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局

  二月底，冬雪融化，萬物復甦，樹梢的嫩芽都出來了，而柳樹早已經是萬條垂下綠絲絛，皇家獵場的樹林裡不時有小動物跳出來，看著車水馬龍陸續進入。

  「主子，您看，有鹿呢。」墨竹在馬車裡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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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你大驚小怪的，林子裡什麼沒有？快坐好，別探頭探腦的，在外面也要注重規矩。」姚黃警告她。

  「難得出來，看看怎麼了。」墨竹噘嘴道。

  「這裡風景倒是不錯。」靜姝也在另一邊的窗口，撩開帘子看。

  「靜姝，看這裡。」平陽的聲音從隔壁一輛馬車上傳來。

  「平陽。」

  「等會兒到我們安國公府的大帳里來。」

  「好。」

  不多時，靜姝就下了馬車，眼前是一片十分寬闊的平地，早已搭建起了寬大的帳篷，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頭。

  「唐丞相，奴才恭候多時，請隨奴才來，唐府帳篷在這邊。」一位公公向唐鴻儒行禮。

  唐鴻儒笑著點頭，「有勞公公了。」

  靜姝也跟在唐鴻儒的身後，這次田氏沒有跟來，而是留在府中，只有唐致遠、唐靜雲和唐靜姝跟著丞相來了。因此唐府的帳篷也不多，只有四個大大的主帳篷，還有一些隨行下人呆的小帳篷。

  靜姝帶著姚黃和墨竹進了自己的小帳篷，裡面的一應物件倒是整齊，有臉盆、大木桶、恭桶，

  還有早已鋪得柔軟舒適的床和鋪著狐狸皮的榻，以及一張小方桌和四張凳子。

  「主子，這裡還不錯哦。」墨竹嘖嘖稱奇，「您看，這帘子也不錯，厚實又密不透風，晚上肯定不會冷。」

  「今晚我守夜。」姚黃對墨竹道。

  「不用了，你們兩個都睡在自己的小帳篷里吧，反正就在我帳篷旁邊。這邊守衛森嚴，都有侍衛巡邏，不會有事。早上按時來伺候我梳洗就行了。」靜姝道。

  「是，主子。」二人答應。

  靜姝問了一個侍衛，安國公府的帳篷在何處，經過指引，一路走到平陽的帳篷里。

  「你這個帳篷比我那個還大。」靜姝看了一圈。

  「你來啦，快坐，等會兒玥櫻和芊芊也會來。我們打葉子牌。」

  「你這個縣主帶頭聚眾賭博。」

  「難得出來玩兒，要盡興嘛。」平陽輕聲道，「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只帶了貴妃、德妃和兩個貴人一同前來，可想而知，你姨母還是挺受寵的。」

  「你還打聽後宮裡的事呢？」

  「我不需要打聽，皇上有什麼事兒都會跟我祖母說的。對了，每年到這裡都能吃到很多野味，我最喜歡的就是考鹿肉，不知多鮮美，到時我們一起吃。」

  「好啊，我最喜歡吃燒烤了。」

  「我就知道，我們興趣相投。」

  「平陽，靜姝。」黃玥櫻來了，身後跟著孟芊芊。

  「你們安國公府的帳篷就是氣派，看看，頂都比我們府上的高。」黃玥櫻說道。

  「那你跟我一起住？」

  「不了，還是各住各的吧。」

  「來來，不是說打葉子牌嗎？我沒玩過呢。」靜姝已經打開滿滿一盒子的葉子牌，張張鎏金打造的薄薄的細長的牌，上面或是刻著一個個圓圈或是寫著繁體的萬字，或是畫著長條。靜姝暗自嘀咕，不就是現代的麻將，不過是紙牌而已。

  「哦喲，你連葉子牌都不會？我來教你。保管十次輸贏後，你就會了。」平陽坐在位子上，先將這些牌倒出來，講解了一下規則，然後四人就開始打起牌來。

  「對了，芙陽郡主的腿如何了，她今日笑嘻嘻跟我打招呼，我還真不適應。」孟芊芊問靜姝。

  「也就那樣吧，功效緩慢，我覺得有些問題，但又查得沒有頭緒。」靜姝打出一張八筒。

  「我碰。」平陽又繼續出牌。

  「我看吶，能治就治，不能治也別勉強，省得到時候她又發什麼瘋，說你害她。你可就說不清了。」黃玥櫻說道。

  幾人一邊聊天一邊打葉子牌，在平陽帳中用完午膳才各自回帳篷里休息。

  次日清晨，皇上就打頭陣，帶著幾位皇子，親信將領去林中獵捕動物。

  皇上追著一隻黑色獵豹，往林子中越跑越深，跟著的人有一部分也被甩開，只有快馬加鞭的人才能夠追上。林中一陣鳥飛獸鳴，頓時人聲鼎沸。

  「不好，皇上受傷了。」

  「四皇子，醒一醒。」

  「四皇子受傷了。」

  「快傳御醫。」

  立即有人將四皇子抬著，快速出了林子。皇上也被常公公扶著出了林子。

  幾位御醫為皇上和四皇子查看傷情，包紮的包紮，止血的止血。

  「四皇子，傷勢如何？」皇上在自己大帳里問道。

  「回皇上，御醫說外傷傷口不要緊，止血後再補補就行。只是腦子摔到了，可能要睡個一兩天才會醒來。」

  「都怪朕粗心大意，還以為自己像年輕時一樣意氣風發。」皇上嘆了口氣。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哪能這麼說。剛才太過兇險，您歇息一會兒，奴才守著您？」

  皇上點頭，緩緩閉上眼睛。

  「皇上怎麼樣？」楊貴妃已經到了帳外。

  「娘娘，皇上已經歇下了，要不，您等會兒再來。」常公公擋住。

  「本宮熬了參湯，等皇上醒來，公公一定要提醒他喝。」

  「貴妃娘娘的吩咐，奴才一定照辦。」常公公異常恭敬，接過貴妃帶來的參湯。

  貴妃走後，陸續又有德妃和兩個貴人或是送吃食來。

  直到下午快用晚膳時，皇上才昏昏沉沉醒過來。

  「皇上，您感覺如何？」

  「還好，就是有些頭暈，可有人找過朕？」

  「回皇上，貴妃娘娘、德妃娘娘、兩位貴人以及大長公主都親自來過，眾人不敢來，只問奴才，皇上何時醒。」

  「嗯。四皇子如何了？」

  「奴才問過太醫，四皇子還未醒。要不要讓宮中的淑妃前來？」常公公問道。

  「不必了，她一來不過就是咋咋呼呼的，能幫什麼忙。」

  「是。」

  「對了，她們來送了些什麼吃食？」

  「貴妃娘娘送了參湯，兩位貴人分別送了鹿茸龜鱉湯和烏雞山藥湯。德妃娘娘送來一副護膝和兩件親手縫製的裡衣，奴才看過，這裡衣大有講究，裡邊是毛絨，十分保暖。」

  「將德妃送來的裡衣給朕換上，對了，她說什麼了沒有？」

  「回皇上，德妃娘娘並未說什麼，只交代奴才好好伺候。」

  「還是德妃知曉朕心。」皇上張開雙手，常公公給他換上裡衣。

  第三日，靜姝又去平陽的帳篷里打葉子牌，她們這些千金雖也想去林子裡打獵，可是皇上不准，只能在帳篷里消磨時光。

  「昨天的事，你們都聽說了吧。這次四皇子立功了。」平陽說道。

  「救了皇上一命，以後該不會是太子吧？」黃玥櫻輕聲問道。

  「不可能，立嫡立長。」平陽否定了這個說法，「況且王家的勢力日益壯大，外戚勢力那麼大，皇上是不會允許的。」

  「這幾位皇子年齡也不小了，雖有自己的府邸，卻沒有封王，這是為什麼？」靜姝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祖母說，皇上還在考察哪個皇子適合做繼承人。一旦封王，單從封號上就可以看出端倪，誰有可能繼承大統，所以皇上還沒封。」

  「哎，對了，不是說今日請我們吃烤肉嗎？」靜姝岔開這個敏感話題。

  「來來，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現在架起來烤吧，不止有鹿肉，還有野山羊和野雞，保管你們吃得又香又飽。」

  靜姝吃完午膳後，平陽還送了些已經烤熟的鹿肉給她，靜姝也不推辭，拿著就去給德妃請安了。

  「姨母。」

  「來來，你現在才來，是不是跟你的小姐妹們玩瘋了？」德妃招她過來，「這裡有熱的羊奶，你喝一口，我已經命人拿杏仁一起煮過，去了腥味兒。」

  「多謝姨母想著我，我給您帶了點鹿肉，可香了，您嘗一嘗。」靜姝從墨竹手裡接過餐盤，打開盒子，取出一盤已經撕碎的烤鹿肉，頓時，香味溢滿整個帳篷。

  「好，我嘗嘗。」德妃大大方方吃了一塊，「挺好吃的，你們自己烤的？」

  「中午在平陽那裡用的午膳，她烤了好多野味，我都吃撐了。」

  「平陽縣主，這孩子不錯，你和她做朋友，我也放心。」德妃笑道。

  是夜，皇上在德妃的帳子裡歇下了，誰知半夜就出了事兒，眾人大喊「刺客」，各處火把亮了起來，幾個黑衣人和侍衛們打成一片。二皇子帶頭和黑衣人打了一陣，黑衣人敗下陣來，統統咬舌自盡，無一活口。

  靜姝擔憂德妃安危，匆匆趕到，只見宮人侍衛們正清理現場。

  「德妃娘娘呢？」

  「唐大小姐放心，皇上和娘娘都安然無恙，夜深人靜的，您還是回去歇息吧。明日娘娘要是想你了，自然會傳召你。」常公公笑著說。

  靜姝看常公公一派鎮定，便放心回去了。

  翌日一早，二皇子周安就去皇上的帳子裡。

  「父皇，兒臣有事不得不據實稟報。」

  「說吧，朕聽著。」

  「父皇，在刺客身上，兒臣搜出一個令牌，居然是大皇兄府上的侍衛令牌。」周安拿出令牌遞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