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受驚

2024-06-17 04:16:05 作者: 雪下秋蟬

  李太醫雖然年齡和相爺差不多,卻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豐潤美男子,診脈完畢後,他彬彬有禮道,「相爺,夫人,不必多慮,是風寒加重罷了,過了七八日會好的。」

  「有勞李太醫了。」相爺笑答,親自送李太醫出去。

  「維德,你一定要好好的。」蔡氏坐在床邊。

  田氏安慰,「李太醫的醫術還是不錯的。你這幾日就陪著二少爺吧,也不必來我這裡請安了。」

  「多謝夫人厚待,奴婢感恩不盡。」

  「別送了,去吧。」田氏也不讓蔡氏送出來。她走出棲霞院後,回頭看了一眼,陰險得笑了。

  唐維德接下來幾天都是低燒,蔡氏高興了不少,覺得是請對太醫了,可是第五天又發起了高燒,巧的是,這天還是十月初一,寒衣節,民間有給逝去的人燒冬衣的習慣。

  而二公子的風寒久治不愈,又恰巧是這天病情加重,隱隱有些傳聞出來,說是活不久了。

  蔡氏聽後只是怒而不言,「這些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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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別去管那些賤嘴,自己好好照顧二少爺便是。這個太醫不行,那就再換一個吧。」蔡氏身邊的楓兒提議。

  「我這就去求老爺。」

  當蔡氏去書房時,唐鴻儒卻不在,她只得去求田氏。田氏正在和各大管事對帳,蔡氏吹著冷風等了好一會兒才能進去。

  「給夫人請安。」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夫人,維德又燒了一夜,總不見好。」

  「怎麼會這樣,李太醫的醫術也是信得過的。是不是熬藥的人不盡心?」

  「夫人,求您了,請院正來看看。」

  「宮裡有娘娘懷著孕呢,你恐怕不知道吧,今早剛傳來的消息,說是德妃娘娘下紅了,太醫們都在仁德宮呢。這樣,你在府中等等,我命人去宮門口等相爺的消息。」

  「多謝夫人。」蔡氏無法只能離開。

  田氏卻嗤笑,「真當她的兒子是皇太子啦,小小一個風寒要換幾個太醫看。還太醫院正呢,人家可沒這個閒工夫。」

  「夫人,德妃娘娘下紅的事,要不要告訴大小姐?」田嬤嬤問。

  「當然要說,不過等相爺回來,應該會親自告訴她的。我就不去湊熱鬧了,這兩天真是累死我了。我小睡一會兒,有事叫我。」

  「是,奴婢知道了。」

  唐鴻儒回府時,面色凝重,也不進去,直接就讓小廝去內院傳話,帶大小姐出來。

  唐靜姝聽到消息,也沒有換衣裳,只帶上了一些藥材,便跟著唐鴻儒進宮了。

  「你這裡面是什麼?」

  「稟父親,是一些藥材。」

  「我還沒說是什麼事呢。」

  「女兒猜想,肯定是跟德妃娘娘有關的。而且您這麼急,是不是她身子不適,所以就自作主張帶了些。」

  唐鴻儒點頭道,「你思慮周全,也猜對了。」

  「德妃娘娘真的身子不好?」

  「宮裡的說法是,德妃娘娘昨夜受驚,以至於胎氣不穩,今早就下紅了,如今血已止住,只是人很虛弱,還想見見你。」

  靜姝聽後就有不祥的預感,都好幾個月了還下紅,不是好事兒。

  到了仁德宮,不見皇上,據說是在勤政殿忙著,內室之中,徐姑姑撩開帘子,「娘娘,唐大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德妃說話的聲音軟綿綿的。

  「姨母,覺得如何?」靜姝坐在床邊,把盒子裡的東西放下。

  「你怎麼進宮還帶東西?」

  「姨母放心,都是檢查過的,給您補身子的。」

  「多怪我自己不好,嚇了一跳,跑了幾步,摔了個跟頭,所幸保住了。」德妃說話的時候有些喘,「你也幫我把個脈看看。」

  靜姝靜靜感受了一會兒,面沉如水。

  「怎麼了?是不是不好,就知道這些太醫是安慰我的。到時候我流產,怕也是我自己單著責任。」德妃有些悶悶的鼻音,她愛這個孩子,很期待孩子的到來。

  靜姝又伸手摸摸了肚子,孩子有胎動,但是很緩慢,摸了很久才體會到一下。

  「有什麼你就直接說吧,看把你為難的。」德妃柔聲說道。

  「姨母,您這胎保不住了。」靜姝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儘管月份大了,但是胎里不足,這虛弱之像,恐怕是老早以前就有的,只是沒察覺。」

  德妃突然抓住靜姝的手,「是不是我吃錯了什麼東西,而且是積少成多的量?」

  靜姝沉重地點了點頭,她有些自責,每次雖把脈,卻沒有仔細觀察過周圍壞境,也沒有悉心留意過德妃的飲食,只知道德妃有專人看顧,必是安全的,這才讓居心叵測的人有機可乘。

  一個母親承受著即將失去孩子的痛苦,卻又無能無力。

  德妃默默流著淚,卻咬牙不吭聲,這是她進宮來摔的第二個大跟頭了,第一個是被誣陷而扔去冷宮。

  「姨母,你別難過。」靜姝給德妃擦著眼淚,「養好了身子,還會有孩子的。」

  「能保多久?」

  「可能這孩子還能陪你一個月吧。」

  「若是早產能不能活?」

  靜姝無奈道,「您這月份大了,可是孩子卻不健康。即使生下來,也是……」

  這話說得很明白了,孩子生下來也是死的。

  德妃的眼淚流得越發洶湧,她咬著被子,極力壓抑自己的哭聲。靜姝也動容,這樣的打擊對於一個即將成為母親的女人是巨大的。

  「娘娘,您要保重。」徐姑姑擰著帕子幫德妃擦眼淚。德妃哭累了,合眼睡了。

  靜姝讓徐姑姑帶路去仁德宮裡的小廚房。

  「大小姐,小廚房的人手是娘娘和奴婢親自挑選的。」

  「恩,我看看這些吃食。」

  「都是新鮮的,基本上皇上吃什麼,都會送過來一些。至於生鮮食材跟皇上的也是一樣。」

  靜姝查了查瓜果蔬菜,這些確實沒辦法下藥,缸里還有大米、麵粉等等。另外一隻精緻的大海碗裡,還有一碗銀絲雞湯麵。

  「姨母喜歡吃麵?」

  「每晚餓了,都會吃上一碗,那些面上的澆頭都是現炒的。這面還不會化開,是蕎麥麵。」

  「我嘗一嘗。」靜姝就著這碗已經涼透的冷麵,嘗了好幾口,放下碗,又將缸里的麵粉撈了一把,用水溶進碗裡,嘗了嘗。

  「大小姐,這麵粉有異常?」

  「對,不是蕎麥麵,被人替換了而已。無色無味的杏仁磨成粉,嵌入了這麵粉之中。」

  徐姑姑聽完有些愣神,「這是奴婢等的失職。」

  「姨母平時還喜歡吃什麼?」

  「一些酸甜的金桔,太醫說無妨的。」徐姑姑拿出一瓶。

  靜姝撿了一顆仔細嘗著,然後吐出,搖頭道,「完全是著道了。是金桔沒錯,但是這當中的甜味並不是金桔本身的,是拿山楂水浸泡過的,山楂對孕婦不好。」

  靜姝跟徐姑姑回到內室時,德妃已經醒了,蒼白的臉,氣色不佳,靠在床頭,「你別瞞我,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說給我聽聽。」

  「姨母,您的兩項吃食被人掉了包。」

  「她們果然是出手了,見不得別人好。你知道嗎,這宮裡已經好幾年沒有孩子降生了,去年有個公主,但是病怏怏的。今年我得了喜訊,便成了她們的眼中釘。」

  「娘娘,您一定要放寬心,還會有的。」

  「罷了,也是我跟這個孩子沒有緣分吧。我自有主張,今日發現的,都別說出去,到時一起清算才好。」

  靜姝陪著德妃用了午膳,又哄她睡著了才離開。回到唐府,府里也是一片愁雲慘澹。

  蔡姨娘在棲霞院裡大喊大叫,「你們胡說,我的維德不會死的,不過一個小小的風寒怎麼會死。一定是你們,想要害死他。我的維德啊,你們殺了我吧,不要折磨他。」

  下人們在棲霞院裡進進出出。

  「這是怎麼了?」靜姝駐足觀望。

  墨竹嘆息,「主子,相爺請來了太醫院副院正,洪太醫。洪太醫說二少爺不行了,要趕緊準備後事,蔡姨娘不准下人們動二少爺的身子。」

  「前幾日不是說,已經變成低燒了嗎?」

  「又變成高燒了,而且今個兒是寒衣節,不大吉利,都說老祖宗要帶二少爺去呢。」

  靜姝是不會相信什麼迷信的,「怪力亂神,也不知是誰別有心思傳出這樣的話來。」

  墨竹好像想到了什麼,輕聲說,「哎,主子,您會治啊。您不是還治好了姚黃的老娘麼?」

  靜姝想起唐維德那個白白瘦瘦的小少爺,到瀟湘院求自己救命時的樣子,這也是一個不能選擇出生的好孩子。

  「走,我們去看看。」靜姝走進棲霞院,地上一片狼藉,白色綢子居然已經掛上了。

  「洪太醫,你是不是看錯了?求求您,再看一看。」蔡姨娘跪在地上磕頭,髮髻散亂。

  「像什麼樣子,還不下去。」唐鴻儒也攔不住蔡姨娘,高聲呵斥她。

  「相爺,我盡力了,風熱當時未被診出,而被當成風寒治,現在延誤了七八天,兇險不已,還是準備後事吧,這都不省人事了。」

  「有勞洪太醫了,這邊請。」唐鴻儒送洪太醫出府。

  「還不快給二少爺擦身子,換壽衣?作死呢都。」田嬤嬤高聲指揮大家動手幹活。

  「不准碰我的維德,你們走開。」蔡姨娘趴在床前。

  「等一下,讓我看看。」靜姝進入混亂不堪的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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