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懟錯了人！

  「你這麼急赤白眼的，又要去哪兒？」大夫人一雙冷澈眼眸掠過文哥身上：「才我從老爺房裡出來，他正提到，要好生教養調教你呢！走，跟我房裡來，我有話問你。」

  老爺眼看不中用了，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把這小哥捏在手心裡！

  好在此事應該不難，他在自己面前，算個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大夫人的腰杆挺得更直，臉色，也愈發陰森了。

  在她身後，高媽媽赫然而立，繃著臉好像一塊白板，眼珠也不超文哥瞥，明而顯之地表露出她的不屑，再就是四個丫鬟，通身穿戴是月白江綢，滾著梅花銀線邊兒，一舒皓腕，雪白晶瑩，手指纖細如削蔥，鵝蛋臉粉里透紅，艷色誘人，幾汪秋水，都若有含情地，看在對面，新進門的大少爺身上。

  文哥眼裡卻誰也沒有，連大夫人也沒有。

  「回夫人的話。」他躬身看地：「我出門有事，夫人有令，我回來再領。」

  大夫人冷哼一聲，臉色微變，並斜斜看了高媽媽一眼，後者立刻向前，呵斥著文哥：「少爺，您怎麼能這麼跟夫人說話？長幼有序，夫人是您的母親，如今慢說她有話要問，就夫人不問，早起請晨安也是大家該有的規矩！您如今不在那鄉里了！到了蘇家，進了這個門，凡事，該自己立起體面來才好！」

  文哥飛眉微挑，那雙跟蘇清鶴一模一樣的瞳仁里，閃過暗沉寒光：「體面？」他冷笑一聲：「這家裡何時有過體面了？自家的子嗣倒要送出去給別人養，這算是體面？！」

  高媽媽一驚，隨即向身後掃視，四個丫鬟會意，慌張退下，高媽媽也隨之退到遊廊拐角，隨時注意著會不會有人過來。

  大夫人的臉色變得陰沉冷厲，粉光膩脂的修長玉臂輕輕抬過來，指尖蔻丹嫣紅，卻是十足惡毒般的嬌艷欲滴。

  「你說的是什麼？再說一遍？」指尖正對著文哥的臉，距離不過半寸，他幾乎能聞到那辛辣的指甲水氣。

  若是平常的子侄，如二房那邊的小子丫頭們，被她這麼一指，那是只有趕緊跪下求饒的份，更別提奴才下人們了。

  可惜，這架勢十足的逼問，卻對新進門的大少爺一點用也沒有。

  文哥笑了，眼睛裡卻結著冰，鋒銳眼神化為利劍一般的寒光，他冷冷望著大夫人，突地往前走了兩步，周身剎那迸出的殺氣竟逼得對方節節後退。

  「你，你要做什麼？」大夫人的舌頭打結了。

  一向高高在上的威嚴，在這個寄養的兒子面前，竟一點兒作用也不起，向來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碾壓府中人無數的蘇大夫人，竟也有著手足無措的時候了！

  「我要做什麼，您難道不知道？」文哥還是笑，笑中卻隱隱含著煞氣：「也對，您跟我才見幾回面呢？我想什麼，您又怎麼會知道？我身上，連一滴血一根汗毛都跟您沒關係，您哪裡知道，我想要做什麼？不過既然說到體面，大家今後還得一個屋檐下住著，那我少不得，也得看您裝了半輩子的大夫人體面上，給您點線索不是？」

  他十幾年沒開過口了，沒想到一開口竟如此順遂，自己也會滿意，嘴角便揚得更高了。

  大夫人卻完全意外，完全震驚了！

  意料中，對方該對自己俯首稱臣，恭敬體貼，畢竟將來他手下的一切，都是拜自己娘家所賜，這蘇家上下對自己已伏倒膜拜了大半輩子，難道他有這個本事，行個例外？！

  可是他又有何德何能？！敢這樣做？！

  他不想在這蘇家混下去了嗎？！

  更別提他話中，刻意指出他與自己不對路！

  沒錯，他不是自己的兒子！跟自己完全沒有血緣之親！

  卻進得了蘇家大門，更被硬塞到自己膝下，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個現成的媽！

  文哥看出大夫人眼中的詫異錯愕和不甘，愈發笑得開心，甚至笑出聲來，仿佛因對方的窘態，引得他好笑不已，更有一語中的後的得意：

  「大夫人，您自詡聰慧，別人連您一根腳趾頭也趕不上，怎麼連這其中關竅也想不通？」他的薄唇忽然抿緊，似刀鋒般凜冽，笑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鄙夷蔑視，眼底有森冷寒光閃爍，透出極度危險的光芒：

  「別著急，我這就告訴您我為什麼來。我來取回我應得的東西。就這麼簡單。」

  應得的東西？！

  大夫人如被凍住，仿佛一下子心臟就被一雙冰涼的手一把捏住，望著對面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她竭力想甩頭不看不想，然而，腦海中，回憶卻如判官派來的鬼差，準時而至。

  五姨娘。

  她臨死時，被拖出居住的小院，裹在涼蓆里被踢下台階，那縫隙里露出的眼睛，也正含著這樣的神情！

  似乎有恨，更多的卻是譏諷。

  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大夫人的心尖顫了一下。

  不過，她到底是坐府多年的大房中饋，氣度臉皮，非常人能比，區區一個小孩子的話，還不至於嚇得她露出馬腳。

  「你應得的東西？」大夫人勉強定了定神，麵皮上繃出冷笑：「你算個什麼東西？在我面前談起應得的來？！你不過是個外頭人養的，也許有老爺的骨血，因此趁人之危！倒好，說得自己該當應份接管這份家業似的！若不是我……」

  「沒錯，就是因為你！」文哥變了語氣：「生我的怎麼死的？因為你！養我的如何欺辱委屈，因為你！我為何生而不能言語，也是同樣因為你！」

  大夫人瞠目結舌，一股巨大的寒意毫無預兆地瞬間沖入她的脈門，直貫她奇經八脈。

  「說不要，丟得我老遠，說一句要，立刻又得跟著您入府！」文哥額角青筋暴起，俊顏陡然變為鐵青色，向來沉穩的冰眸中似有狂暴風雨在翻卷：「您拿別人不當人，別人的事都是兒戲，就別抱怨，別人也不拿您當人！」

  說完，他拂袖而去，與高媽媽擦肩而過時，對方竟不敢阻攔，本欲喝令一聲無理，可在他迫人的氣勢下，終於沒能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