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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生死抉擇

2024-06-17 09:44:25 作者: 白衣不渡

  蘇綰見狀便小聲嘀咕道:「我看那戲摺子里說,鄉野地方都是吃饅頭鹹菜、土豆玉米,怎麼這兩人就這般嬌貴,瞧那紅紅黑黑的模樣,實在也不像是沒吃過苦。」

  蘇鸞微仰著下頜閉目眼神,聞言睜開了眼睛:「以她們的心性,嘗過了富貴日子,哪裡還甘願過那鄉野生活。」

  「難不成她們想一直賴在蘇府?」蘇綰瞧著那兩人挑三揀四、吹毛求疵的模樣,搓了搓發寒的胳膊,「我可不想跟這兩條吸血螞蝗住在一塊,光是看著都覺得隔應。」

  蘇鸞卻是笑著反問:「吸血螞蝗?」

  「可不是嘛,早些天我讓廚房燉了一盞燕窩,想給娘補補身子,可是我在院裡等了許久也沒見有人來,還是我讓丫鬟去廚房三催四請,那負責膳食的婆子才說了實話,說是被堂小姐截了胡,連著燉盅一塊捧回素心堂去了。」蘇綰說起這事還直皺眉頭,「二姐,你說這姐妹倆是不是怪噁心人?」

  「這麼說來,我那些吃食布料比起你這盅燕窩倒還成了蠅頭小利。」

  蘇綰的目光越發憎惡:「真是破天荒的小家子氣。」

  正在食盒裡挑挑揀揀的姐妹二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帶著惡意的目光,循著那視線往蘇鸞這邊看來。

  蘇綰不願生事,冷冷將頭扭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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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那兩人又嘀嘀咕咕埋汰起饅頭太涼、燒餅太硬時,蘇綰又往蘇鸞身邊湊近了一些,神神秘秘的問道:「二姐,你先前說等咱們回京了,那老虔婆就不能作惡了,當不當真?」

  蘇鸞不願在她的純良之上留下陰影,明艷的眼波輕輕流轉之後才道:「祖母縱容著這兩家人把府里攪得天翻地覆、烏煙瘴氣,父親回京必然大怒,他向來心疼你娘,自是由不得祖母再在府里橫行霸道。」

  蘇綰重重點頭:「等那老虔婆落了難,這兩家人就折騰不起水花了!」

  蘇鸞能從那雙澄澈的眼裡看到她對蘇豫全心全意的信任,一個女兒對父親毫無戒備的赤誠。

  一如當年的自己。

  可蘇鸞也知道這種近乎絕對的信任會有多麼致命。

  許如梅信任蘇豫,所以傾盡所有,只換來了身死異鄉。

  她信任蘇豫,所以幽囚辛者庫十年,最終換來一杯鳩酒。

  沈凝之信任蘇豫,所以生兒育女,結果卻是被蘇豫活活逼死。

  而蘇墨和蘇綰這對毫不設防的兄妹,曾經受盡蘇豫的寵愛,甚至可以使喚著蘇豫攬九天之月,捉五洋之鱉,最後也一樣沒能落個好下場。

  被李書憶趁機推進火坑的蘇綰,在失了清白以後,徹底失去了與蘇阮一較長短、問鼎後位的資格,終身孤寡。

  而娶妻生子的蘇墨,也逃不過攜子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城的悲慘結局,與之同行的還有懷有身孕的妻子和終日渾噩的妹妹。

  沈凝之母子三人得到過蘇豫最多的疼愛,卻也抵不過他對權勢地位的追求,逃不過被他放棄的命運。

  可眼下一切都還未發生,蘇豫還是母子三人眼中的好相公、好父親。

  蘇鸞甚至不能說一個蘇豫的不字。

  於是她只是勾了勾唇角,而後便靠著樹幹沉默地閉上了眼睛。

  蘇綰真誠的聲音還在輕道:「二姐,你要是累了就眯一會,等出發了我再叫你。」

  休整過後,便是馬不停蹄地走到了攬月峰的山腳。

  一路顛簸的眾人在看到拔地而起的攬月峰和那陡峭狹窄的上山台階時,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蘇柔活動著快要散架的身子,輕聲嘀咕道:「這山又高又陡,廟裡能有香客麼?怎麼也不像香火旺盛的樣子。」

  蘇阮剜了她一眼:「這映月寺在攬月峰的山頂,你在山腳下怎能看見香客、怎能供奉香火?」

  人都到山腳了,李氏自然也不擔心誰會走回頭路了,況且這地勢要是不險峻、上山下山易如反掌,又如何困得住蘇鸞、又怎能隔絕外人的打擾?

  幾個車夫和隨行的家丁在接受到李書憶的眼神後,手腳麻利地卸起了箱子,領頭的馬夫朝李氏道:「主子們就先上山吧,奴才們抬著東西走後頭。」

  李氏點頭,提著衣擺走在了前頭,蘇阮自然是亦步亦趨地跟在李氏身後。

  蘇茹和蘇芸想著要在這群嬌嬌小姐面前露一手,看著蘇阮有所行動,也不甘落後地邁上了台階。

  隨行的丫鬟們看著主子動了身,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往上走。

  本來有些拖拉的人群在這樣的帶動中,也緩緩動了起來。

  人群在一層一層的台階之中逐漸拉開了距離,本就有些疲乏的身子也漸漸失了力氣,眾人的上山速度越來越慢,還未走到三分之一,便已有不少小姐丫鬟掐著腰、大口地喘著粗氣。

  蘇綰通紅著一張小臉,一個勁地擺著手,朝著蘇鸞氣喘吁吁道:「不行了二姐,我走不動了。」

  「走不動就歇歇,又沒人催你。」蘇鸞將水囊遞去,叮囑她小口著慢些喝。

  「咱們已經落後了很多了,這天眼看著就要黑了,再不快些就要錯過齋飯了。」蘇綰塞好水囊,用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咬著牙又準備起身趕路。

  蘇鸞卻伸手拉著她一道坐在台階上歇氣:「這齋飯錯過了就錯過了吧,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蘇綰吃驚道:「二姐,你是說……」

  蘇鸞莞爾一笑,春水般動人:「不是你告訴我說這裡的齋飯是場鴻門宴?」

  蘇綰一拍後腦勺:「差點就忘了!咱們再坐坐,再坐坐……」

  兩人坐在台階上,吹著徐徐而來的山風,看著抬箱子的僕人都一個個越過了她們,走到了前面。

  蘇鸞從袖子裡摸出用手帕包著的饅頭:「先吃一些,充充飢。」

  蘇綰瞪大了眼睛:「你什麼時候藏的?連我都沒有發現!」

  李氏再心急也不至於在路上的吃食里動什麼手腳,一來是誤傷的可能性太大,二來是沒人可以替她頂罪。可到了映月寺就不同了,飯菜不乾淨的因素可以有很多,甚至於蛇蟲鼠蟻都能拉來背黑鍋。

  蘇綰咬了一口饅頭,有些擔心地問道:「二姐,那食盒裡的饅頭你都拿了麼?夠不夠咱們吃上幾天?」

  饒是秋瞳這般冷冰冰、話又少的人,聞言也忍不住彎了唇角。

  「瞧見沒,別人都在笑話你了。」

  蘇綰羞赧地縮著身子,默默地吃起了饅頭。

  待兩人歇息好了,這才慢慢悠悠地往山上的映月寺走,沿途走走停停,還不忘指點指點景色,倒真有幾分出府散心的閒情逸緻。

  這山路陡峭難行,上山尚且大費周折,下山就更是舉步維艱,因此也沒人好心到來找這兩個落在最後的尾巴。

  兩人走到映月寺時,桌上已經只余殘羹剩飯。

  蘇芸見著姍姍來遲的兩人,指著桌上的碗碟捂嘴笑道:「到底是身子骨嬌弱,爬個山也要費這麼老半天時間,也不知道差丫鬟送個信,這飯都吃完了你們才來,看來今夜是只能餓肚子了!」

  「這攬月峰風光怡人,十步一景,一路走來確實花了不少時間,好在路上正好遇到了兩個下山的香客,不僅同享了吃食,還叮囑我們,這山上豺狼虎豹盛行,一隻只牙尖嘴利,堂姐也得當心著點。」蘇鸞看了看桌上的空碟,轉而笑道,「先前堂姐還嫌這齋菜簡陋,鬧著要帶吃食上山,如今看來這齋菜頗合堂姐胃口,比旁人吃得只多不少。」

  蘇茹萬萬沒有想到,當年那個被她們搶了珠花,連人栽進水裡也不敢多吭一聲的喪母寡女,今日竟會字字珠璣地朝她回嘴。可她張口閉口叫著堂姐,面上又笑意盈盈,實在教人挑不出錯處,只好悻悻地哼了一聲。

  李書憶放了筷子平淡道:「寺里的僧人剛剛來報,說北邊的帳房只餘三間,最大的南廂房恰好空了出來,她們姐妹幾個有好些體己話想說,只怕是分割不開了,只能麻煩二小姐多走兩步路,住到寬敞些的南廂房去。」

  這攬月峰怪石嶙峋,入夜之後鬼氣森森,一路走來也瞧不見半個香客。這飯堂里除了幾個僧人,也就開了蘇家這一桌飯,哪有人能將北邊廂房占滿?

  不過是找個藉口把她扔到偏僻清冷的南院,一來是方便動手,二來是省得那兩位沒腦子的堂小姐壞事,至於第三,無非是用距離來推卸見死不救的責任罷了。

  其中緣由,蘇鸞都懂。

  更明白這映月寺里處處是李氏的安排,她說北邊廂房滿了,那便是滿了,即使沒有滿,這寺里的僧人也有千萬種辦法讓那些屋子住不了人。

  蘇鸞笑著,眼波平靜地對上了李書憶同樣平和的眼睛,她朗聲道:「好。」

  得到了不出意外的答案,李書憶又將視線放到了蘇綰身上:「五小姐呢?是要跟幾個姐妹一起住在北邊,還是跟你二姐住到南邊?」

  這話,是在讓蘇綰做個抉擇,是要跟她們一起好好活著,還是跟蘇鸞一起共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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