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侯府嬌寵日常> 第七十章監牢探親

第七十章監牢探親

2024-06-17 09:44:51 作者: 白衣不渡

  「先去一趟京兆府大牢。」李氏連衣衫都沒來得及換一件,便吩咐了謝嬤嬤去妝奩里取些銀錢,隨後又上了剛剛停去後院的馬車。

  守門的獄卒是個油頭鼠面的中年男人,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李氏母女,有些發紫的嘴唇彎成一個圓滑的弧度,恰好露出兩顆黃油油的大門牙:「這可對不住二位了,上頭吩咐過,任何人不得探看蘇家六公子。」

  李氏朝謝嬤嬤使了個眼色,後者從袖口裡摸了兩腚銀子遞到那獄卒手裡,面上笑得很是殷勤:「官爺,您看我們幾個女人家跑這麼一趟也不容易,還請您顧恤一些、通融通融,只是說幾句話而已,耽誤不了您多久的時間。」

  那獄卒掂了掂銀子的份量,市儈地砸吧著嘴,一副憂慮重重的樣子,故作為難地拉長了聲音道:「可是上頭的命令……」

  謝嬤嬤陪著笑,又遞了一張銀票過去:「官爺,一點心意。」

  資歷深厚的獄卒是最會拿捏時事的,既能狠狠撈一筆又不會把事做絕,人還留著一口氣,誰知道他會不會有翻身的一天?於是他眯著眼睛,將銀票往懷裡一兜,嘴上的話也順耳了許多:「夫人,這可是我舍著命給您騰的地兒,可千萬不能逗留太久,話說完了就趕緊出來。」

  李氏點了點頭,等著獄卒拉開了大門便踩著台階躬身進了牢獄。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李氏找起人來也熟練了幾分,舉著火燭挨個照亮著各個牢房,倒是初來駕到的蘇阮一時無法適應牢里的濕熱腐臭,用手帕牢牢捂住了口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這一次蘇秦倒是沒被關在陰暗潮濕的角落,除了精神有些不濟,也沒受其他磨難,一見李氏就抱著牢門喊起了怨:「娘,救救我!我是冤枉的!西市縱馬的人是堂哥,不是我!你救救我!」

  「堂哥堂哥!之前跟你說了多少遍,少跟那個遊手好閒的傢伙來往,你偏偏不信!」蘇阮看著蘇秦一臉窩囊,又想起他平日裡吊兒郎當沒個正形,不由得怒火中燒,「你跟堂哥的身形相差甚遠,官差怎麼會抓錯人?」

  「是碧璃玉佩!那是堂哥正好戴著我的碧璃玉佩,他於西市縱馬時撞傷了人,那傷者沒看清容貌,只說縱馬之人腰間系了一塊青白相間的虎形玉佩。」蘇秦回想著,語帶惶恐地急切道,「娘,真的不是我,他們都不相信我,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氏看著墜在蘇秦腰上的碧璃玉佩,聲音冷硬地問道:「玉佩好端端地戴在你身上,別人如何信你?這玉佩又為何會落到蘇明手裡?」

  「那是……那是……」

  蘇阮看著蘇秦到了這個關頭仍是吞吞吐吐,不由又急又惱:「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說不得?你這條小命還要不要了?」

  蘇秦憋紅了一張臉:「那日堂哥與我鬥雞,說他要是輸了就給我一百兩,我要是輸了,就將碧璃玉佩借他戴一天。上次做生意賠了錢,你跟父親斷了我的銀錢,帳房又不肯預支銀子,我手頭髮緊,就想賺這一百兩銀子,反正那碧璃玉佩借他戴一天也不會缺胳膊少腿。誰知道,堂哥那隻鬥雞就跟瘋了似的,鬥了三場贏了三場,我就將玉佩借給他了。」

  「碧璃玉佩價值連城,是父親升遷時聖上欽賜的寶物,你先是用它到賭坊抵銀子,現在又拿它鬥雞,你知不知道藐視皇恩同樣罪不可恕?」蘇阮如此一說,本就失了主意的蘇秦愈發恐懼,回憶起上次所受的牢獄之苦,心裡止不住地發寒,拉著蘇阮的衣擺哀聲求饒。

  到底是自己的親弟弟,自幼相伴,是難以割捨的血脈親情,蘇阮見狀也有些動容,又問道:「玉佩借了便借了,怎麼又突然去了西市?」

  「堂哥得了玉佩便要去找幾個哥兒顯擺,我勸不住他,又怕玉佩在他手上出了岔子,只好跟了過去。那些人好吃好喝之後還不盡興,就相約去西郊賽馬,原是想從西南邊的側門繞過去的,可那時正好有間鋪子開張大吉、燃了鞭炮,勢頭又猛又烈,驚得那幾匹馬躁動不安,也不知是堂哥那匹馬的膽子小還是隔得近被鞭炮炸到了,撒開蹄子就衝進了西市,掀翻了好多攤鋪不說,還撞傷了兩個路人,那兩個人被撞得半天都起不來身,等堂哥牽著馬回來時,那兩人不由分說就一口咬定了碧璃玉佩。」

  蘇阮眼睛一亮:「這麼說來,當時看到蘇明西市縱馬的人不止你一個?」

  蘇秦也被這句話點亮了希翼,仔細一想之後,那束小小的光亮又隨即熄滅:「話是這麼說,可那幾個人都是生臉,我一個都不認識,更說不上名號。」

  「蘇明來京不久,除了能結識一些三教九流之人,也就認得學堂里那些人,只要記得你們那日是在哪家酒樓茶肆吃的飯,縱然你不認識,那裡的老闆和常客總能說出個名堂。」

  「聚賢樓!我記得,是聚賢樓!」蘇秦激動地拽緊了蘇阮的衣擺,「姐,你一定要救我出去!一定要救救我!」

  蘇阮矮下身子,重重地拍了拍蘇秦的肩膀:「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蘇秦乾枯的嘴唇好似還想說些什麼,那邊的獄卒卻已經掌著燈尋了過來,小眼眯縫著道:「夫人,夠久了,一會上頭要來巡房了,若是被看到了,蘇公子怕是又要吃苦了。」

  那獄卒看著李氏之前給的銀錢豐厚,又笑得諂媚地搓了搓手指道:「這秋獮圍獵已近尾聲,我家大人不日便要隨駕回京,到時候必然會親自審理此案。我瞧你家這少爺細皮嫩肉,怕是吃不得苦頭,夫人若是需要,在下可保蘇家少爺在大人回京之前不受半點苦楚。」

  謝嬤嬤連忙遞了一張銀錢到那獄卒手裡:「那就有勞官爺了!」

  那獄卒哈哈一笑,露著黃澄澄的牙齒道:「嬤嬤這是說的哪裡話!」

  倒是李氏的神色出乎意料的有些淡漠,跟蘇秦說了幾句安撫之言就跟在獄卒後頭出了大牢,直到上了馬車,神情依舊平緩,再也瞧不見半點擔憂。

  蘇阮不解:「娘,怎麼這事有法子解決了,你怎麼反倒不高興了?」

  李氏目光如水地反問道:「這事本就不是衝著秦兒來的,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蘇阮怔愣,越發疑惑:「秦兒都下獄了,這事不是針對他那是針對何人?」

  「蘇鸞行事向來縝密,怎麼會留那麼多人證替秦兒洗刷冤屈?」

  蘇阮想了想:「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說不定蘇鸞也有失策的時候。」

  「蘇鸞既然有本事讓蘇明胯下的馬匹受驚,定然就有辦法讓秦兒的馬失控,為何她要捨近求遠,讓蘇明將事情賴到秦兒頭上?」

  「娘,你是說……這件事本就是蘇鸞在設計蘇明?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跟蘇明之間遠日無仇、近日無怨……」蘇阮百思不得其解,重新將目光投注到了李氏那張死水微瀾的臉上。

  「蘇明是你三叔唯一的兒子,也是除開你父親這一脈之外的唯一男丁,是你祖母的心頭肉,可咱們要是想救秦兒出來,就必須把蘇明送進去,那可是割你祖母的肉,依著她的性子,她能眼睜睜看著蘇明出事?只怕是要將蘇府攪個天翻地覆。你祖母的心是偏的,與你父親之間早已是嫌隙叢生,再經由這麼一鬧,更加是江河日下,到時候,她能不能留在蘇家還是一說,地位自是一落千丈,恐怕在你父親跟前連句話都說不上,哪裡還能像以前一樣幫襯二房?」

  蘇阮這才明白了其中關鍵:「沒了祖母的打壓,占盡父親寵愛的五房好似如魚得水、再也沒了懼怕,可以放開手腳跟長房連成一氣來對付咱們。」

  畢竟李書憶再貴重也只是一個妾室,一個外表比沈凝之光鮮亮麗、內外卻別無二致的妾室。

  蘇阮大驚失色:「娘,你可要想想辦法,千萬不能讓祖母失了父親的心!」

  李氏自嘲一笑:「想辦法?難不成要捨棄你弟弟、跟著那兩家人一起掩埋真相從而保住蘇明麼?」

  蘇阮咬著嘴唇,左思右想之後才緩緩道:「反正那兩名傷者沒有看清面容,不如花些銀子找個人頂罪?」

  「碧璃玉佩是欽賜之物,落到自家兄弟手裡還能自圓其說,若是輕易就到了一個外人手上,一頂藐視皇恩的帽子扣下來,連你父親都要受到牽連。」李氏靠著馬車閉上了眼睛,聲音也顯得有些虛無,「你還看不出來麼,這是一步死棋,看似生機無限、實則無路可逃,這就是引她離京的代價,我們沒能趁著這個機會除掉她,她就要借著這個契機折斷我們一條臂膀。」

  「那樣一場大火也沒能燒死她。」說起攬月峰之行,蘇阮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蘇鸞在盤月潭時的神情,氣勢逼人、高高在上,仿佛手握乾坤,脖子上仿佛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灼熱而恥辱。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