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並無所想

  燈芯不抵那股煞氣，單膝跪在了地上，一手撐著地，一手捂著胸口。

  全身的經脈都在經受灼痛，燈芯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沒有法力，緊緊只是這煞氣，已經這般恐怖如斯，若是真的成魔，那這三界，必毀無疑了。

  石頭，你這場賭局真的能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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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恕罪，燈芯不過只是按她的遺願……」

  燈芯沒有說完，周遭的煞氣再度加倍，侵蝕著他的神經，他所有的意識。

  痛苦，湮滅的絕望，一口熱血噴灑而來。

  凌霄殿上的所有的神都毛骨悚然了。

  這就是天神與魔共存的力量嗎？

  燈芯滿臉漲紅，眼中充了血，這種暗黑的力量，讓他瀕臨崩潰，卻還是咬緊了牙關，站起身來，舉手作揖。

  「燈芯任務就是送達而已，至於殿下要不要，或如何處置，那就是您的事了，燈芯告退。」

  轉過身，燈芯的腿入灌了鉛一般，舉步為艱，只是未走兩步，煞氣消散了，那份撕裂緊密的感覺也瞬間消失，無比的輕鬆之感遊走於全身，燈芯差點再度跌下。

  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咽了喉嚨處的血腥味，燈芯回頭看著那個男人。

  胥越陰冷地眯著眼，覷著他，低沉的聲而來。

  「她是到底何物。」

  燈芯被他問得一愣，遲疑了兩秒後，淡笑開口。

  「她是石頭，亦是種子，她是上古的七彩之花，亦是神女留在這大地最後的靈，如今七色花葉皆敗落，靈力盡消散，如殿下所見，這石頭也就碎了。」

  兩人目光同時落在了地上碎的七零八落的石頭上。

  胥越秉著身後的手在抖，整個身子都僵硬地動彈不得。

  「神女之靈。」

  他呢喃著。

  「是，無論殿下你信或不信，她確實是神女之靈，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地來到你的身邊，這些碎石頭，你不會不熟悉，因為她贈與你的定情之物，亦是此種模樣，若那石頭還在你身上，對比一下，便可知，當年神女化身成風，成雨，成石滅了三界的幽冥火，神女的靈也一同隨著落入三界，只可惜千萬年來，七色花從未有過靈智，直到在千萬年後滅絕，偏偏瑤池邊上，仙尊發現了她這顆種子，有著靈智的七色花種子，師尊帶她如兜率宮精心養育多年，為的就是讓她助你順利過這七劫，只不過仙尊萬萬沒有想到，當年的玉臨天尊竟愛慕神女，執念千萬年，待仙尊發現想抽身回小石頭時，你的七劫已離不開她，如今她以為你而消散，還望殿下能讓她功成身退，莫要白白犧……」

  「你可以走了。」

  胥越冷冰冰地打斷了他的話。

  燈芯頓了兩秒，悔恨地自我嘲笑著。

  當初，他果真不該放她下來才是。

  再度轉身，燈芯悲涼地笑出了聲，走了兩步後，赫然冷聲道。

  「胥越，你終究是再也找不回她了。」

  雷聲大作，燈芯的油紙扇早已不知去處，雨水沖刷他，身體的灼痛不比心上的一份。

  淚下兩頰，燈芯的眼前皆是一個靈動的女子繞著他，求著他的小女兒家模樣。

  「石頭！」

  燈芯朝著這大地撕心裂肺地怒吼。

  回應的，除了雨聲，再無其他。

  燈芯走了。

  暴雨卻沒有停下，胥越抬起腳步朝著那些碎石走去，而後彎下腰，將它們全數撿了起來。

  看了看之後，手一握，繼續前行。

  凌霄殿看著此化境再度歸於沉寂。

  天命閣的小仙童在來報。

  七劫仍在繼續。

  眾仙皆是困惑，玉娘娘哭得成淚人，帝釋天上前朝著她對視了片刻後，心痛卻搖頭。

  雖未言一語，但是玉娘娘全都懂，全都懂，她的兒，留不得。

  閉上眼，遺憾地點下了頭，帝釋天頹唐地甩了衣袖，朝著上座的太上仙尊跪去，眾仙皆跪下。

  「仙尊，千年前，小兒本該聽從您的話，不留他，就不會有今日之劫，小兒知道錯了，現下趁他還未歸元神，就請仙尊除去這魔孽，省得人間再被塗炭。」

  帝釋天一說，眾仙瞠目結舌，殿內各種聲音四起。

  反對的，贊同的，無言沉默的……總之是亂成了一團。

  太上仙尊看著化境中的胥越，沉默了片刻後，悠悠開口。

  「在等三日，三日後，御林軍各眾仙聽令，與我一同下去。」

  「仙尊……」

  帝釋天剛開口，卻被太上仙尊抬手擋了下言。

  眾人也只好在等這三日。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胥越就這麼又在這大地上走了一年又一年，白日漫無目地地走，晚上便看著石頭，一看便是一宿，眼未合一下。

  沒人能理解他的這行為，太上仙尊也不明白，他到底在執著什麼，看得又是什麼？

  直到三年後。

  太上仙尊下凡而來。

  胥越看著他，行了拜禮。

  「胥越負了仙尊所望。」

  胥越淡漠地說來，似乎已經認清自己這劫數失敗，可是仙尊搖搖頭。

  「孩子，能告訴我，你究竟在想什麼？」

  「胥越並無所想。」

  胥越平靜答道。

  太上仙尊伸手，猝不及防地奪了他腰間的碎石，動了靈力將那一塊塊碎石在胥越眼前凝結起來，而後用石頭折射出幻境。

  覃無歡在兜率宮的三百年成了一幅幅畫，在空中呈現。

  胥越瞳孔微縮，深黑的眼眸緊緊地盯著畫面里的花還有人。

  只是畫面閃的太快，收的太快，根本不容他細看，石頭再次炸裂，碎成了一塊塊，而太上仙尊因費了法力，織出那幻境而漲紅了臉，氣喘吁吁。

  零碎的石頭回到了胥越的跟前，靈動地在他眼前漂浮著。

  太上仙尊捋了捋氣息後，開口道。

  「你的星雲圖雖暗淡，卻一直有顆星在星雲內部掙扎著，散著光，這第七劫一直還在，說明你還在堅持著，但你到底在堅持什麼？本尊不知，也只能猜測與她有關，你既不肯說，那本尊也不勉強，不過，你可想好了未來的路？你若成不了守護這三界的神，那本尊也只能像處置玄鍾離那般，將你一同囚於瓊山，讓你神形俱毀，本尊不希望看到那樣，那小東西也不希望，畢竟她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