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各有小算盤

  「夫人，您看怎麼樣？」

  看著田家母女遠去，一個貼身大丫鬟悄悄地問。

  楊夫人似笑非笑：「蘇大老爺受夫人的氣，由來以久，給她點丑出出，也是好的。蘇大夫人平時太過高高在上，別說蘇大老爺，就我們外人，看著也有些不像。」

  大丫鬟抿了嘴。

  她明明問的是田五家的事，可夫人的的回應，卻是另一路的。不過也側面回應了，為什麼夫人肯在這事上，如此出力了。

  至於老爺，也是肯聽夫人意見的，當然公事公辦，一般而言，這事小事也不必徇私。不過辦的過程當中，稍許賣些人情，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蘇老爺說是病中呀！還是不久人世了，這才從鄉下要回兒子來。怎麼幾天不聞，倒又有力氣管閒事了？」楊夫人自言自語，忽然好笑起來：「看來，咱們就要有一場好戲看了呢！」

  大丫鬟也笑：「夫人，胭脂鋪陳家奶奶說話也快到了，說有批上好的香胰子，還有些潤臉油，新得的，她親自送來，給您試試呢！」

  

  楊夫人點頭：「一會領她進來就是。」

  二丫與娘走上一條新漆木地板走廊，盡頭處有個小廝候著，送來的丫鬟就此退回。

  二丫娘惴惴不安：「閨女，雖說是懷著拼了命也得給你爹伸冤的想頭來的，可畢竟走在人家老爺的後院裡，我這腿肚子，實在有些撐不住。」

  二丫扶著她：「您再堅持一下！這九萬九千里征途眼見就快到頭了，再軟也得硬一硬！再說了，老爺家的後院有什麼好怕？見不著的人那怕呢！您有這個福份，說明人老爺是把當座上客的，這還有什麼好怕？！回去一說嘴，村里人不知多少羨慕呢！田八第一個就得給您磕頭！」

  二丫娘笑了，嗔她到這個時候還不忘說笑，忽然想起一事來，又皺了眉頭：「劉家莊的馬車該在咱們前頭到了吧？怎麼不見小猴子？」

  二丫還沒說話，那引路的小廝先笑了：「咱這可是縣老爺後宅，那是什麼人說進就進的？您二位是有人賣個人情，這才走了後門。別的人且不說要幹嘛，正事公堂上敲鼓去，八個衙役叉著手伺候著，先跪下稟明了，才能抬頭看見咱們老爺呢！」

  二丫做了個鬼臉：「行啦，知道這裡頭厲害啦！我只想問問，前門公堂外，是不是已經來了人？」

  小廝還笑：「你當這是哪兒？公堂哪天外頭不擠滿了人？我家老爺一日說不忙不忙的，也有三五十樁城裡城外的事要料理，你們說的那什麼猴子，這會兒指不定哪個街角旮旯里擠著呢！」

  二丫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外頭去好了。這事沒他不行，萬一叫田三那幫人碰上了，暗中使壞下個什麼損招的，弄得他上不了公堂，這事可就說不清了！」

  小廝一臉奇怪地看著她：「你這人頭腦怎麼這麼簡單？我才的話你沒聽見？能進這個門就說明有人在幫你！既然如此，你能想到的他想不到？你著急掛念的，他會不在意？要不老爺總說女人是頭髮長見識短呢，我看確實。」

  對啊！文哥不比自己傻嘛！懲民能想到的他一定也想得到，說不定還比自己周到，這裡是城中，現如今是他的地盤了麼！

  二丫頓悟，瞬間心花怒放，撲嗤一聲笑了，卻又瞪起眼睛，心情大好之餘，要跟這小廝開開玩笑：「你好大的膽子！你家夫人不是女人？才我可親眼見著了，夫人的一頭青絲比油緞子還亮！你說這樣的話，我看兩條腿是不預備要了。」

  小廝嚇得一哆嗦，這才想起自己確實失言，好在此刻二丫眼裡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的，知道是玩笑後，那小廝撓撓頭，吐了下舌頭。

  「好傢夥，姑娘你還真會嚇唬人！」

  說話間到了地方，小廝引著二丫和娘走進三間偏廳，隔著六扇白粉屏門，擺列一張海梅香幾，掛了一幅堂畫，兩邊接著泥金錘箋對聯，左右兩邊六張楠木椅，正中一張十仙桌上，一隻校龍泉窯古瓶，紫檀座、磨朱高几，瓶內插了五校細種白芍藥，嬌媚大氣，十足是夫人的手筆。

  二丫心裡有數，這個家裡，夫人的份量看來不輕，那麼剛才與自己見上一面，只怕也是老爺的意思，這會指不定正在哪兒，聽夫人口述自己的情況呢。

  果然她猜得沒錯。

  就在這偏廳後，雕闌旁的五色玻璃窗下，楊夫人正含笑坐著，看丫鬟們伺候老爺更衣，預備上堂。

  「蘇家託付那事主，你見到了？」

  夫人點頭：「倒是個伶俐的丫頭，雖是莊家人，看著也挺清爽。」

  楊老爺哼了一聲，不耐煩地撥開丫鬟的手：「領口扣這麼緊做什麼？天熱得厲害，一會坐上去，再出了汗，連氣都喘不上！」

  夫人站起來，示意丫鬟出去，親手替老爺將整理好衣服，又將絛帶松下一環，這才緩緩地道：「蘇家這事，看起來是瞞著大夫人的。」

  楊老爺一愣：「怎麼會？」繼而不屑：「誰有這麼大膽子？」

  夫人輕推老爺坐下，又替他斟滿一杯木樨金燈茶，再拈上一塊棗泥蓮子糕：「還有誰？給老爺的信是誰寫的？」

  楊老爺呷一口茶，嫌太甜，隨即放下，那糕也不碰：「熱得起膩，還架得住吃棗泥？！廚房裡是越來越不用心了，夫人你得空，好好說說她們！」

  夫人抿嘴點了點頭，楊老爺這才想起信的事：「是蘇清鶴？不可能吧？他不是病得要死了，這才把兒子弄回來的麼？」

  夫人愈發要笑：「是啊，是病得要死，不然兒子怎麼回得來呢？」

  楊老爺一怔，明白過來，拈鬚也笑了：「好個金蟬脫殼！蘇清鶴也算費盡心機了！虧得怎麼想來？咒自己死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出的。不過大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娘家更不是好對付的，這事還有得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