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人沒到，車到了

  二丫正要說些什麼，忽聽得麻姑在後門處，咦了一聲。

  「怎麼了？」

  娘倆忙趕出來問。

  「奇了怪了，我爹昨兒說好的，差不多該這個時候到的嘛！」

  麻姑踮腳看向村頭的方向，時不時也向全家那邊看看：「他說了，送花進城的時候，捎帶上小猴子，也正好捎帶上我們的。」

  

  二丫娘的心一緊，竟腿軟向後跌去，幸好二丫從後撐住她：「沒事的娘，一時走遲了也是有的，再等等看好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遠處有馬車疾馳的聲音，麻姑頓時笑出聲來：「是了是了，這是我家的車了！」

  二丫娘的背立刻挺直，跳得老高遠遠張去：「哪呢哪呢！」

  二丫本自緊張的心，也就鬆弛下來：「我就說嘛！劉莊頭不是那樣言而無信的人嘛！」

  然而，等車到了村口，車上下來的人，卻不是劉四。

  「大小姐，劉莊頭讓您回去。」跟車來的夥計，匆匆趕到二丫家後讓，見了面第一句話，讓在場三人徹底呆住了。

  「你什麼意思？！」麻姑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跳起腳來指著那人的鼻子：「劉勤你給我說清楚了，你這話幾個意思？！」

  劉勤為難地看看她，又看看二丫母女：「實在對不住，田姑娘。我家莊頭說了，讓大小姐先回去，城裡的事，她去不得。」

  二丫錯愕意外皆完全沒想到。

  劉四這玩的是哪一手釜底抽薪？！

  麻姑有些慌了：「你說什麼呢？我爹昨兒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他人呢！還有小猴子呢？」

  劉勤低著頭誰也不看：「小猴子莊頭已經讓前頭的車送進城了，這事是沒差的。不過大小姐您得跟我回去，還有。」他猶豫一下，似乎有些話很難出口，衡量再三，卻不得不擠出牙縫：「莊頭今兒也不去城裡了，田姑娘，你自己個保重。」

  神馬？！

  麻姑立馬怒了。

  「你放哪門子說話不講信用的屁？！你劉勤在我爹手下年頭也不短了吧？我爹是你說的這種人嗎？昨天出門時他還特意囑咐我，讓田姑娘寬心，他也跟著小猴子去城裡的，你當我爹是你呢？說話就是放臭空氣嗎？！」

  劉勤臉憋得通紅，待說不說的，一付倒霉相。

  二丫看出端倪來，先攔了麻姑不讓她再罵，轉而沖劉勤笑了笑：「沒事，一碼歸一碼，你只不過是個傳話的，有氣也不該沖你撒不是？有什麼你只管說，我受得住。」

  劉勤連眼皮都不敢抬，視線更是只有落在自己鞋面上：「昨天，大小姐走後，四美鋪東家，李家，來人了。說是，讓莊頭醒醒神，不該插手的事，別管。四美鋪跟咱們也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劉莊頭他，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這話一出口，連麻姑都瞠目結舌了。

  四美鋪？！

  二丫竭力在腦子裡搜尋著關於這三個字的情報。

  劉勤終於趁這個間隙，抬起頭來：「四美鋪是新月莊，莊家多年的競爭對手，兩家面對面的鋪面開著呢！東家姓李，多年以來都被新月莊壓得抬不起頭來，主僕上下憋著幾十年的勁，就想在新月莊牢不可摧的外牆上，想法鑽個洞呢！」

  二丫明白了。

  「四美鋪找你爹商量了，欲借我的手，打壓新月莊是不是？」二丫撇了下嘴，眼神中掠過一絲冷厲。

  麻姑忽然說不出話。

  「四美鋪實在跟我們大劉莊交情不薄，至於新月莊……」劉勤為難地看著二丫：「田姑娘你也知道的，他們家到現在，都還用著祁莊的花呢！」

  二丫娘聽得一盆漿糊從頂澆，完全沒明白這裡頭到底怎麼回事，什麼祁莊又是四美鋪的，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二丫卻長長地吁了口氣，抬頭看向窗外，眸色微漾。

  新月莊其實早就有消了祁莊的帳，轉頭到大劉莊的意思。只是，這話還沒放明面上說過，更沒跟劉莊頭親自面洽過，自己當然就更不能，在現在這個當口兒，替人家做主，貿然應允了。

  顯得自己私心太重不說，萬一新月莊反悔，更連大劉莊那邊的信譽，也一併丟失了。

  「嗯我明白了。」二丫沖劉勤笑了笑：「這事不怨你們劉莊頭。」轉身拍了拍麻姑的圓臉蛋：「快點，你跟這小哥的車，回家吧。」

  麻姑臉憋得通紅，卻還是說不出話。

  她比劉四更精明，早看出這裡頭門道，卻兩邊都放不下，都捨不得。

  「哎呀你著什麼急？」二丫笑得更開了：「我沒事的，趕緊走，不然一會叫你那不成器的表弟看見了，白笑話你也有今天。」

  麻姑慢吞吞走到車下，忽然轉身拉住了二丫的手：「姐，這事，實在怨不得我家。」

  二丫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誰說怨你了？你爹更不怨。再說你姐我是什麼人？你爹不去，我也輸不了。你知道我的，我怵過誰？」

  麻姑勉強笑笑：「倒也是。」

  望著劉勤駕車的背影，二丫娘重重嘆了口氣，眼淚倒流不出來。

  「也怪。」她擦擦眼角：「要擱從前，這事夠我哭半天的。想來性子也磨硬了，這顛三倒四的混著，又失了靠山又還得見官，倒一點也不慌了。」

  二丫哈哈大笑：「這都是跟著我練出來的吧？」聳聳肩：「也別說什麼靠不靠山了。自己就是最大的靠山，靠別人，始終靠不住。」

  二丫娘想說什麼，終於沒開口。

  娘倆才收拾完了，正預備上管道上看著車去，卻看見田平不懷好意地沖這邊過來了。

  「得瑟不了了吧？」看來對方早知道劉勤來過，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還當自己攀上高枝了吧？這下可摔慘了吧？」

  二丫不理，當他是個屁，抬頭挺胸地走了過去，不想田平的話還沒說完：「這會你也別去官道了，實告訴你，沒車！」

  二丫娘身不由已地停了下來，二丫挽著她，並不回頭，支起耳朵，欲聽田平接下來要唱哪一齣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