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虛驚

  元宵佳節，宮裡舉辦宮宴，此次宴會比往年都要盛大，三個番王進京朝賀並進貢各式金銀器寶給朝廷。

  待三大番王將各式珍寶上貢之後，夜宴便正式開始。

  

  鎮南王周沖抱拳道：「皇兄，我那小兒子已經十七了，還無正妃，這次想求您一道聖旨，給他指一個才貌俱佳的世家千金做正妃。」

  「當然，朕會留意。」

  聽到皇上答應下來，台下眾位貴夫人，面上笑著，心裡卻打鼓，千萬別指到自家閨女頭上，鎮南王的封地遠在青龍關那一帶，那裡時常和南疆莽族發生衝突，是個不怎麼安全的地方。

  皇上和三位番王說笑間，就有宮中伶人在殿中揮著水雲袖舞蹈。

  靜姝默默看著，聽著周圍的夫人、小姐們八卦。

  「那鎮南王請求賜婚，估計魏王和寧王也會這麼做。」

  「魏王和寧王的封地倒是還可以，就那鎮南王的封地不太好。」

  「是啊，不過鎮南王是武將，皇上比較重視，肯定會指個好的。」

  一曲罷，一個絡腮鬍子穿著九龍蟒袍的高大胖漢子站起來，「皇兄，您宮裡的宮女跳得不夠好，臣弟的封地倒是有幾個水靈女子跳得不錯，皇兄可要欣賞一番？」

  「好啊。」

  魏王拍手兩下，五個穿著白紗衣的女子蒙著面魚貫而入，舞步輕盈，身子窈窕柔軟，一看就是妙齡美女。

  一舞罷，魏王道，「皇兄，若是喜歡這五位佳人，臣弟便奉上。」

  「哈哈哈，皇弟一番心意，朕就不推辭了。」皇上大笑著收下了。

  王淑妃卻笑得很勉強，順便偷瞄了一下德妃和貴妃，見她們還是溫柔笑著，心裡不免冷笑，這些女人裝得還真像賢良大度的樣子。

  「皇伯父，盛京中但凡舞跳得好的千金也多不勝數呢。」芙陽郡主突然發聲。

  「哦？都有哪幾位千金？」

  「侄女兒的閨中密友，唐靜雲，丞相的嫡次女，絕對是輕靈仙子，一舞傾城。今年千金賞的比賽，她就得了第一。」

  唐靜雲心裡咯噔一聲，雖然想出風頭，卻不想在今天，有芙陽郡主這個朋友，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鴻儒啊，讓你女兒舞一曲吧。」皇上笑道。

  唐鴻儒點頭，眼睛看向靜雲，而田氏的表情也笑得很勉強，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兒嫁到那麼遠的青龍關去。

  靜雲下去準備完畢，穿上一襲月白舞衣，裙身用碎花鏤空月影紗再籠一層，舞動起來好似周身下著花瓣雨一般，實在很美很驚艷。

  大家看得都很盡興，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靜雲這一舞確實讓很多公子哥兒讚嘆不已，比千金宴那次更好看。

  靜姝也承認，她這妹妹舞跳得不錯，只是今天這時機似乎不怎麼對，也不知芙陽郡主這時候把靜雲推出來是幾個意思，難道說她們這對閨蜜是假的。

  鎮南王朗盛大笑，「魏王弟弟，你封地上的女子被盛京千金給比下去了。丞相才高八斗，女兒也是玲瓏才女啊。」

  田氏面上笑著，心裡卻是焦急萬分，正欲大膽站出去說些什麼，卻被唐丞相嚴厲的眼神制止了。

  同樣坐於上首的皇太后王氏開口了，「盛京有才藝的世家千金還是比較多的。這次千金賞各項目的一二三名都出來展示一番。」

  太后下令，眾千金當然要聽命。五個項目的前三名都出列了，唐靜雲剛跳過，就不去上去了。

  彈琴的、吹簫的、作畫的、寫字的，十幾名千金排成一列，各有春秋，容貌各有特色，倒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各人表演完畢，得了太后的賞賜，才回到位置，大家心裡也忐忑，唯恐被番王看中，賜婚可是逃都逃不掉的倒霉事，還得笑著接受。

  「大家覺得哪位千金表演得最好？」太后笑問。

  「臣妾覺得方道芝不錯。」王淑妃笑著回應，「母后，方大小姐文靜內斂，一手狂草寫得出神入化，知書達禮，非常不錯。」

  「母后，臣妾覺得彈奏古琴的崔御史之女更好。」楊貴妃道。

  「臣妾覺得還是唐二小姐的一舞傾城最讓人難忘。」德妃笑道。

  「都好，都有賞。」皇上最後總結。

  「皇伯父，侄女兒覺得唐靜姝最好。眾所周知，她不止簪花小楷寫得好，比起她的字來，她的醫術更出名，妙手仁心，理應是第一。」芙陽郡主站出來，首次誇獎靜姝，隨後話鋒一轉，

  「不過，這是比賽才藝，醫術算不上。所以，侄女兒還是選唐二小姐為第一。」

  唐靜雲心裡不是滋味兒，她怎麼也算是芙陽郡主的密友，如今卻連芙陽都不幫她，一個勁兒得抬高自己，是想讓自己嫁去邊境嗎？果然芙陽郡主現實得很，如今唐靜姝有利用價值，能幫她治腿，芙陽便不再針對她，而自己難道要成為眾千金的擋箭牌了？此刻，靜雲希望芙陽君主的腿永遠不要好起來。

  「哦？唐大小姐還會醫術？真是稀奇，幾乎沒有世家千金會學習這種東西。」鎮南王來了興趣。

  德妃親自解答，「鎮南王，本宮是唐大小姐的親姨母。這孩子從小帶煞，便去庵堂中呆了十年，醫術是跟絕塵師太學的。讓您見笑了。」

  「哪裡會見笑。行醫救人是德之大體，理應受到世人敬仰。」鎮南王大笑道，還捋捋鬍鬚，掃過靜姝的眼神透露著讚賞。

  夜宴散去，眾人各回各府。今夜，皇上並沒有到新進宮的美人那裡去，而是在勤政殿歇下了。

  次日，勤政殿的書房裡，鎮南王便來請求賜婚。

  「皇兄，臣弟思來想去，覺得唐丞相的嫡長女不錯。」

  「你可要想好了，這個姑娘據說八字不太好。」

  「皇兄，臣弟多年行軍打仗，這怪力亂神之事，是從來不信的。那位唐大小姐看上去文靜知禮，又有一手好醫術，妙手回春的美名，享譽盛京，因此臣弟才大膽替自家小兒求一求。」

  「朕知道了，朕會考慮的。」

  「謝皇兄。」

  「先別謝，此事，你也回去問問你家王妃，她同不同意。」

  「是，皇兄。」

  當晚，皇上就去了仁德宮。

  「皇上怎麼來了？」德妃好奇，他不是應該寵幸新美人去了麼。

  「朕的家，哪兒都能去。」皇上笑著進入內室。

  「皇上今兒新得了五個美嬌娘，臣妾自然是以為您。」德妃笑看著皇上。

  「以為朕去新美人那了？你個小醋罈子。」皇上一把將德妃摟抱在腿上。

  「皇上要去就去，臣妾絕不阻攔。」

  「真的？朕在你心裡就這麼急色？」

  「嗯。」德妃點頭。

  「你個小壞蛋，還嗯。」皇上撓著德妃的腰，二人嬉笑打鬧起來。

  好一陣子才氣喘吁吁停下來。

  「皇上別鬧了。」

  「朕問你個事兒，你覺得鎮南王怎麼樣？」

  「鎮南王？數十年來為皇上您鎮守邊境，自然是不錯的臣子。」

  「朕要為他指一個各方面都好的千金做他的小兒媳婦。」

  德妃點頭，「應該的嘛。」

  「你覺得靜姝她？」

  德妃立即嚴肅道，「不行。我們蕭家統共這兩人，靜姝遠嫁了，臣妾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了。況且臣妾本就無兒無女的，孤苦伶仃。」說完便眼眶紅潤。

  「朕不過還在考慮之中，你哭什麼呢。」皇上欲用袖子給德妃擦眼淚。

  「誰知道你是考慮還是已經決定了。」德妃背過身子不理他。

  「好好好，你不願意，朕不勉強。」皇上擺正德妃的身體，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天色已晚，歇息了吧。」

  「皇上怎麼這樣不正經。」德妃嗔道，皇上卻大笑著將她撲倒。

  過了幾日，鎮南王又來到勤政殿書房，說之前的提名不算數，皇上也笑著應了，「皇弟啊，你到底是看中哪個了？」

  「臣弟看中的，王妃她又看不中，最後還是聽王妃的。王妃前日見到了禮郡王之女，嘉和縣主，確實是位難得的溫柔女子，所以臣弟就來請皇兄賜婚了。」

  「想好了？這次可不能再改了。」皇上嚴肅道，「賜婚可不是兒戲。」

  鎮南王笑道，「這次絕對不改了。」

  當天賜婚聖旨就到達禮郡王府，消息也傳得特別快，尤其田氏鬆了口氣。

  元宵一過，就快到春闈考試期，各地學子紛紛到京城，若是今年中舉就能得償所願進入官場。而去年因科舉舞弊案暴發導致的秋闈成績作廢，很多考秋闈的學生也來到京城參加秋闈的重考，京城各大客棧爆滿，住滿了上京趕考的學生。

  此次，春闈和秋闈的試題都是皇上親自出的，據說當天清早，會從宮中快馬加鞭將試卷運送進貢院。

  唐致遠作為上次考試中的神童秀才，壓力不是一般大。畢竟他也知道自己是個假神童。

  「離考試還有幾天？」唐致遠躺在榻上百無聊賴得問。

  「少爺，還有三天了。」通房丫頭巧兒將一粒剝好的糖炒栗子餵到他嘴裡。

  「是時候實行我的計劃了。」唐致遠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