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相似

  回到家裡，虞世清也不提去接王氏的事，虞家進入了難得的平靜期。

  韓氏在忙後面園子裡的農活，閒暇時間做做針線，繡出了不少荷包香囊。

  青芷白天要採摘玫瑰，榨取玫瑰油，晚上要抄書，也忙碌得很。

  虞世清一邊讀書，準備後年秋天的鄉試，一邊教書育人，為學生明年二月參加縣試做準備。

  鍾佳霖則在用心讀書之餘認真抄書，並且還在捕魚賣魚的同時幫青芷照看後面院子種的玫瑰苗，也忙碌得很。

  這幾日，虞世清預備出一趟門。

  

  他怕自己的娘王氏回家後再出么蛾子，便預備在王氏回家前去一趟宛州城，去看看自己的老師宛州學正周信。

  知道虞世清缺乏盤纏，鍾佳霖便私下裡和蔡羽商議了一番。

  蔡羽回去找他爹蔡大戶舌燦蓮花勸說起來。

  蔡大戶精明之極，是個敲敲頭頂腳底板會響的人物，聽說虞世清是要去見宛州學正周信，便打斷了大兒子的長篇大論，直接提出了一個條件：「盤纏我們家可以出，不過虞先生得帶著你和阿翎去見見世面！」

  他雖然有錢，而且越來越有錢，卻想讓自己這出色的長子參加科舉走上仕途，因此不肯放過一個機會。

  這句話說到了蔡羽心坎上，他眼珠子一轉，當即找鍾佳霖商議去了。

  一來二往，事情終於停當，蔡大戶主動出了十兩銀子做盤纏。

  知道爹爹要帶著鍾佳霖去州城，青芷一下子忙碌了起來，開始給鍾佳霖準備行裝。

  她知道鍾佳霖衣服少，見韓氏給鍾佳霖做的夏袍還沒做好，便日日催著娘親加快速度，自己又給鍾佳霖做了雙新鞋子。

  見青芷關心鍾佳霖，韓氏以為青芷是少女懷春，心中暗笑，給鍾佳霖做衣服時就更加盡心盡力了。

  待一切停當，五月二十九這日一大早，虞世清帶著兩個得意門生蔡羽鍾佳霖以及不那麼得意的門生蔡翎，一起乘坐蔡大戶家的馬車去了州城宛州城，去見宛州的學正周信。

  周信先前是南陽縣學的教授，虞世清是他的門生，彼此來往不絕。

  後來周信升任州學的學正，來往才少了些，虞世清打算把舊日關係都續起來。

  周信剛去了一趟京城面聖，正在春風得意，得知門生虞世清求見，當即命小廝請了進來。

  虞世清帶著三個學生進了周府書房，發現書房裡除了周信，還有一個秀氣瘦弱的青年。

  師生彼此廝見罷，周信指著那個甚是秀氣的青年介紹到：「這是我堂弟周靈，如今來宛州辦事，暫時住在我這裡！」

  一聽這位有些陰鬱的青年是周信的堂弟，虞世清忙拱手行了禮。

  周靈一直在看跟在虞世清身後的鐘佳霖，隨手回了禮，依舊沒什麼話，顯得頗為傲慢無禮。

  虞世清也不計較，含笑向周信介紹跟著自己過來的三名弟子。

  周信為人和藹可親，見是三位出眾少年，便一一詢問了一番。

  得知蔡羽和蔡翎是蔡大戶的兒子，他不禁笑了起來：「令尊蔡某倒是見過兩面！」

  他在南陽縣的時候，曾陪著知縣見過蔡大戶，如今雖在州城，卻也聽說過蔡大戶的聲名——蔡大戶的生意早做到了宛州城！

  沒想到虞世清這個以老實端方出名的門生倒收了蔡大戶的兒子做學生。

  蔡羽知道自己爹爹的風流名聲，見周學正笑，以為周學知道自家爹爹的風流名聲，不免有些羞愧臉紅，心中沮喪。

  他家一向是男主外女主內，爹爹蔡振東在外忙生意，娘親荀氏在家管理家事。

  蔡振東雖然有些懼內，可是在外卻是風流之極的。

  對自己爹爹這個毛病，蔡羽十分看不上，卻也不便干涉。

  待輪到了鍾佳霖，鍾佳霖上前一步，端端正正拱手行禮：「見過師祖！」

  周信凝神打量著眼前這個清俊少年，總覺得有些面熟，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不禁蹙眉道：「永善，你這弟子我似乎見過，很是面善……」

  永善是虞世清的字。

  周靈原本就在打量鍾佳霖，聞言一時也沉吟起來。

  虞世清有些疑惑，打量著鍾佳霖道：「老師，佳霖原是江南人士，不過這些年一直在南陽……」

  周信聽到「江南」二字，頓時想了起來，道：「我想起來了，永善，你這弟子有些像陛下的形容，陛下也是如此……清俊飄逸！」

  虞世清：「……」

  蔡羽和蔡翎：「……」

  周信看向周靈：「你當年曾在潛邸，你覺得像麼？」

  周靈似乎心事重重，笑了笑沒說話。

  鍾佳霖黑泠泠的貓眼變得愈發幽深，試探著道：「師祖，聽說英親王是陛下的胞弟，英親王應該生得像陛下吧？」

  周信說得興起，捻須道：「陛下生得像太后娘娘，像江南人士，眉目秀致；英親王更像先皇，鳳眼朱唇，是北方人的長相！」

  他不久前才覲見過清平帝，如今猶在興奮期，無論別人說什麼，他都有法子轉到這個話題上去。

  鍾佳霖垂下眼帘，濃長的睫毛撲撒了下來，顯得越發秀致了。

  周信見了，當即道：「不過英親王有一點和陛下很像，睫毛又長又濃！哈哈哈！」

  他很快轉了話題，看向虞世清：「永善，明日快中午時候你帶著你的文卷過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虞世清忙答應了下來。

  從周信府里出來，虞世清又帶著蔡羽、蔡翎和鍾佳霖去見一位姓尚的昔日同窗。

  這位尚秀才比虞世清大幾歲，鄉試屢屢落第，如今棄舉從商，在宛州城開了一間茶葉店，倒也生意興隆家業興旺。

  尚秀才帶著三個打扮一新的兒子，在宛州城內有名的酒樓醉太白招待虞世清師生四人。

  鍾佳霖很快就發現先生來見尚秀才怕是來相女婿的，便也細細觀察了起來，最後得出結論——尚家哥仨都不行，大的太木訥，老二太油滑，老三又心性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