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動真格的

  「別看，看你也不明白。」徐大笑笑：「這裡頭有十幾年的交情呢，一時半會的，你怎麼能懂？」

  明童知趣地點頭，又道：「我家少爺說了，只管去，他一會就到。」

  徐大有些擔心：「這事，你家大夫人可知道？」

  這回，換成明童得意地笑了：「您就別操心了，一切有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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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丫和娘，將耳朵貼在門帘上，幾乎擦著外頭兩人的背，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一字不漏。見都不說了，娘倆才悄無聲息地坐了回去。

  「丫頭。」二丫娘是擋不住的一臉喜色：「看起來，哥兒在蘇家是立住腳跟了喲！這事有他幫咱們，那可再好不過了。」

  二丫一半歡喜一半不解：「雖如此說，可他是怎麼知道的？按說才進蘇家門幾天？正是忙著應酬忙著理順各處關係的時候，哪還能有閒工夫，管到別的事？」

  二丫娘不以為然：「現在他是主子，事再多都有人替他打點著，還用得著事必躬親麼？再說你跟他的交情，他就再忙，也得。」瞥了二丫一眼，嘻著嘴將後頭的話收了回去。

  二丫裝作看窗外，掩飾著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趨勢。

  她是完全沒想到，文哥還留著這一手。

  也是真的沒想到，他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將蘇家聞名天下的母老虎，收制的如此服帖。

  看起來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文哥卻辦得如此順利，二丫不由得在心裡給他點了三百二十個贊。

  車外的哄鬧聲漸隱，似乎是到了一處比較幽靜的去處，二丫撈起窗簾向外張了張。

  東邊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到縣署的匾額，車身卻偏了偏，從院牆邊巷子裡進去，繞到縣署背面，跨一條橫街，停在一所宅院前，是知縣的官邸。

  明童不等車停穩就跳了下來，門口亦早有人接著，見他到，笑著招呼一聲：「來了？」

  明童指指車上：「我家少爺說的，就是這位客。」說著，從懷裡掏封文書出來，並著一封銀包，一起遞了過去。

  那人接了：「且請稍等片刻，容小的去回了就來。」

  明童笑著點頭，回首看了車上一眼，正撞上車窗里一張白皙細緻的鵝蛋臉，一雙極大的秋水明眸含著好奇，瓊鼻櫻唇，在門前一排薔薇花台子的襯映下，顯出一種純真透明的粉嫩來。

  明童情不自禁躬身行了個禮，心裡咂舌，怪不得呢！

  二丫也沒有忸怩作態，大大方方地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放下窗簾來。

  明童吐了吐舌頭，背過身去，徐大從後頭上來，敲了他腦袋一下：「別亂說話！」

  明童正要回說知道，這點道理我還不懂？門裡的人卻很快地出來了：「請！」

  二丫扶著娘下車，明童和徐大到了這裡，便不好再送，倒是楊知縣府上的人，一路引著她們，從右邊長廊西首小門走去，進了個一個院子，有幾堆靈石，幾棵芭蕉，穿過一個楠木冰梅八角月亮門，進內橫接著雁齒扶梯。

  上得樓來，卻是四面雕窗，樓中擺著數十個書架，橫鋪疊架，擺得有門有戶，縹緗萬卷，芸香襲人。

  「請兩位這裡等等。」丟下話，那人又走了。

  二丫娘一頭霧水：「咱們這是告狀，還是做客來了？若說告狀，沒有這樣跑人老爺家後院來的。若說做客，咱可不配。」

  二丫卻自顧自地轉了一圈，說句不錯，然後笑看著娘：「管他是做什麼呢，反正人家下了請字讓咱們進來的，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田三那傢伙是絕沒有咱們這樣的福氣的。」

  二丫娘點頭如搗蒜：「正是這話！不過也讓我不安，咱們福小命薄的，這天下掉下的好運，怕擔不起啊！」

  正說到這裡，外頭傳來一陣快行的腳步聲，接著是香風陣陣，湘簾高揭，宮扇半遮，前後四個濃妝丫鬟簇捧著，一位宮裝麗人出來了。

  長身玉立，濃眉大眼，約莫有四十餘歲，面上卻還不甚看得出來，看著只像個三十多歲的樣子，穿五彩滾邊玄色底子彩鳳牡丹刺繡鑲領大紅主調五色織金緞面立領衫子，系白底花卉刺繡鑲邊馬面裙。

  身側有數十個丫鬟往來答應，俱是濃妝艷服、珠翠盈頭，只夫人高挽宮髻，橫插一枝碧玉龍簪子，單鳳斜挑幾個大胡珠，卻是清淡，更覺典雅，臉上笑盈盈地，看著二丫母女。

  「哪位是蘇家大老爺的救命恩人？」

  不用說，這必是知縣家的夫人了。

  二丫心說文哥你這一手玩得妙，不知是耍了什麼花招，才讓不肯承認是你爹的那個人，放出這樣的花招的？

  當下自然先行禮，二丫娘是又驚又懼又羞澀，話也說不出，只有躲在女兒身後篩糠的份。二丫倒十分從容：「回夫人話，救命恩人不敢當的。」

  這話也回得妙，反正我沒說是我，你要怎麼想，那是你自己的事。

  楊夫人點點頭，拉她的手看了一眼，沒說話，示意坐下。

  「你的事，我家老爺看過信了，說大不大，不過說小，也不算小。里長那邊，也找來問過話了，也說當時是自行入殮，並沒見官。如今過去兩年，你卻反說自家族長從中謀害，可得有真憑實據才行。」

  二丫十分冷靜，卻微微作出心驚的模樣，想了想，起身洒然一笑：「當時我爹過世，我們娘倆悲痛失措，哪裡想得到別的？再說那是我家族長，尊敬還來不及，哪敢生出這樣大逆不道的想頭？後來他卻行出不良之舉，霸占我家桃林，更試圖染指我家本就不多的田地，欲逼死我和我娘，引得旁人看不下去，說出當年真相，這才引得老爺夫人，麻煩一場。」

  楊夫人若有所思地聽，沒再說話，沖身後丫鬟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笑著向後頭去，半晌回來，說老爺在前頭已經升堂，請兩位就過去。

  到了動真章的時候了。

  二丫站起來，深深地抽了口氣，扶著差點沒暈過去的娘，謝過楊夫人，跟著領路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