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軟兔子咬人了！

  貨郎不出聲地笑，沖二丫做個鬼臉：「你娘怕我耽擱了你做活呢！好吧咱說回正事，這套瓷器是他家姨娘覺得舊了不好看了，才散出來的。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青花講什麼新舊？可人家不一樣，人家好容易要生兒子了，恨不能連馬桶也全換上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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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丫撲嗤一聲笑了：「您可真夠缺德的！不過這蘇家老爺里外這許多女人的，生個兒子有什麼稀奇？家裡怎麼也得有十個八個繼承人了吧？」

  貨郎也繃不住笑，卻靠近二丫鬼祟地道：「這你小丫頭就不懂了！要不人說葉大不開花呢！蘇家大房，除了太太十年前生過一個兒子外，如今就連丫頭也沒撈著一個……」

  「夠了沒有？還沒完了？」

  二丫聽這聲音不好，一回頭，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娘竟從屋裡出來了，一臉不快地看著自己，難得的真生起氣來。

  「走了走了，」貨郎是個知趣的，丟下茶碗就擔起自己的貨籃子來：「哪茶具我丟給你了，銀子明兒來算，家裡還有好幾套呢，一併清帳就是！」說罷，腳底抹油，一溜煙竄了。

  二丫則訕訕地笑，眼神閃爍地不看娘：「做了半天活，您也累了吧？歇歇，歇歇吧！我，我給您沖杯茶去！」說著也要遄，不想才經過身邊，就被娘一把拉住。

  「你這丫頭，我就知道你不死心！」娘沒好氣地道：「蘇家的事你就這麼好奇？人家跟三姨還隔這著天呢，更何況你我這樣的人家？走走，別說這起沒用的，進裡屋去！我那針脫了錢了，你眼神好，替我再穿上！」

  二丫沒頭沒腦受她一通訓，心說我不過多問一句，貨郎自己說了一大堆，跟我什麼干係？再說好奇也是因三姨而起，我哪裡想跟什麼蘇家攀關係了？我跟他家攀得著麼？

  心裡嘟囔著，二丫還是老老實實進屋，替娘穿了針。

  娘也沒再提這事，直到晚上掌燈後，家裡又來了位不速之客。

  不是別人，正是族長，田老三。

  一見是他，二丫娘總覺得自己矮了一截，雖說那日拿回來錢糧都應該是自己的，可她心裡總覺得不太舒服。

  從前當家的在時，都是老三向這裡借移，如今當家的一走，受人欺負不說，當年的優越感也沒了，再加上人家現當這族長又快是甲長了，更顯得高過自己一頭似的。

  於是，二丫娘提著小心，賠笑問候一句：「他三伯，吃了沒？」

  二丫卻不肯如此，她沉下臉來不看來人，依舊收拾著自己的香草。

  背手裡外轉了一圈，田老三沒好氣地踢了院裡的雞籠一腳：「喝！現如今你家日子也好過起來了？十幾隻雞的養著！二丫頭！我好歹是你伯伯，怎麼來了也不知請我一碗糖雞蛋？！」

  二丫娘見他開口，忙不迭就要上灶生火，卻叫二丫攔住了。

  「我們娘倆口糧緊，一般只吃早中午兩頓，天一黑灶膛就冷了，對不住您，沒有糖雞蛋吃。」

  不但沒得吃，連聲伯伯也是不肯叫的。

  田老三本就窩著一肚子火來的，這下更氣。

  「別人來你倒左一杯右一杯的上蜜茶，又是什麼草啊什麼香啊什麼果子醬啊的，我是你三伯伯，給你錢又給你糧的！倒好，如今連杯熱水也不呈了！還當了外人的面，幫著欺負自家姊妹！」

  二丫就知道他來要提這事，心裡早做好準備了，當下冷然勾唇，眼波中冷光一閃，回以淡漠一笑：「我欺負誰了？自家姊妹有當著外人面罵賤貨爛貨的麼？我活這麼大，規矩雖學得不多，不過還知道聽人說話辨好賴。族長三伯伯您要指教我可以，不過不靠譜的黑鍋我是不背的。」

  田老三勃然大怒：「你還犟嘴！俏妹是你姐，論理她怎麼說不得你了？你爹不在我家裡就得擔起教養你的責任來！長姐為母，你不成器，她怎麼不能罵你了？」

  對方的無知讓二丫差點沒笑出聲來，她摟住娘的肩膀，沖田老三豎起食指搖了搖，笑得十分溫柔，然而如水雙眸里像是含了清幽冷月：「我娘還在呢，說什麼長姐為母？你這是要咒誰？再說俏妹又是我哪門子姐姐？我快餓死時她在哪兒？我落水時她在哪兒？說起來我還真不知道她在哪兒，三伯伯你知道麼？好好的，她為什麼出去？現在，又為什麼回來？」

  被說中心事，田老三不由得滿面通紅，索性撕破臉皮破口大罵：「別以為文哥跟你玩到大，人家就看得中你！吳家這杯媳婦茶是這麼好喝的？別說三姨看不上你，將來文哥一中舉，看他還認得你是誰？！」

  二丫寸步不讓，衝著對方眉冷笑，眼神冷酷如冰錐，周身迸發出森寒氣息：「看您還是個男人，還算咱們的族長呢！就這麼點子小家子見識？離了男人不能活？我一定得進吳家麼？我誰也不靠，不靠文哥也不靠吳家，靠我自己一樣活得好！您睜大眼睛看著吧，別把我當成你家裡那群仰你鼻息的婆姨們！這裡是田五家，不是田三家！」

  眼見自己句句落了下風，田老三不由得惱羞成怒，操起手邊一根木棍便沖二丫夯來：「你這沒規矩的敢這麼跟長輩說話？看我今兒不替你爹教訓了你！」

  二丫拉著娘才要躲開，不想不知何時娘手裡也多了根棍子，此時竟生生地架住了田老三打過來的那一棒，到底是婦人，手上缺些力氣，臉也掙紫漲了，可開口說出來的話，卻一點兒不弱勢：

  「我平時敬你是長輩，是個伯字輩，可沒想讓你盡著可兒的欺負我們娘倆！」

  二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這樣理直氣壯的話，出自一向柔弱不敢出頭的娘的口中。

  田老三也懵了，一定是也沒想到，老五那軟腳蟹似的媳婦，竟敢跟自己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