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重陽節風波

  靜姝剛聽到時，就斷定自己那天撿到的是重要東西，現在她還不準備交出這樣東西，因為她也不能完全信任雷震霆，好人壞人不是憑任何人的一張嘴說出來的，更何況這名冊可能成為自己的保命符。

  「世子，我那天也看到了混亂的打鬥，好似有兩批黑衣人，還有侍衛，三路人馬打成一片。其他就不知道了，也沒撿到任何東西。」

  雷震霆覺得靜姝也不像是撒謊隱瞞的樣子。兩批黑衣人中，有一批是雷震霆自己的江湖人馬，就是為了名冊去的，那麼另外一批黑衣人是誰？京畿衛是不可能的，因為京畿衛的大小事都是要請示皇上的。看來事情有些複雜，他向二位告辭便匆匆走了。

  靜姝問平陽，「雷世子在朝廷中擔任什麼要職？」

  「京畿衛指揮使，這可是個好差事，若是有人造反，雷世子可以先抓後奏。沒看見那天，四皇子都對他客客氣氣的。」

  「還以為他就是個混日子的紈絝子弟，原來也有實職。」

  

  「嗯。對了，重陽節那天，我們安國公府會去雲水庵燒香，你們府上肯定也會來吧，到時我們幾個再一塊兒聚聚。」平陽道。

  「好。」

  九月初九，重陽節。京郊外的雲水庵所在的青雲山和白馬寺所在的湖陽山都熱鬧非凡，上山登高的人，進寺廟參拜的人，絡繹不絕，山腳下車馬早已排成行。

  「這爬山真是累死了。」若菊又嘟著嘴表示不滿。

  「現在才到半山腰而已，要不你坐轎子上去。」靜姝提議，她也不想跟她們一起登高，嫌她們速度慢，一個個嬌氣得很。

  「是啊，母親，我們乾脆租幾頂上山專用的軟轎吧。」靜雲也早已滿頭大汗了，她用帕子擦著自己的額角。

  「也好。」

  田氏帶著靜雲、若菊、若梅等人坐在半山腰的涼亭，等著山腳下的轎夫上來。而靜姝則是自己帶著墨琴繼續向山頂爬去。

  「今天，你怎麼想出來，平時都是留院子裡看門的。」靜姝問墨琴。

  「奴婢以前一直在宮裡出不來，現在有機會登高，當然要出來看看外面的風景。」墨琴跟在靜姝身後。

  「冷宮裡的日子不好過吧。我姨母是怎麼進去的？」

  「回主子，宮裡頭的貴人們浮浮沉沉是很正常的。有時，高階嬪妃就能懲罰低品階的貴人了，無論是不小心得罪的或是故意給難堪的，一旦進了那地，很容易被遺忘。當年，娘娘進宮時不過一個貴人，兩年光陰便晉升到嬪位，只是總也不見孕事。可能是遭人嫉妒吧，那時有位純貴儀懷了龍種，不知怎麼的就掉了，王淑妃徹查此事，找到一個下毒宮女，那宮女。」

  靜姝插嘴道，「那宮女指認是我姨母所為，後來又爆發了科舉舞弊案，我的外祖父被牽涉進去，所以姨母也就順理成章進了冷宮？」

  「確實。」墨琴點頭。

  「最是冷漠帝王情。」

  「主子，不可妄言。」

  「我知道，這裡不就你我嘛。聽說兩年後又要選秀了？」

  「主子放心，德妃娘娘已經在宮中了，您不會再進去了。」

  二人聊著，聽見腳步聲和藤椅發出的「咿咿呀呀吱吱」聲，回頭一看，是田氏等人坐著軟轎上山來了。

  「大姐姐，看來我們比你早到了。」若菊開心笑著，她坐在軟轎上，比靜姝高出許多。這種上山的軟轎其實就是一個粗藤條編成的凳子，下邊有兩條長又粗的圓木一左一右抄底組成，由兩個轎夫一前一後地抬著。節日生意好，這些轎夫不停上上下下抬著這些貴婦小姐們。

  「我自己走上去，你們到了就自顧自玩吧，不用等我。」

  大中午的，太陽升到頂空，雖然已經是秋末了，靜姝剛爬完山卻是大汗淋漓。

  「主子，喝點水吧。」墨琴拿出一個水袋。

  「你真貼心，你自己的呢。」

  「奴婢自己也有。主子，水不多，等進了庵堂里的廂房，那裡應該早準備好糕點茶水了。」墨琴像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一個水袋，水袋小，也就裝了兩碗茶的樣子。

  「哎喲，可等到你了。」平陽在庵堂大門口，扇著扇子，「今天也太熱了。一點都沒有冬天快來的感覺。」

  「我可是自己走上來的。」

  「行行行，你最厲害。來吧，到我的廂房來，我已經跟你們府上的人說過了。」平陽拉著靜姝往裡走。

  平陽的廂房在西面，靜姝進去向大長公主、和安國公世子夫人請了個安，長輩們便讓她們下去玩兒了。

  「我們去後山，那裡風景好。」平陽又拉著靜姝風一般跑出去。

  「注意安全。你們都快跟上。」安國公世子夫人連忙叮囑丫鬟婆子都跟上。

  「我還沒喝一口茶呢。」靜姝嘀咕。

  「我都安排好了。你看。」平陽在後山找了一小塊平坡，命人擺上桌椅、茶具、吃喝糕點。

  黃玥櫻和孟芊芊已經坐在那裡等著了。

  「靜姝，來坐。」黃玥櫻先站起。

  孟芊芊也跟著站起，靜姝按下她的肩膀，「你不必這樣客氣，我跟你們是同輩的，怎麼好意思受你們的禮。最近感覺眼睛怎麼樣？按時服藥了嗎？」

  九月開始，靜姝和孟芊芊約定的針灸時間就是七天一次，已經有好幾天未見到她了。

  孟芊芊笑答，「雖然還是看不見，但我有光感了。像現在，山頂陽光強烈，我可以感受到這是白天。」

  靜姝從袖子裡掏出一張方子塞進孟芊芊的袖子裡，「這是一張我寫的新方子，從明日起，你服用這張方子上的藥。我還把銀針帶來了，今日幫你針灸一次。」

  平陽和黃玥櫻就坐在桌邊看靜姝給孟芊芊的雙側太陽穴、睛明穴、四白穴等穴位紮上了細細的銀針。

  「哎，玥櫻，你們順天府的大案查得怎麼樣了？」平陽問道。靜姝也正好豎起耳朵聽著。

  「不怎麼樣，那兩個毆打王忠的人好像消失了一樣，我估計肯定是逃到邊疆去了。再說，王忠被打，大家都高興啊。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會供出那兩個少年的身份來。」黃玥櫻吃著糕點，「我跟你說，我也挺想打他一頓的。有一年，我們府上去白馬寺上香，這個王忠居然跑到廂房這兒，還盯著我嫂子一直看，我哥當時就怒了。我爹攔著不讓打，王忠看到是我爹，就笑嘻嘻走了，說是誤會什麼的。」

  「王家的人也未必能狂到什麼時候了，一切都是看在太后的面上，可是太后真能活千年嗎？他們王家要真是聰明，就該知道好好做人，而不是任由這個二世祖一直敗家，敗壞門風。」

  平陽搖頭道。

  「噓，你怎麼敢連太后都掰扯上了。」黃玥櫻向四周看了看。

  幾人聊著天，卻聞見一股十分難聞的血腥味，且越來越濃烈。

  「怎麼回事，附近有屍體？」平陽問下人。

  「回稟縣主，有幾十具野豬、野雞屍體在附近。奴婢們馬上去處理，您放心。」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眾人聽見幾聲狼嚎。

  「這雲水庵後山有野獸？以前也沒聽說過啊。」黃玥櫻皺眉站起來。

  「應該沒有，就連山賊都沒有。」靜姝可以肯定。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就是幾隻瘦瘦長長的野狼跳出草叢，嘴巴留著哈喇子，站在離她們不近不遠的地方，「嗷，嗷」叫著。

  「縣主小心。」跟來的幾個丫鬟婆子將四位小姐圍在當中。

  「你們先回兩個人去報信。剩下的跟我一起對付它們。」平陽囑咐道。

  兩個丫鬟瘋狂跑起來，其中一隻狼便追了過去。

  「還好我的鞭子不離身。」平陽掏出鞭子，像那隻追跑過去的狼鞭打起來。狼受了刺激，向她撲過去。其他的幾隻狼一起撲了過來。

  靜姝把孟芊芊交給黃玥櫻，然後舉起一個椅子就朝它們砸過去，砸倒其中一隻野狼倒地不起。有兩個丫鬟婆子已經被野狼撲倒，做著掙扎。一片混亂之際，安國公府的家丁們來了，還有絕塵師太帶著眾徒弟。野狼很快被安國公府的家丁們制服打死。

  這場小騷亂使得山上的女眷們人心惶惶，晌午還未過，許多勛貴世家的貴婦小姐們便下山了。

  半山腰上，芙陽郡主正坐在軟轎上，看見平陽等人下來，便譏諷道，「你們還真是心大。本郡主早說過，這個孟芊芊邪門得很，誰跟她在一起誰倒霉，你們還不信。」

  「嘖，怪不得老遠聞到股口臭味，原來是郡主您來了。平陽給您請安。」平陽還嘴道。

  「哼，希望你的小命可以比你的嘴巴更硬。」芙陽郡主笑道，轉頭吩咐轎夫，「走吧，趕緊下山去。」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平陽皺眉，「要讓我查出來是誰搗鬼，絕對饒不了她。」

  回府的馬車上，靜姝和若菊、若梅坐一起。

  「大姐姐，聽說你們遇到狼群了？沒什麼事吧？」若梅問道。

  「大姐姐是神醫，狼群有什麼好怕的。」若菊說道，「哎，我們當時跟二姐還有芙陽郡主及其他幾位小姐打賭，說你們能不能平安歸來呢。」

  「打賭？你們事先知道我們會遇襲？」靜姝突然看向若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