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涅槃重生
2024-06-17 09:45:59
作者: 白衣不渡
若非如此,她與葉天凌或許至今都無法完全確定自己的心意,或許又會像上一世一樣,有些話說得太晚,註定只會是錯過一生。
只是蘇鸞這一生抱著復仇與報恩的心,無論如何也會護宣平侯府周全,所以他們遲早會有交集。
但是人這一輩子,時日太短、意外太多,早一天早一年都是確幸,畢竟他們浪費了太久太久。
蘇鸞本以為,她對葉天凌的感恩遠多於好感、她對裴瑜雖然有恨,但多少還是會有些難以釋懷,可是從以紙博弈開始,蘇鸞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他,臨園池那一次,除了讓蘇阮吃了些苦頭,對她的計劃並沒有實質性的助益,可她還是那麼做了,也如願相見。
只有蘇鸞知道,從葉天凌遠走江北到她涅槃重生,她已經有十年不曾見他,而支撐著她熬過十年的,也只有他。
見到他時,心中的悸動與安定,是連初見裴瑜時都不曾有的,甚至是從臨園池的匆匆一別之後,蘇鸞再也沒有想起過裴瑜,除了上一世的恨,再無其他。
重活一世,蘇鸞本不該再對「人心」二字抱有任何期望,可葉天凌不一樣,甚至不用任何承諾保證就能走進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曾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早些能夠遇到他,她上一世會不會活得不一樣?
會吧,一雙眼睛裡刻下了他的倒影,大概就真的容不下其他了。
雖然明白得有些遲了,但她對他從來都不是只有單純的報恩,否則上一世在得到他的死訊時,怎會如墜冰窟般渾渾噩噩地病了三天三夜,又囈語不斷地叫著他的名字,又怎會在得知他成功離京後,輾轉反側地念著那個「安」字,接連幾夜夜不成眠。
蘇鸞眼裡有淚,眼眶酸澀發紅,卻又聽葉天凌道:「我祖父曾經納過一房妾室,寵愛無度、一心偏幫,以至於宣平侯府血脈混亂、家無寧日,家父深受其苦,所以定下家規,葉家後人只得娶妻不得納妾,而家父也確是這樣做的,即便宣平侯府如今一脈單傳也從未有過納妾的念頭。家母嫁進宣平侯府時,外祖父也只是三品通政司,是故對門當戶對看得不重,而且家母已經見過阿鸞,家父也知曉此事,都在等著阿鸞及笄,所以諸位長輩不用擔憂。」
話說到這,便是當著許家一眾長輩立下了誓言,甚至不惜將宣平侯府不甚光彩的過往都搬到了明面上,已經拿出了十足的誠意,且葉天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神態恭順、語氣誠摯,完全沒有權貴子弟的驕奢之氣。坐在一旁的蘇鸞雖未言語,但眼中的決然與動容早已說明一切,許家眾人那顆高高吊起的心這才安安穩穩落了地,紛紛鬆緩了面色,屋裡的氣氛這才重新活絡起來。
許若賊兮兮地撞了撞蘇鸞的肩膀:「聽說這次鄉試,闕哥兒中了亞元,你家這個拔得頭籌中了解元是不是?」
蘇鸞臉皮一熱:「什麼你家我家!」
許若嘿嘿一笑:「剛剛還眼波綿綿地郎情妾意,怎麼一轉頭就不認帳了!葉家世子可該傷心了!」
「你這丫頭,就知道打趣鸞姐兒!」梁秀茹一陣笑罵,「怎麼不見你說說自個兒的事?你這都嚇跑多少媒婆了?」
許若臉不紅心不跳地振振有詞道:「這又關我什麼事?那些媒婆盡拿些討不到媳婦的歪瓜裂棗來說事,換了誰也成不了事!」
梁秀茹一把拍在許若手背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麼能這般議論男子,當真是被慣壞了、沒有一點規矩。」
許若搓了搓發紅的手背,嘟嘟囔囔道:「本來就是,那些凡夫俗子比不上葉家世子一根指頭也罷,連闕哥兒的影都挨不著,就是我哥也比他們強出許多!」
許重山苦笑:「在你眼裡,我這個親哥哥倒是成了最不入流的末等角色!」
許若拍拍許重山的肩膀,感嘆道:「哥,不是你不優秀,是這兩個太優秀!」
劉老夫人無奈地搖頭:「這丫頭就是被寵壞了,打小就沒個姑娘家該有的樣子,人家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她是爬山上樹、下河摸魚,這遠近聞名的媒婆們一聽見她的名號都只能搖頭,出兩倍的價錢也沒人敢接這生意!如今都已過了及笄之年,她還是成日裡沒個正形,這個瞧不上、那個看不來,叫人好生頭疼!」
蘇鸞見許若被念叨得頭大如斗,不由笑著出聲幫了會腔:「因緣際會,水到渠成,到底是終身大事,急不得。」
許若連忙符合:「就是就是!還是鸞姐兒夠意思,從不拿這事笑話我。」
「說起這事,前幾天還真有人找上了我,只是跟鸞姐兒回江州的事撞到了一塊,一來二去就被我拋在腦後了。」許志澤仔細回憶了一番才道,「李媒婆說,那家人原是在京當官的,後來厭倦了官場爭鬥這才來了江州歸隱,還說那家的少爺長得眉目周正、談吐不俗,李媒婆說得有鼻子有眼,我尋思著找個機會去探探那家人的底,至少得是家世清白、人品端正才行。」
許若倒是有些不以為意:「這世上最新不過的就是媒婆那張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死的也能吹成活的,就連王二麻子在她們嘴裡那也是五官端正、相貌不凡,這眉眼周正怕是更不沾邊!」
梁秀茹瞪了她一眼:「你爹這不是準備去給你打探打探麼?又不是三兩句話就要將這事給定了,你這般不情不願是做什麼?還想留在家裡當老姑娘不成?」
葉天凌聽了半天的家長里短也沒有表現出半點不耐,反倒是笑道:「許夫人,若是那戶人家在京城當過官,不如將名號告訴我,我多少應該知道一些。」
「葉世子願意幫著掌掌眼那自然是最好不過。」梁秀茹笑著看了蘇鸞一眼,「不過這聲許夫人可就叫得生分了,葉世子要是不嫌棄咱們是商戶出身,大可隨鸞姐兒一道叫聲舅母。」
葉天凌極其自然道:「舅母,喚我雲景就行。」
梁秀茹高高興興應了一聲,隨後又輕輕推了許志澤一下:「那家人姓甚名誰你可記得?」
許志澤皺眉想了一會:「好像是姓趙,單名一個……」
葉天凌略一思忖:「趙平?」
許志澤這才想了起來:「對對對,是叫趙平,長子名叫趙苑。」
蘇鸞上一世被蘇豫蒙在鼓裡,更是受了他的蠱惑與許家人從無往來,許若出嫁時也沒來江州喝過一杯喜酒,可蘇闕從始至終都知道蘇豫殺妻奪財的真實面目,所以與時常進京打理生意的許志澤走得頗近,趙苑這個名字還是許志澤告訴了蘇闕,才又輾轉到了蘇鸞耳朵里,據她所知,趙苑此人品行不端、貪慕女色,成親沒多久就藏不住狐狸尾巴到處惹是生非、眠花宿柳,並非是值得託付終身的良配。
於是蘇鸞一聽那個名字便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此事不可!」
葉天凌笑著打趣:「你又知道了。」
蘇鸞嗔了他一眼,腦筋急轉著圓了話頭:「剛剛舅父只說趙家人是辭官之後才來江州歸隱,卻並沒說趙平是地地道道的江州人,辭官歸鄉是長面子的風光盛事,可趙平既沒留在京城、有沒回去故鄉,偏偏來了人生地不熟的江州,這其中的深淺不是一探便知麼?」
「你看人素來是精準無誤,這趙家人確實不妥。」葉天凌撥開她耳邊一縷碎發,輕輕挽到耳後,動作專注而虔誠,讓人感覺不到半點輕佻,「趙平是辦事不力被罷了官,而非是主動請辭,趙苑更是聞名京城的紈絝子弟,賭錢酗酒、沾花惹草,沒有他不敢做的事,唯一的優點就是皮相生得不錯,還長了一張能言會道的巧嘴。」
許若聽得直皺眉:「祖母您聽聽,就這麼一個渣滓還被李媒婆吹得天花亂墜,我就說這媒婆的嘴最是信不得!」
「沒規沒矩,自古以來嫁娶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不成你的親事還能繞過這一茬不成?」劉老夫人看似是在訓斥,眼裡卻是一片慈愛,「鸞姐兒說得不錯,這終身大事急不得,慢慢來就是了,總能遇著一個稱心如意的,這些媒婆又不止是給你一個人說親,難道以前說的媒都是亂點鴛鴦?」
「怎麼就不能繞過說媒這一環?」許若轉著眼珠,又把火苗引到了蘇鸞身上,「鸞姐兒和雲景不就是兩情相悅、水到渠成麼?我瞧著他們就極好,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只要往那一站就沒有旁人什麼事了,兩人的眼睛裡都裝著一樣的東西,我都看得真真切切。」
梁秀茹捏了捏許若的利嘴:「胡說八道,鸞姐兒與雲景可不就是闕哥兒牽的線麼?再說了,便是那人才輩出的天子腳下都找不出第二個葉雲景,樣樣都如你意的人哪有這麼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