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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西市縱馬

2024-06-17 09:44:49 作者: 白衣不渡

  往前行駛了半柱香的時間,一陣錯「噠噠」的馬蹄聲再次逼停了馬車,蘇綰心頭一跳,連忙掀開車簾去瞧。

  蘇闕輕道:「是你哥和秋瞳她們。」

  蘇綰吸著鼻子,看著那熟悉的人影走得近了,才無限酸楚地喚了一聲:「哥!」

  

  蘇墨見她一身髒污,但精神不錯,身上也尋不見傷痕,這才徹底放了心,伸手摸著她髒兮兮的圓臉寬慰道:「好好在車上睡一會,等你睡醒了咱們就到家了。」

  蘇綰搖了搖頭,眼裡又酸又澀:「二姐還沒醒來,我睡不著。」

  蘇墨將帘子撥開了一些,皺眉看著陷入昏沉的蘇鸞,握著拳頭道:「蒼天有眼,二姐不會有事的。」

  蘇闕點點頭,吩咐車夫快些回府。

  馬車疾馳,所過之處塵土飛揚,蘇綰一直牢牢握著蘇鸞的手掌,兩隻眼睛開合得很是費力也不肯入睡。

  直到熹微的晨光透過車簾的縫隙投射到馬車之中,蘇鸞的睫毛才輕輕顫動了幾下,指頭也漸漸有了感覺。

  蘇綰頓時睡意全無,舉著蘇鸞的手大喜過望道:「動了!動了!二姐動了!」

  一宿未眠的蘇闕瞧得分明,笑意漸起,目不轉睛地看著蘇鸞緩緩睜開了眼睛:「終於捨得醒來了?」

  蘇鸞彎著嘴角:「還不醒來,有個小丫頭可要用淚水把我淹了。」

  蘇綰難為情地紅了紅臉色:「哪有二姐說的這麼誇張。」

  「那可不是,不吃不喝地守了你一夜。」蘇闕揭開食盒,裡頭放著菊花佛手酥和核桃酪,「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一會就要過城門了。」

  蘇鸞捻了塊佛手酥放到蘇綰手裡:「李氏的馬車一直跟在後頭吧。」

  蘇闕解了水囊遞過去:「應該是有所察覺了,跟得越來越緊了。」

  「等會打照面時,指不定要氣死幾個、嚇死幾個!」蘇綰狠狠地咬了一口點心,「二姐,你是不知道,昨天夜裡可把那對母女給得意壞了,眼角眉梢里儘是藏都藏不住的喜色!」

  「那還不是讓你騙下了山麼?」

  「虧得我記得你教的那些話,昨夜李氏盯著我的眼睛時,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好在你平素里也總是誆我,我自己心裡都沒底得很。」想起昨日夜裡,蘇綰仍舊是心有餘悸,「只是不曾想,昨日竟沒人願意伸手拉咱們一把,都只是冷眼看著。」

  蘇鸞卻很是淡然:「他們多是背靠著李氏這棵大樹納涼,自然是對她唯命是從,至於剩下那幾個,不過是隨風搖擺的牆頭草,看著李氏占儘先機,必然是向她靠攏。」

  蘇綰撅著嘴:「反正沒一個好人。」

  三人說著話,身下的馬車漸漸放緩了速度,一隻大手粗魯地拉開了車簾,兩個負責盤查的守城兵打量著車裡幾人,目光在落到蘇鸞身上時,多了幾分驚艷的貪婪,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被面色不善的蘇闕擋了視線之後才訕訕朝幾個同伴擺了擺手,示意可以放行。

  馬車行過熟悉的街道,耳邊能聽到各色叫賣,街邊的各色吃食也散發著熱騰騰的香氣。

  蘇綰高興地咧著嘴,迫不及待地催著車夫再快一些。

  蘇鸞看著她孩子氣的模樣,正色叮囑道:「進了蘇府的大門,攬月峰上的事就不能再提,尤其是閉息丸的事,除了你娘,再不可說與其他人聽,包括你哥和父親,你可記清楚了?」

  蘇綰甚少見蘇鸞露出這般神色,鄭重道:「二姐,我在盤月潭答應的事我都記得,你既然如此說了,就一定是為了我和娘著想,從今往後,我決計不會再說一個字。」

  蘇鸞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馬車徐徐穿過繁華的東市,順著梧桐巷駛了片刻,最終悠悠停在了蘇府門口,而李氏的車馬也緊隨其後。

  蘇阮急不可耐地率先下了馬車,看著蘇闕和蘇綰陸續下車之後,車簾又再一次被一隻纖纖素手撩起,一顆心霎時跌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她瞪大了眼睛,緊盯著蘇鸞的一舉一動,好似要仔細分辨她是人是鬼一般。

  其他人接二連三地下了車,在見到蘇鸞俏生生立在人前時,紛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懼神情。

  蘇茹宛如見鬼般指著蘇鸞,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一句整話:「你……你……你不是……」

  蘇綰不屑道:「都說了我二姐只是受了火燎、嗆了幾口濃煙,一時喘不過氣,你們都不肯信,現在該知道我說的都是真話了吧!」

  蘇鸞端然立於眾人跟前,臉上掛著蘇家嫡女該有的溫婉笑容:「不過一點小傷,不勞堂姐費心,離府這麼些日子,祖母定是對兩位堂姐想念得緊,還是快些進府吧。」

  說完,候在門口的各房下人都紛紛往自家主子迎去,或喜或悲,面色各異。

  夕月許久不見蘇鸞,眼眶紅紅地喚了一聲小姐。

  挽琴輕推了夕月一把:「這大好的日子,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夕月趕緊抹了抹眼睛:「我就是看小姐平安歸來,心裡高興。」

  蘇闕拍了拍蘇鸞的肩膀:「回了院子再說吧。」

  蘇鸞點頭,領著幾個丫鬟行過了大門,在經過李氏身邊時,隱隱聽見謝嬤嬤急急道了一句:「您可算是回來了。」

  李氏帶著二房眾人往錦畫堂走去,等進了院子,摒退了多餘的婢女婆子才沉聲問道:「怎麼回事?六少爺人呢?」

  謝嬤嬤哭喪著一張老臉:「六少爺犯了事,已經下了京兆府的大獄了!」

  李氏神色一凜:「所犯何事?」

  謝嬤嬤滿臉凝重,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醞釀了好半響才閉了眼睛沉沉道:「聽為首的官差說,六少爺公然於西市縱馬。」

  李氏與蘇阮聞言皆是重重一震。

  即便是三歲的稚子也該知道,東璃分東西兩市,東市街市繁華、官道寬敞,占地極廣,上至皇權貴胄,下至黎民百姓,既可行人又通馬車。西市顧名思義位處帝都最西面,幾乎毗鄰城牆,而頻頻滋事挑起大小戰亂的西厥亦是在東璃的最西邊。武帝開國時,四戰西厥皆凱旋而歸,軍隊行過西市時,百姓自動關閉商鋪排成兩列恭迎聖駕。後有開國元老定邊大將軍伍盡序三戰南夏,大勝歸來時途徑西市,自此之後,西市打馬便成了歷朝歷代有功之臣的無上榮耀。本朝能於西市縱馬之人,更是屈指可數。若非功勳赫赫,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販夫走卒,如要西行,便只能從西南、西北兩道側門繞行。

  蘇秦既未入仕,又無軍功,如何能於西市縱馬?

  李氏扶著連翹的手,緩了許久才終於找回了聲音:「平白無故,六少爺怎麼會去西市?」

  「想也知道是信了三叔那個好兒子的挑唆!否則蘇府上下哪裡還找得到這麼一個不知輕重的混帳東西!」蘇阮恨聲咒罵著,隨後又憤恨地望向了謝嬤嬤,「我娘離府時千叮嚀萬囑咐,要你們牢牢看住六少爺,不要讓他與堂少爺有丁點接觸,你們到底是怎麼辦事的?」

  謝嬤嬤膝蓋一彎,直接跪在了李氏腳邊:「老奴辦事不力,還請姨娘責罰。」

  一直無言的雙巧「撲通」一聲跪在了謝嬤嬤旁邊,雙眼含淚地懇切道:「姨娘、小姐明鑑,這事當真怪不了謝嬤嬤。奴婢們處處小心提防,無論少爺是去學堂還是去素心堂請安,奴婢幾個半步都不敢離開。可六少爺正是貪玩的年紀,對奴婢們又厭煩得緊,堂少爺精通旁門左道,稀奇古怪的點子一個接一個,奴才們日日嚴防死守,還是抵不過老夫人對大爺和三爺的偏袒。老夫人嫌咱們幾個奴婢妨礙了堂少爺和六少爺增進感情,以離間手足親情為由賞了奴婢們一頓板子不說,還讓堂少爺和六少爺同進同出。出事那日,堂少爺不知用什麼法子蠱惑了六少爺的心,兩人特意甩掉了幾個隨從,奴婢們四處尋找未果,等六少爺跟堂少爺前腳回了府,京兆府的官差後腳就來府上拿人,還出示了緝拿榜文,奴婢們哭也沒用求也沒用,只能看著六少爺一邊喊著冤枉一邊被那些衙役帶回了京兆府。」

  「這事我心裡有數,你們先起來吧。」蘇鸞布的局,蘇闕落的子,以賀老夫人為由,以堂少爺為餌,這些丫鬟婆子隔著主僕的身份,自然不便行事。

  李氏反覆咀嚼著雙巧的話,眼裡浮現出一抹疑色:「你說,六少爺叫冤?」

  雙巧肯定道:「六少爺一直叫著冤枉,口口聲聲說西市縱馬另有其人。那日六少爺身邊沒有下人伺候,奴婢們想著找堂少爺問問情況,可堂少爺從那日開始就處處躲著錦畫堂的人,奴婢們也去過素心堂,卻被老夫人和三夫人轟了出來,奴婢們實在是想不到法子了,只能苦苦巴望著您趕緊回府。」

  蘇阮掃了幾個不爭氣的奴婢一眼,又拉著李氏的衣角道:「娘,西市縱馬是重罪,現在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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