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燉湯

  虞世清和韓氏吃罷烤魚，正要起身去洗手，卻發現鍾佳霖已經把水和胰子準備好了，而且都送到了他們面前。

  夫妻倆笑了起來，心中俱道：佳霖這孩子真是太有眼色了！

  青芷去後院繩子上收了鍾佳霖曬乾的手巾，拿過來遞給爹娘擦手。

  見爹娘微笑，她也笑了起來，道：「哥哥做什麼事都特別有條理！」

  虞世清笑著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

  青芷眯著眼笑。

  見鍾佳霖拿了抹布在擦拭學堂的窗子，她便走了過去，低聲道：「哥哥，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鍾佳霖停下手裡的動作，專注地看向青芷。

  

  青芷了解哥哥的脾氣，知道他瞧著很隨和，其實不太喜歡聽人說廢話，因此開門見山直接道：「爹爹給了我一分銀子，我想去買幾隻小雞養在學堂後的院子裡，哥哥，你覺得怎麼樣？」

  鍾佳霖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道：這麼一件小事，青芷卻如此鄭重，真是小孩子！

  他微微一笑，道：「明天早上我就能搭好雞棚。」

  看著哥哥幽黑好看帶著笑意的眼睛，青芷鼻子一陣酸澀，笑容卻越發燦爛起來：「我明天早上去外祖母家買小雞！」

  沒過多久，學生陸陸續續到了，虞世清和鍾佳霖便去學堂了。

  青芷和韓氏進了灶屋，預備燉筒子骨中午吃。

  見灶屋門口的竹簍里放著兩根洗得乾乾淨淨的蓮藕，青芷笑了起來：「娘，咱們中午燉蓮藕骨頭湯吧！」

  韓氏答應了一聲，道：「我來教你吧！」

  青芷知道怎麼做，便嫣然一笑：「娘，我會做，您燒火，我來燉！」

  韓氏見女兒大眼睛熠熠閃光，很是自信，心裡很喜歡，便笑著答應了一聲，柔聲交代道：「小火慢燉，一根長柴禾就夠了，我看到後院柴禾堆上有長柴禾！」

  見母親去後院拿柴禾去了，青芷便也忙碌了起來。

  她先把筒子骨細細沖洗了一遍，然後把蓮藕切成均勻的方塊，浸在了水裡。

  這時候韓氏抱著柴禾回來了，見狀便開始添水燒鍋。

  青芷剛把生薑切片，把八角和花椒準備好，發現大鍋里的水已經燒開了，就掀開鍋蓋，小心翼翼地把筒子骨下了進去。

  韓氏正在燒鍋，見了忙道：「得先煮片刻，待逼出血水再換水重煮！」

  青芷笑著答應了一聲，拿了笊籬把筒子骨撈了出來，重新換了水，然後把筒子骨和蓮藕都放了進去，接著是薑片、花椒和八角。

  忙完這些，她又拿過裝醋的瓷罐，點了兩滴醋在鍋里，這才蓋上了鍋蓋。

  韓氏一直在看著，見青芷小大人一般，不由笑了，柔聲道：「青芷，你為何要加醋？」

  青芷笑眯眯道：「加了醋，骨頭湯更好喝呀！」

  韓氏看著女兒瑩白的小臉可愛的笑顏，一顆心變得異常的柔軟，低聲道：「燉鯽魚湯也有一個訣竅呢！」

  青芷心知母親說的燉鯽魚湯的訣竅便是快要起鍋時滴幾滴花雕，卻依舊笑著道：「娘，什麼訣竅？」

  韓氏低頭把灶膛里的柴禾往裡塞了些，這才溫聲道：「鯽魚湯滾了兩滾之後，滴入幾滴黃酒，鯽魚湯就會變成乳白色，而且喝的時候帶著酒的芳香，滋味更美！」

  青芷凝視著母親年輕秀麗的臉，片刻後輕輕道：「娘，我知道了！」

  她眯著眼睛一笑：「明日叫哥哥再去捉些鯽魚，娘你給我們做鯽魚湯，好不好？」

  韓氏笑著點了點頭，不知為何，眼睛濕潤了。

  她看著灶膛內燃燒的柴禾，心道：若是沒了青芷，活著還有什麼趣味……

  中午到了學生用飯的時間，虞世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書，這才含笑道：「好了，上午就到這裡吧！」

  十二個學生齊齊身，恭謹地拱手行了個禮，然後魚貫退出。

  待學生都離開了，虞世清這才慢慢踱出了學堂。

  鍾佳霖走上前，恭謹道：「先生，師母和師妹做好午飯就離開了，請先生洗罷手去西廂房用飯吧！」

  虞世清點了點頭，先去灶屋門口洗手去了。

  鍾佳霖把切碎的小香蔥撒在了盛好的兩碗蓮藕骨頭湯上，這才用托盤送到了西廂房的明間。

  待先生開始用飯，鍾佳霖這才拿起白瓷調羹舀了一調羹蓮藕骨頭湯送入口中。

  這湯燉了快兩個時辰，筒子骨的骨髓早已融於湯中，湯味醇厚中帶著蓮藕的清甜，而蓮藕粉糯中又多了肉香和骨頭香，滋味實在是太好了。

  鍾佳霖一向習慣了克制自己的欲望，卻依舊立刻又舀了第二調羹。

  虞世清見鍾佳霖喝得很香，心中也開心，拿起一個貼玉米餅子遞了過去：「佳霖，可以把貼玉米餅子泡進湯里吃，別有一番滋味呢！」

  鍾佳霖接了過來，輕輕道：「謝謝先生！」

  虞世清低頭笑了，心道：這孩子還是太拘謹了！

  蔡羽帶著弟弟蔡翎一出學堂門，就聞到了灶屋方向傳來的好聞的蓮藕排骨湯的氣味，頓時有些飢腸轆轆，不由猜測道：早上來的時候見師娘和師妹了，這好聞的湯是師娘燉的，還是師妹燉的？

  他一抬頭，正好看到小廝蔡福正陪著舅舅家的表兄荀喜在學堂的青竹柵欄外站著。

  蔡羽微微一笑，剛要大步走過去，忽然想起先生今天說的讀書人的體統，忙慢慢腳步，緩步而去。

  蔡翎才不管那麼多，直接跑了過去，大聲道：「表哥，舅母做了什麼好吃的？」

  他們的母親荀氏昨晚就交代了，讓他們兄弟今天午飯去舅舅家吃。

  蔡羽見弟弟如此幼稚，不由笑了笑，緩步走了過去，拱手行禮：「表兄！」

  荀喜見慣了蔡羽跳脫的模樣，還沒見過大表弟如此正經過，一時有些手忙腳亂，慌亂回了個禮：「阿羽，午飯已經做好了，趕緊過去吧！」

  蔡羽「嗯」了一聲，跟著荀喜向西走去。

  王氏和丁五娘子一起進了正房堂屋，在方桌兩側坐了下來。

  給丁五娘子斟了一盞涼茶之後，王氏含笑問道：「說吧，到底來做什麼？」

  丁五娘子摸了摸茶盞，發現是涼的，便瞟了王氏一眼：「怎麼？奴在姐姐這裡連一盞熱茶都討不到？」

  王氏見丁五娘子在她這裡賣弄風騷，很是看不慣，直接道：「我家兒媳婦和孫女都不在家，沒人燒水泡茶，這涼茶你且喝著吧！」

  丁五娘子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這才放下茶盞，笑吟吟看向王氏：「姐姐，您覺得二十兩銀子是多還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