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解圍

  「唐大小姐，本宮勸你還是別找藉口了。」王淑妃轉頭輕聲對靜姝說道。

  靜姝也不再扭捏，上前跪下，「請太后娘娘伸手，容臣女把個脈。」

  太后娘娘伸出手擱在純金打造的座椅扶手上，靜姝細細把脈，心下卻把這個老虔婆問候了一下，原因無他，這位太后娘娘脈象沉穩有力，好得不得了，有個屁的不適，純粹是給靜姝使絆子。現在這時候，只能忍，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淑妃一副非常關切的樣子，「怎麼樣？太后的身體如何？」

  靜姝收回手，「太后娘娘鳳體康健，偶有頭痛不適，恐是風邪入體，不宜操心過度，不宜勞累傷身，臣女開個舒心利肺的方子，平時多加調養，就會好的。」

  「來呀，上筆墨。」王淑妃吩咐，立即有宮人拿來筆墨硯台。

  靜姝正在專心致志寫方子，就聽見芙陽郡主張揚高調的聲音，「皇祖母，芙陽來看您來啦。」

  太后立即眉開眼笑，「知道你這個小魔星要進宮，哀家剛才還和淑妃聊呢，你怎麼還不來。」

  

  「最近父王不讓我出府，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又告我狀呢。可巧父王進宮見皇上，我就死皮賴臉跟進來了。」芙陽推著輪椅，一溜煙進來，挨著太后的座椅，「我跟父王說，太后娘娘最疼我，長久不見我會想的。您說是不是？」

  「這些小輩裡頭，就你最像哀家。今個兒你來得巧，有好東西給你。」太后颳了刮芙陽的鼻子。

  「咦，這不是唐大小姐麼？」芙陽好像剛看見靜姝似的。

  「臣女見過郡主。」靜姝行了一禮。

  「上次中秋宮宴也沒找你說話，你被那個宮女帶去偏殿換衣裳之後，第二天那個宮女就死了。」

  靜姝預感不妙，這個時候說這事兒必有蹊蹺。還好上次出了竹林之後就趕去仁德宮，姨母跟自己已經對過口供了。

  「郡主說那個宮女死了？那真是太奇怪了。中秋宮宴那天，此宮女倒酒時不慎將臣女的衣裳弄髒了，便帶臣女去偏殿更衣。誰知臣女跟丟了，好在御花園就在附近，臣女便直接去了德妃娘娘的宮中換衣裳了。」靜姝沉著應對。

  「那真是太奇怪了。記得那天，偏殿裡還有王忠大哥呢。」芙陽對皇太后說道，「還好當天，王忠大哥不曾有什麼閃失。」

  皇太后臉色卻不大好看，那天，她的侄孫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還從偏殿被抬出來，第二天又莫名其妙死了個宮女，她想，可能是王忠想對別人怎麼樣，因此那宮女才會死的。家醜不可外揚，死了個宮女，只當是封口了，如今又被提起這事。

  芙陽一直觀察著太后的臉色，想借著太后的手收拾一下唐靜姝，讓太后以為是唐靜姝設計了王忠，哪知太后可不是這麼想的。

  「行了，忠兒這件荒唐事就到底為止吧，別老記著他了。」皇太后嘆了口氣。

  芙陽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太后，您請唐大小姐來幹嘛？」

  「聽說她懂點兒醫，讓她看看哀家的頭痛之症。」

  「唐大小姐的醫術名滿京都，聽說孟大小姐都找她治眼睛。還聽說她的針灸按摩都不錯呢。」

  「那哀家就放心了。」太后點點頭。

  「稟太后，方子已經寫好。」靜姝恭敬呈上去。

  「太后，我聽說按摩穴位對治療頭疼有益處，尤其是腳底的穴位，不如讓唐大小姐試試。」芙陽提議。

  「這能行麼，太后千金貴體，弄傷了可不好。」王淑妃擔憂道。

  「不會，唐大小姐連孟大小姐都能救活，按摩這件小事必定也是拿手的。」芙陽說著，笑顏如花。

  「恩，也是，哀家也想體驗一把。」

  太后話音剛落，立刻有宮人拿來一隻軟小的繡凳，又把太后的右腳抬起，脫去鞋襪。

  皇權之下，只有屈從。靜姝硬著頭皮上前，跪在繡凳前，伸出雙手給太后按腳。

  芙陽笑道，「辛苦唐大小姐了。」

  「郡主言重了，為太后效勞是臣女的榮幸。」

  「這孩子嘴巴真甜，也是德妃教得好。」王淑妃說道。

  靜姝表面笑著，心裡已經把三位都問候了一遍。這個芙陽還真是個瘋子，自己沒招惹她吧，她三番兩次來找茬，看來得想個辦法。靜姝低著頭，黑密的睫毛遮住眼睛，看不清她的神色。

  「嘶，有點疼。」太后皺眉。

  「稟太后，這個穴位比較重要，必須要按重一點。」

  「哎喲，哎，算了算了，別按這裡了。」

  「是，太后。換隻腳吧。」

  太后又換了左腳，靜姝繼續按著。王淑妃非常體貼得幫太后按摩肩膀，芙陽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靜姝。

  「大長公主到，平陽縣主到。」門口公公突然稟報。

  「喲，皇嫂還真會享受。」大長公主來了，她手裡執的拐杖還是一根龍頭拐杖。作為先皇最疼愛的一母同胞的妹妹，皇太后都要給她幾分薄面。

  「喲，讓你見笑了。趕緊看座。」太后收起腳，一旁的宮婢趕緊幫她穿上鞋襪。

  周圍的人，該行禮的行禮，坐落之後，卻是大眼瞪小眼的尷尬。平陽和芙陽相互不爽得看了看對方，王淑妃還是淺淺的笑意，坐在太后下手。長公主則是坐在另一邊。

  「我這個人一向直，就明說了。皇嫂，我來向你討個人。」

  「小姑這話重了，你想要誰都行。」皇太后笑道。

  「這位唐大小姐早前幫本宮的駙馬看過痛風，現在我想帶走，讓她去復個診，您看？」

  「哀家當是什麼事呢，趕緊的去吧。」

  「那本宮就多謝太后了。」

  大長公主帶著平陽和靜姝離開，走至宮門口時突然回頭，對著芙陽郡主說，「本宮以為芙陽郡主已經知道好歹了，如今看來不是。什麼時候我要親自到安王府上說說他家的家教了。本宮作為安王爺的姑姑，想來是有這個資格的。」說完一甩袖子便走了。

  芙陽郡主聽完，立刻拉下臉來。

  「你個小妮子，是不是又淘氣了？」皇太后問她。

  「太后。那天是安國公六十大壽，我也去了。誰知我府上的丫頭不小心把孟大小姐的一個丫頭推進湖裡了，孟大小姐的丫頭死了。隨後，我也回府懲治了我府里的丫頭。安國公大壽之日出這事，我也不想啊。都已經一命賠一命了，大長公主還是這麼不依不饒的。」芙陽說完便哀哀戚戚地哭了，「她向皇上告狀，皇上呵斥了我父王，父王便不讓我出府。太后，您說我冤不冤。」

  皇太后年輕時就不太喜歡這個先皇的胞妹，總覺得她特別高傲。如今自己已經是太后了，同一輩里，也就只有這個大長公主還需要應付著，其他人的地位輩分都沒自己高。

  「算了，忍一忍吧。大長公主年輕時就是這樣專橫跋扈的，年老了還是沒變。」太后乾巴巴說了這麼一句。

  馬車上，靜姝和大長公主、平陽同坐一輛。

  「請問大長公主殿下，您是正巧來慈寧宮的？」靜姝問。

  「那倒沒有，本宮是來見皇上的。平陽在御花園等本宮，正巧，碰到德妃身邊的宮女在那裡轉悠，一問才知，太后把你叫過去了。」

  「我是出了仁德宮才被宣召去慈寧宮的，姨母怎麼知道？」

  平陽笑道，「德妃娘娘必是讓宮女偷偷跟著你，看你有沒有安全出宮，一般宮裡探親的都會如此。知道你去了慈寧宮，德妃又不方便去，所以讓宮女在御花園附近探著呢。剛巧我認出徐姑姑，這才趕緊讓我姑母出面救你。」

  「太后找你作甚？」

  「稟大長公主，太后說她有頭痛之症，讓我給看看。我已經開了方子了。」

  大長公主嗤笑一聲，「她頭疼？這普天之下，她可是女人中的第一人了。我看頭痛是沒有，作倒是真的。還好你這孩子聰明，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委屈，不然她還會找你麻煩，或者乾脆給你賜個倒霉婚事。」

  「每次都有芙陽這個攪屎棍子，看見她就煩。我猜，肯定是她提議讓你給太后捏腳的吧。」平陽問。

  靜姝點頭。

  「太后若是有什麼吩咐你們去做的，你們都得做，不可違抗。若真是她錯了，我倒是可以和她辯一辯，因為本宮和她是同輩，但是你們這些小輩不可不敬她，聽懂了沒？」大長公主嚴厲囑咐。

  靜姝點頭，「嗯。」

  「為什麼要忍啊？我可不想替她捏腳。」平陽撇撇嘴。

  「你呀，要像靜姝一般沉穩就好了。」大長公主無奈笑著。

  到了安國公府門口，大長公主進去了，平陽卻說要和靜姝去攬月閣用晚膳。

  攬月閣的包間裡，二人剛落座，有個蒙面男人從窗口跳進來。不等她們叫出聲，雷震霆摘下蒙面巾，「今日唐突，是有要緊事。」

  「老雷，你這是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平陽問道，「要不要一起用個晚膳？」

  雷震霆搖頭，「我還有急事。既然碰到你兩，我就正好問一問。那天你們去匯賢雅閣，有沒有撿到什麼東西？如果撿到了最好交給我，免得被人追殺。」

  平陽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什麼也沒撿到。該不會是皇宮大內丟了什麼寶貝，然後被人銷髒給了匯賢雅閣？你是帶兵去追髒物的？」

  「本世子十分佩服你的想像力，不過不能說。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若是撿到東西或者有什麼線索一定要來告知本世子。」雷震霆相信平陽的說辭，又看了看靜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