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憤怒

  太醫院正搖了搖頭，「稟皇上，臣等無能。」

  皇上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下去吧。常福，常福。」

  「皇上，奴才在。」

  「問得怎麼樣了？」

  

  「稟皇上，德妃娘娘今早就去向太后請安，請求太后收回賜婚旨意，太后不同意，德妃娘娘跪在慈寧宮外，之後有傳旨太監準備出去傳旨，德妃擋住了。太后讓幾個嬤嬤將德妃拉走，於是兩撥人就發生了肢體碰觸，場面混亂，不知是誰推倒了德妃娘娘。」

  「賜什麼婚？」皇上皺眉問。

  「昨日靖北侯夫人入宮請求太后將丞相府大小姐唐靜姝婚配給靖北侯嫡三子尹正楠。尹三公子一向是有龍陽之好的，德妃娘娘唯恐誤了唐大小姐的終身，今早請求太后娘娘收回旨意。」

  「朕知道了。再讓太醫院正查查德妃的小廚房，朕去趟慈寧宮。」

  慈寧宮裡，太后躺在榻上，「今個兒真是氣死哀家了，這個德妃就是故意的。」

  「太后，您要保重身體，嬪妾覺得肯定是哪個不懂事的奴才下手重了。不知那邊情況如何了。」王淑妃坐在榻邊。

  「好像是哀家逼得她這樣，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都要算在哀家頭上。」

  「不會的，太后您交代過她們不要碰到德妃的肚子，肯定是哪個笨手笨腳的奴才闖下大禍，再說，皇上也已經下了旨，杖殺那幾個奴才了。」

  「那也是哀家慈寧宮的奴才，明晃晃得在打哀家的臉。皇上是怨懟哀家，表面不說而已。」

  「太后，您不要亂想，有什麼誤會，跟皇上說清楚也就是了。」

  「哀家好不容易熬到這個份上，怎麼能被一個小小妃子給治住，早就察覺到這個德妃心機深重狡猾奸詐了。」

  「皇上駕到。」

  「嬪妾見過皇上。」王淑妃行禮。

  「淑妃無事的話就跪安吧。」皇上坐在榻邊。

  「是，臣妾告退。」王淑妃回首望了一眼皇上，皇上根本沒看她。

  「朕想來問問母后，為何德妃就是心機深重狡猾奸詐？是不是聽了誰的挑撥？」

  「你也來質問哀家？哀家什麼也沒對她做過。」

  「母后確實什麼也沒做過，不過是讓別人去做了。母后，德妃肚子裡懷的也是您的皇孫，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何至於此，要讓奴才去拉拉扯扯。好好的孩子就這樣流產了。」

  「皇上是把這筆帳記到哀家頭上了？所以德妃是挺厲害的。哀家作為太后連下個懿旨的權利都沒有嗎？還要讓她一個小小妃子來威脅？」太后突然坐了起來。

  皇上面無表情站起來，背手站在窗前，「朕已經是十分孝順了，恐怕前朝都找不出像朕這樣窩囊的皇上。母后的娘家如何顯貴，您最清楚不過了。這兩年出生的皇子可以說是沒有，只有一個病病怏怏的小公主。難道母后是想讓這江山都姓王嗎？」

  「皇上這是什麼話？哀家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何況後宮若有不乾淨之事，皇上儘管出手，這番話說出口，好似哀家參與了什麼不乾淨之事。」

  「後宮主事之人，不就是母后嗎？幾位妃子表面掌權，實際也要看您的眼色。朕希望母后不要太得寸進尺。朕真的進退兩難。」

  「皇上是認為哀家一手把權，將後宮弄得亂七八糟或是在幕後操控著什麼？」太后陡然提高聲音。

  「難道不是嗎？」

  「好，好。哀家辛苦把你從小養大，你居然，居然為了個小小妃子。」

  「母后，這裡有本名冊，是王家這些年來，利用職位之便，收受賄賂的證據，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商賈之富都向王家贈送了不少好東西和銀子。您也看看吧。」皇上從袖子裡抽出名冊，甩在榻上。

  太后顫顫巍巍撿起看，匆匆翻看了幾頁，突然撕得粉碎，「皇上，這是有人做局誣陷王家。」

  「為了這本名冊，京畿衛的人可是查了很久，別人不敢做局誣陷王家，畢竟王家出了一個太后，只有王家自己在找死的路上。」皇上離開之前，深深看了一眼太后。

  之後的慈寧宮亂成一片，太后暈倒了，太醫院的太醫們忙忙碌碌，在仁德宮和慈寧宮兩處奔走。

  入夜，皇上才有空批閱奏摺，常公公關心道，「皇上，要不要上點宵夜？」

  「嗯，德妃醒了嗎？」

  「醒了。」

  「有沒有說什麼？」

  「問了腹中胎兒的事。」

  「她一定很傷心吧。」

  「德妃娘娘沒有大哭，只是默默流淚，隱忍克制。還問了皇上有沒有用晚膳，也問了太后的身體情況。」

  「我讓你另外查的事情如何了？」

  「仁德宮小廚房裡查出兩樣吃食有問題，審問經手的六個奴婢，其中一個奴婢自盡了。」

  「直接說吧，這個奴婢是受誰指使。」

  「這個奴婢是從浣衣房調過來的，跟六宮無任何牽連，只是跟玉淑宮的一個小太監是老鄉而已。」

  皇上眯眼道，「玉淑宮，王淑妃的人。罷了，不要再查下去了，王家的臉都要丟光了。」

  「是，皇上。」

  「起駕仁德宮。」

  次日，德妃流產的消息便傳出來了，而起因也同樣傳了出來。皇上在上早朝時，斥責靖北侯大不敬之罪和教子不嚴兩項罪名，更讓京畿衛將尹正楠關進大理寺囚牢兩個月。

  此事驚得滿朝譁然，靖北侯瑟瑟發抖，就怕皇上要抄他的家，還好沒有後續發展，靖北侯回府就把夫人訓斥了一通，讓她在府中禁足，至於尹正楠就被關進牢里享受一下牢獄之災。

  唐鴻儒回府之後，將朝堂之上發生的事說給田氏聽，田氏驚訝不益，她沒想到德妃如此受寵。

  「我明明回絕了靖北侯府的親事，靖北侯夫人卻去宮裡求旨賜婚，還口口聲聲說你是同意的。」

  「老爺，妾身，妾身是一時糊塗，覺得靖北侯府真的是一個好歸宿。」田氏真怕了。

  「好歸宿？那讓靜雲嫁過去？」唐鴻儒將杯子狠狠砸在地上，「你辦的事已經有好幾件讓我失望，你越來越糊塗，遲早累得全家給你陪葬。你若是不能管家，不如就休息一陣吧，怎麼樣？」

  「老爺，妾身只是一時糊塗，我們十幾年的夫妻恩情，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倒是真希望你可以記得。」唐鴻儒冷笑道，「夫人頭風之症犯了，身子不適，就不要操持中饋之事。中饋之事由蔡姨娘打理，管家協助。若有哪個奴才敢不服，立即打死。」

  「是，相爺。」小喜子答應了一聲。

  唐鴻儒走出東垮院後，讓四個婆子看住東垮院的門口，並吩咐道，「明日起，不准人來請安，至於二小姐和大少爺只能每月初一和十五來看夫人。」

  全府都知道，夫人被禁足了，掌家權也被收走，於是暫代理的蔡姨娘所在的棲霞院成了新的被巴結對象，下人們平時都覺得蔡姨娘好相處，不嬌氣不矯情，現在更加願意配合蔡姨娘。當然也有不服蔡姨娘，比如夫人身邊的一批下人，還有幾個管事嬤嬤。蔡氏不以為意，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實在不能通融的事就交給管家去處理。管家要是還不能處理，就直接稟報丞相了，因此資格老的管事嬤嬤們也不敢太過為難。

  東跨院的田氏憤恨不已，「我為這個家操勞了這麼些年，結果就落得這步田地。」

  「夫人，放寬心，等相爺消氣了，您就能出去了。」

  「消氣？他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和他的小妾雙宿雙棲了。哪會想得起我？嬤嬤，派人送信去冠軍侯府，告訴哥哥，我被禁足了，讓他來救我。」

  「夫人放心，老奴已經讓人去送了。」

  「這次的事情，我實在是沒想到會鬧得這麼大，德妃居然流產了。」

  「夫人，這也不能怪您，只能說太后宮裡的下人出手太重，連德妃都敢去拉扯。」

  「蕭氏本人不行，她這個進宮的妹妹倒是厲害。」

  外書房內，小喜子將信遞給唐鴻儒，「相爺，這是田嬤嬤命人送到門房的信，說是要送去冠軍侯府的。」

  「這兩個月夫人禁足期間，送出來的信件和其他物品都送到我這裡。還有二小姐和大少爺平時不能去看，給我牢牢看住。她這樣的品行萬一把兩個孩子也帶歪了，我唐門就真毀了。」

  「是，相爺。」

  蔡姨娘管家期間，府里也算是風平浪靜，畢竟誰都不敢在這時候觸怒丞相。墨竹去浣衣房取瀟湘院裡所有人的衣物。

  「墨竹姑娘，來。這裡一堆都是你們的，我們老早準備好了。」浣衣房的掌事婆子於媽媽態度十分好，將摺疊整齊的衣物奉上，「喲，您一個人來的，我派幾個人跟您一起拿過去。」

  「好，那就多謝於媽媽了。」

  婆子笑得更歡了，「哪裡，哪裡。哎，你們兩個，拿著衣裳送去瀟湘院，墨竹姑娘一個人拿不下那麼多件。」

  一個小丫頭和一個婆子洗乾淨雙手，捧著兩沓衣物跟在墨竹後面，一路上，小丫頭跟墨竹說話，婆子卻什麼都沒有說。

  衣裳送進去之後，二人就出來了，婆子走在最後，還依依不捨看了眼瀟湘院，看了眼靜姝所在的內室。

  「這個婆子是哪裡的？」靜姝在內室窗口修剪花盆，剛巧看見了這個送衣裳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