不能捨棄臉面地自輕自賤,畢竟我比霍靈惜早認識寧遠那麼些年,也沒能讓他多看我一眼。」許若聳了聳肩,眼眶有些發熱,「可有的時候,知道並不一定能做到,不過我答應你,一定會努力向你看齊,爭取找到一個像雲景一樣的人,會憐惜我的過去、擔負我的未來,然後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往事不可追,今夕猶可待。」

  蘇鸞笑著點了點頭:「一定會的。」

  兩人本是姐妹之間的一番談心,誰也沒料到今日這席話竟說中了往後的許多事情,以至兩人回想起這次促膝長談時,不得不笑嘆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兩日之後,許博文五十大壽,許家的盛景空前絕後,前來賀壽的賓客排成了長龍,一是因為聚寶會上許家一鳴驚人、連奪三魁,又傳出了與蘇豫冰釋前嫌的消息,還有一個中了亞元的外孫,可謂是風頭正勁、一時無兩。第二個原因,自是為了親自領略一夜之間名聲鵲起的許家美人和一文一武的兩位少年英雄,還有不少賓客帶著適齡的子女一道出席,用意更是不言而喻。

  這日蘇鸞也起了個大早,為了迎合劉老夫人的心意,特意選了件水紅色暗花細絲褶緞裙,外頭罩著葉天凌送的白狐斗篷,髮飾也是用的那套金絲珊瑚頭面,臉襯朝霞,膚凝瑞雪,眉似遠黛,雙瞳剪水,挺翹的瓊鼻下一點櫻唇,眼角的硃砂也透著誘人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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