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溫水和面，做餅

  當然這些都是謠傳，無從證實的。

  外面是一片訝異，二丫卻清清楚楚地聽見，娘在背後倒抽了一口涼氣，聲音不大，卻足夠悽厲。

  什麼意思？

  二丫且來不及細想，那頭的田老三又開始吹噓鼓動了：「怎麼樣？這是件了不起的大好事吧？這十三姨娘有了身孕呢，自然得多請些人來伺候著，房裡原有兩大兩小丫鬟，如今還嫌短了人手。這不，託了我，」將個我字咬得極重，以顯示自己身份的不同：「四下里找呢！要個聰明伶俐的進府，作粗使丫頭，左不過洗洗涮涮的活計，比你這整日裡太陽底下啃泥的事，可強多了吧？！」

  外頭人這時也轉了口風了。

  「真有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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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這丫頭要還不去，那就是她沒福了！說實話我家丫頭也不賴，如今也只比她小几個月而已……」

  「說什麼呢？論年歲，我那三丫頭正合適！雖比這丫頭大些，可越大越懂事，你不知道，她洗涮起來那叫一個快！」

  田老三得意洋洋，形勢已然開始轉變。這些村民他很了解，看熱鬧時還算有顆正真的心，可若有點與已相干的蠅頭小利他們就會立刻開始轉舵而逐利了。

  面對一片哄鬧，面對田老三的奸笑，二丫神情淡雅，眸光清冷，不動聲色地開了口：「族長三伯伯，你可真是一片善心啊！這樣的好事能想到我，也算不容易。不過對不住，」瞬間她眉頭一肅，眼中陡然迸射出凜冽煞氣：「我不能接受。」

  什麼？！

  田老三剎那間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下掉到面前的餡餅她也不咬？

  是不是腦子還沒徹底好透啊？傻勁兒還有些殘留吧？！

  「餵你想清楚了再說！」院外人聽見了希望，大聲吆喝著追問一句。

  二丫深看田老三一眼，不知怎麼的，對方眼神竟有些閃爍不定。

  這下二丫看準了。

  一定沒好事。

  雖不能明知這裡頭藏了什麼陰謀，可她看得出來，這事是個陷阱，直覺更告訴她，裡頭有危險的氣息。

  「想清楚了，謝謝三伯伯厚愛，不過我挺喜歡農家生活，我覺得整日伺候我那些花兒草兒什麼的，比伺候人好得多。有勞你空跑一趟，對不住了。」

  田老三悻悻地抬起頭，懷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二丫身後的老五媳婦：「她娘，丫頭犯傻你可得勸！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這樣好的事，過了這村可就再沒那店了！」

  二丫娘不說話，臉色卻不太好，雙手絞得緊緊的，下唇哆嗦著，沒了血色。

  二丫心裡生出疑問，不明白娘為什麼如此，面上卻若無其事：「您請回吧三伯伯，這事就這麼定了。」

  隨著田老三有些沉重的腳步聲身向外移去，看熱鬧的一擁而上：「哎他三叔，這事你看能不能上我家慢慢說去？」

  「我家才殺了只油雞，這會子正燉在灶上呢，怕不就爛了！他三叔上我家去，溫一壺青梅燒，咱哥兩也有許久沒嘮嗑了！」

  「扯淡吧你就！你家統共兩隻雞，媳婦當寶似的，恨不能供起來留著下蛋，還什麼殺了燉上？走開走開！他三叔別聽這胡話，我家才正經燒了肘子呢！上我家去，帶勁的綠豆燒管夠！」

  一個個拉住田老三扯東向西，老三大喝一聲都滾開，那些人才不捨得地丟了手。

  「都他娘的是牆頭草！滾！都給老子滾！」

  眾人被罵得無言以對，也不敢得罪老三，還怕斷了這條紅線，只得訕訕地陪著笑，暮色中互相戒備著，直到老三走進家門，才算死了心。

  二丫將雞籠關好，待走到後院廚房時，跟了過來，嘴裡低低地問：「娘，您好些了吧？」

  娘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話說的？好好的，我又沒怎麼樣。」

  二丫搖頭：「這裡沒外人，您就別藏著腋著的了。才聽三伯伯說了那些，您怎麼怕得那樣厲害？」

  娘瞪著她，半天說不出話，過後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丫頭，還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

  二丫笑了，接過她手裡的水瓢：「您要和面？我來吧，您坐下說話，今兒我伺候您。」

  娘也忍俊不住，守在灶下看著火頭，見有些餘燼，便不拿火鐮，薅一團乾草根送進去，用嘴小心地吹著，半天便燃起一小團火苗，二丫麻利地送上幾根麥秸，待火燒大發了，再塞進幾根粗樹枝去。

  鍋上坐著一罐水，母女兩便慢慢說起話來。

  「你不知道，剛才你三伯伯話一出口，我這心哪，立馬就揪起來了。「

  二丫看罐子裡水有些熱了，便提起來倒些進面盆，差不多時便用手輕快地和著，半天便盆光面光手光。

  和面就講究三光，這才是標誌這面和得恰到好處時的境界。

  用溫忽水和好面，二丫再用擀麵杖擀成薄餅，邊擀邊問：「娘，你到底在怕什麼啊？咱家又不欠他什麼！怎麼每回一見著三伯伯，您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娘啐她一口，嗔道：「狗嘴裡吐出不象牙，你這說得是什麼話？現如今咱家吃喝都靠自己，不需看他臉色，我怕他做甚？」

  就她說話這一會兒工夫，二丫已經給面撒上細鹽，搽好香油，撒點蔥花了，正將麵團復盤成螺螄捲兒，再擀成餅呢！

  麵團盤卷擀的次數越多，餅才越鬆軟妤吃。

  「您嘴上說是不怕，臉上可真沒了血色，」二丫笑嘻嘻地看著娘：「您就別騙我了，咱倆誰跟誰啊？」

  娘忍不住笑了，又在她身上拍了一把：「我把你這個沒大沒小的！有這麼跟娘說話的麼？我倒不是怕他，我是怕你一時頭昏應了他！」

  二丫嘴上嗤了一聲，心說我怎麼會？眼見我跟麻姑都商量好了，甜品大計正要展開第一步，好好的我伺候別人去幹什麼？

  正想著要這麼說，忽然眼角餘光瞥見娘嘴唇哆嗦著，似有話要說，二丫忙又把這些話吞進了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