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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禍水東引

2024-06-17 09:44:41 作者: 白衣不渡

  蘇鸞翻動著書頁,緩緩抬起了眼睫,覷了一眼牆角的布袋,道:「趁著天色還有些光亮,趕緊把這些山中珍寶給八小姐送過去吧,等天色暗透了,來南廂房的路就不好走了。」

  秋瞳遲疑道:「可那屋子裡還住著一個七小姐……」

  「看她近日以來的表現,想必是明白了我對她的敲打,她若是足夠聰明,就該知道趨利避害,徹底遠離這灘渾水。」蘇鸞笑著,寒芒畢現,「說不定,她不但會助咱們一臂之力,還能給咱們當個證人。」

  蘇玥和趙曼受了那麼些年的壓迫,對二房怎會沒有積怨?她明面上雖不敢與二房撕破臉皮,但也不代表她不會暗中使壞、挑唆二房與三房之間的關係,相反,這樣的事蘇柔早已做得輕車熟路。如今有人願意往二房和三房之間添把火,只要火不燒到她的身上,蘇玥自然是樂意至極。

  於是秋瞳也不再多言,拿著布袋匆匆出了南廂房。

  而最北邊的廂房裡,蘇柔正扶著傷痕累累的左手惡聲詛咒,滿眼滿面都是陰毒,嘴裡也是一句狠過一句。

  蘇玥掩了房門,又撥亮了燈芯,柔聲細語地勸說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手上又吃痛得緊,但是這些話在我跟前說說就罷,可別傳到別人耳里,到時候又少不了要惹起禍端。」

  蘇柔怒氣沖沖道:「我不小心撞了人就是天大的過錯,她將我的手傷成這樣就是合情合理?我吃了這麼大一個虧,還不准我牢騷幾句?憑什麼?」

  蘇玥的眉眼依舊溫溫和和:「你是成心還是無意,你我心知肚明,蘇綰今日要真是掉進了盤月潭,縱使二姐能饒過你,父親也定然不會放過你。」

  蘇柔卻有些不以為意:「不過是個意外,父親失去了一個女兒,難不成還要再折損一個女兒?再說了,這事是三姐跟李姨娘的交代,我要是辦妥了,她們自然是要保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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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玥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蘇柔被紗布裹了好幾層的左手,聲如絲竹般婉轉動人:「好在二姐沒有出手傷了三姐,你這次的磨難就權當是替三姐擋災了,日後她必然會記著你的好。」

  「擋災?」蘇柔不解,「七姐,你這是何意?」

  蘇玥攙著蘇柔走到了床邊,一面替她鋪著被褥,一面柔聲安撫著:「這些旁的你就別多想了,好好休息便是。」

  蘇柔被這番藏頭藏尾的說辭挑得滿腹疑惑,借著蘇玥的力才將身子靠上床頭的軟枕:「七姐,你剛剛的話……」

  蘇玥臉上升起一抹憐惜,好似情真意切一般:「無事,只是今日這事驚心動魄,忽然想起你為三姐吃了不少苦。」

  蘇柔的眉頭攏得很緊,褶皺處微微凸起,仿佛若有所思。

  蘇玥轉身上了自己的床榻,唇角輕不可察地微微一揚。

  她手裡的被子還沒蓋嚴實,蘇柔便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連滾帶爬地跌到了床下。

  守在屋外的丫鬟聽到了動靜,急忙推門而入,蘇玥也趕忙穿了鞋子走了過去,蹙眉問道:「八妹這是怎麼了?」

  「蟲子!被子裡有蟲子!」蘇柔指著床榻,身子瑟瑟發抖。

  就近的丫鬟深吸了口氣,顫顫巍巍地伸手撩開了半床被褥,待看清床上的東西後,同樣也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是蠍子和毒蟲!」

  倒是蘇玥還算鎮定,瞧著棉被裡那些黑黢黢的毒物,一連聲地吩咐著兩個嚇得傻怔著的丫鬟:「好在數量不多,趕緊抖到地上用火摺子點了!」

  兩人這才堪堪回神,七手八腳地撥弄著毒蟲,等火光亮起時,屋裡霎時間騰起了一股令人作嘔的焦臭。

  蘇玥以帕捂鼻:「趕緊把這些髒東西清出去!」

  蘇柔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殘骸,一雙眼睛染上了刻骨的恨意:「一定是南廂房那兩個!她們傷了我的手還不滿意,還想要我的命!」

  「八妹,這無憑無據的話可不能亂說!深山之中怎會沒有蛇蟲鼠蟻?」蘇玥指著蘇柔床邊那道開了半條縫隙的窗戶道,「想來是窗戶沒有關嚴,這才讓這些毒物趁機爬了進來!」

  「這屋子裡統共就這麼一扇窗戶,不開著透透氣要悶死在這屋裡不成?以往這窗戶也是這麼敞著,怎麼就從沒出過這檔子事?」蘇柔指著丫鬟手裡裹著毒蟲的粗布包,怒不可遏道,「這蟲子一個也不許丟,我倒要看看南廂房那兩個要如何推脫!」

  蘇玥似模似樣地攔住了蘇柔的去路:「時辰不早了,你這個時候去打擾三姐和李姨娘,說不定又是一頓數落,下午的事你都忘了?」

  自盤月潭回來之後,蘇阮雖對她的傷勢噓寒問暖,但神色間卻也流露出了對蘇柔辦事不利、錯失良機的責怪。

  蘇柔想起這些,怒氣更甚,推了蘇玥的胳膊兇狠道:「誰說我要去找三姐了?這點小事,我自己能夠應付!」

  留香看了看暗沉沉的夜色,小聲勸道:「小姐,這天都黑了,不如明日……」

  「主子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婢多嘴了?」蘇柔猛地一腳踢在了留香的腿肚子上,「死東西,還不掌燈!」

  於是屋裡幾人再也沒有開口相勸,任由蘇柔點著燈往南廂房那邊去了。

  一道細長的人影也躍上屋頂,快如閃電般往南邊去了。

  蘇鸞坐在房裡,一陣輕風帶起燭火微微搖曳。

  秋瞳見蘇鸞微微點頭,伸手解了屋中三人的穴道,隨後又一陣風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床上的蘇綰嚶嚀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見著屋裡已經亮起了燭火,不由飛快地坐起了身子:「二姐……你怎麼又不叫我……」

  蘇鸞將書合上,眉目連隱隱透著一股憂愁:「剛要叫你來著。」

  蘇綰瞧她神色有異,趕忙穿好了衣裳,目光掠過空蕩的房間,心下打了個冷顫:「二姐,秋瞳是不是還沒回來?」

  蘇鸞不願她攪和到這些污穢之中,只道:「說是去找著吃食,不知怎的,天都黑了還沒回來。」

  蘇綰看了看屋外的黑影綽綽,四面八方的幽幽暗暗仿佛閃著寒光一般要將人吞入腹中,她握著拳頭道:「山上虎狼成群,李氏的人又虎視眈眈,秋瞳就算再厲害也只是孤身一人,要真是讓她遇上這些,只怕是凶多吉少……」

  蘇鸞點頭,與蘇綰幾乎是同時開口:「我帶一個丫鬟去林子裡找人,你留在……」

  「不行!」蘇綰拒絕得斬釘截鐵,「說好了這次輪到我保護你!覺也讓給我睡,飯也先讓我吃,如今找個人……」

  兩個人誰也不肯讓步,僵持不下時,蘇鸞終於鬆口說四個人一起出去找人,兩兩散開反而容易被逐個擊破。

  四人提著燈籠、掩好了房門之後,一齊走進了昏暗的叢林中。

  幾人借著火光緩緩前行,齊聲呼喊著秋瞳的名字。

  事情是蘇鸞一手安排,林子裡又守著不少暗衛,自然是遇不到牛鬼蛇神,只是苦了一無所知的蘇綰,每一步都走得膽戰心驚,但凡是林子裡有半點風吹草動都要嚇出一身冷汗。

  蘇鸞勸她守在原地,一邊生火一邊等人齊了匯合,蘇綰卻無論如何也不願讓蘇鸞一人冒險。

  幾人又往裡行進了一些,隱隱約約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回應著她們的呼喚。

  蘇綰側耳聆聽了許久之後,亮著眼睛抓著蘇鸞的手腕興奮道:「二姐,是秋瞳!你聽!是秋瞳!好像就在前面!」

  兩個開路的丫鬟也加快了步子,手裡的燈籠被山風吹得一陣飄搖。

  走在最前頭的婢女猛然晃動了幾下身子,靠著一身功夫和另一個丫鬟的拉扯助力才不至於栽倒。

  她的手裡的燈籠往下探了探,這才看到堆積的落葉掩蓋著一個又深又窄的陷阱,而秋瞳正滿身髒污地被困其中,腳邊還有一隻斷了氣的野雞。

  幾人舒了口氣,合力絞了好些樹藤才將人拉出了陷阱。

  秋瞳扭傷了腳踝,傷口腫脹發紅,讓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地架著才勉強能夠走動。

  蘇綰與蘇鸞走在前頭照路,步履緩緩,離南廂房越近,蘇綰心裡的不安就越重,她擔憂道:「二姐,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今天晚上要發生大事!如今秋瞳又傷了腳!不如咱們今晚就躲在樹林裡湊合一晚得了!」

  「先不說這荒郊野嶺安不安全,一個未及笄的姑娘滯留野外、夜不歸宿,府中姐妹、寺中僧人有目共睹,這樣的流言一旦傳了出去,被有心之人越描越黑,你可就找不到模樣俊俏的如意郎君了。」

  蘇鸞本是一番打趣,蘇綰卻是一本正經道:「嫁不出去也沒什麼不好,既能常伴爹娘左右,又落得個清閒自在,也省得和那滿屋子燕環肥瘦爭奇鬥豔。」

  蘇鸞見她說得老氣橫秋,不由笑道:「大千世界,人如蚍蜉,你才見識過多少?」

  蘇綰跨過腳下的枯枝,稚嫩的臉上透著淡淡的憂傷:「我只是不想活得跟我娘一樣,除了父親的疼愛之外,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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