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你會不會有負罪感

  高個子怔怔地看著歐陽正，忽然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警官，警官，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我真是沒辦法，真是沒辦法，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我說實話，我全說。前面我說的都是真的，只是，只是姓柳的被運來了之後，那個寶馬車裡的年輕人，他給了我厚厚的一包錢，錢是用報紙包好的，十沓，我一看，就是十萬塊，他告訴我，他要把人領走，其他的，由我去安排，反正姓柳的家也沒有親人，這一世是不會有人來找他了。我當然不肯，可是又捨不得錢，聽到他說姓柳的家沒人了，我這才把心一橫，說我這邊倒是沒事，關鍵還有幾個工人，不好打發。他倒也乾脆，又拿了十萬，讓我去安排。我給了五個工人一些錢，讓他們出去一下，這邊美容師要給屍體美美容，他們就走了。這個時候，我看到那個年輕人拿著一個小瓶子，對著姓柳的嘴滴了幾滴什麼，姓柳的就坐起來了。然後年輕人就把姓柳的給扶上了車，車就開走了。工人們回來，我又給了他們每人兩千塊，讓他們幫忙從爐膛里弄些灰出來，他們問起了姓柳的，我說他們老家那邊，死人可以土葬，就這樣，把這事給抹平了，警官，錢，錢，我可以不要，你能不能大人大量，放過我這一回，我，我，我這裡有兩千塊錢，先給你們買茶喝，後面我再給你們十萬，行不行，行不行？」

  高個子的嘴臉，看得歐陽正有些作嘔。

  「算了，你把剛才說的，全部寫下來，至於其他的事，我們後面再說。」歐陽正推開了高個子遞來的錢。

  「好，好，我馬上寫，我這就寫。」高個子聽到歐陽正不像是馬上要抓他進監獄的樣子，心裡輕鬆了不少。

  拿到高個子的口供之後，歐陽正和李副主任驅車朝著監獄方向趕去。

  下午一點半，歐陽正到了茆山監獄。

  莫曉雲接到他的電話，沒有像歐陽正料想的那樣，風風火火地趕出來迎他，而是磨蹭了許久，這才出來了。

  歐陽正對著她的臉一看再看。

  

  「你不會才出現這麼一會兒，就不認識我了吧？」莫曉雲笑吟吟地問道。

  「不是，你這麼久才出來，我以為你去做粉刷去了，可是你臉上沒有變化啊。」歐陽正又看了她一眼。

  「什麼叫做粉刷，真難聽。明明就是化妝好不好，告訴你，我素顏就夠好看的啦，化妝之後，只怕美得你都認不出來。」莫曉雲一臉得色，「我到現在才來，是找副獄長去了，你跑了這麼遠，現在肯定沒吃午飯，我讓他給你加個餐。」

  歐陽正聽到她這麼一說，頓時感覺到了肚子裡著實是餓了。

  「曉雲，你真長大了。」歐陽正感嘆了一聲。

  「那你的意思，我以前沒長大？沒長大的女子，你也敢要？你是不是很有罪惡感啊？」莫曉雲掐了他一下胳膊。

  「我。」歐陽正徹底無語。這，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呀。

  飯菜送來了，兩葷兩素，歐陽正吃得好不開心，他三下兩下把嘴巴塞滿了，那邊莫曉雲忽然問道：「我說阿正，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吃呀？你這個樣子可不好，分明就是沒長大。」

  歐陽正呃了一聲，滿頭黑線地看著她，艱難地將飯菜咽下了肚之後，哭笑不得地問道：「那你，有沒有吃啊？」

  「吃過了，逗你的。不過我說，這個監獄裡的領導真是狗眼看人低，你回來了，有好菜吃。我中午就吃了一點鹹菜拌豆腐乾，太欺負人了。」莫曉雲有些不滿。

  「反正是免費的，晚上我找他們，讓他們給我們家曉雲加餐。」歐陽正故意裝出一副也不開心的樣子。

  「什麼免費的？這裡誰吃飯不是免費的？得，不說這個了。這一趟，有收穫嗎？」莫曉雲眼睛直冒光。她非常關心歐陽正此行的收穫。

  說實在的，她到現在都沒有明白為什麼歐陽正要去一趟青山殯儀館。只怕監獄裡的兩個領導也沒弄明白。

  「有收穫，當然有收穫。而且收穫大大的，說出來，保證讓你嚇一跳。」歐陽正賣了個關子。

  「那你說呀。」

  「我先吃飯。」

  「一邊吃一邊說。」

  「我餓了。」

  「那我餵你吃吧，你吃一口，說一句。」

  「得，我怕了你了，還是說吧。」歐陽正吃了一大口飯，這才說道，「曉雲，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去青山殯儀館嗎？」

  「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能猜到結果了。」莫曉雲沒好氣地答道。這個死傢伙，人家明明都和他那樣了，他做事還是那麼神神秘秘的，不到關鍵時候不說。

  「202囚室連續死了四個犯人。而那裡，總共只有六個犯人。除了大魚和柳之恆之外，其他三個人的死，我們已經查明，第一個胡小衛是有預謀和有安排的。胡小衛死了，獄警對202室就會失去眼線，從而對這裡發生的一切不再知情。而第二個死亡的人，其實是有兩種可能的，既可能是老黑，也可能是其他人。唯一不可能的，就是柳之恆和大魚。」歐陽正說道。

  「為什麼？」莫曉雲聽到這裡，就開始覺得奇怪了。

  「原因很簡單，假定老黑抽了那支煙，死的就是老黑。如果是順子抽了那支煙，死的就是順子。煙是從柳之恆那裡搶來的，這說明柳之恆在這間監室，是受欺負的對象。他是沒有可能抽到老黑派發出來的香菸的。而且，老黑的家境分明不行，他自己的娘在外面撿破爛換錢來看他，因此，老黑能弄到香菸，本身就很難。」

  「那你也只排除了柳之恆，還有大魚呢。」

  「至於大魚，你應該能記得老黑說的一個情況，就是柳之恆拿到香菸之後，進監獄是每個人派發了一支。大魚顯然沒有抽那支煙，而是將藥下進了那支煙里，然後再瞅准一個機會，把那支煙放進老黑的煙盒裡，你想想，這樣的人，他會再抽老黑的煙嗎？」

  莫曉雲目瞪口呆，是啊。的確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