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二章 心知肚明

  永恩候夫人臉上的笑徹底掛不住了，「楊家的，你耳朵聾了沒聽見不是？還不趕緊給三夫人請大夫？要是三夫人肚子裡的孩子出丁點事，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好好的一場久別重逢，結果鬧成這樣。

  董三娘和吳氏坐在角落裡，面面相覷。

  好在賴嫲嫲還不忘讓人來領她們母女兩人。

  「三夫人說了，她壓根沒事，讓董娘子和吳大娘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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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人是黃夫人身邊心腹丫環巧兒。

  「奴婢現在領董娘子和吳大娘子去住處。」

  黃夫人把董三娘和吳氏母女倆的住處安排在了她院子裡的西廂，跟著她住。

  這一趟黃夫人回來，甭管永恩候府內里是怎樣的，至少下人做事還算盡心，黃夫人的楓竹苑還是收拾得極為乾淨整潔。

  說是西廂，其實很大，一共三間大屋還連著幾間小屋。

  董三娘和吳氏兩人各住一間都綽綽有餘。

  相對於住處，董三娘更擔心黃夫人。

  這一才回來，黃夫人還身懷有孕就要面臨這樣的處境。

  黃夫人先前是嚷著肚疼才回的院子，這一會兒人還沒安頓好，大夫就被請了來，可黃夫人的肚疼是假的。

  好在這請來的大夫也是常年遊走在深宅大院給這些權貴們看病的，一搭脈就對黃夫人的這點小手段心知肚明。

  只說黃夫人是因為舟車勞頓才動了胎氣，不過不嚴重，臥床休養喝上幾副安胎藥也就好了。

  其實不光那大夫心知肚明，就是永恩侯夫人還有戴氏、常氏誰心裡又不明白呢？

  大家都是人精。

  只是奈何不了大肚子的黃夫人而已。

  等大夫走了黃夫人安安穩穩躺在床上「養胎」之後，董三娘又親去探望，言語間難免透露出些擔心來。

  倒惹得黃夫人哈哈大笑，唬的賴媽媽一臉的無可奈何。

  「我的好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才剛走，您笑這麼大聲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您沒事嗎？」

  黃夫人好不容易收了笑意，這才拉著董三娘的手說道：「你以為今天是幹什麼？我一直跟著我家老爺在外頭上任，這麼久沒回過京，又加上借著你那副藥師佛繡像的光得了官家和郭聖人的誇讚，她們啊今天是商量好了一定要給我個下馬威，就好比要給那野慣了的猢猻上個箍，是怕我太得意了日後不服管呢。所以，才有今天這麼一出。」

  董三娘皺著眉頭，「都是一家人，何苦這樣？」

  她家小門小戶的，一家人相親相愛，這樣的陣仗和把戲對董三娘來說能看明白但又覺得何至於此。

  黃夫人冷笑：「這大宅門裡都是這樣，一直待在京城就養成了鼠目寸光的德行，就為了丁點的利益恨不得爭破頭。反正我才不由著她們，今天我若是服了軟，日後這府里真就沒了我說話的地方！」

  董三娘不由擔心，「姐姐肚子裡有孩子，若是日後天天為了爭點閒氣傷了身子可怎麼好？」

  一句話說出惹得黃夫人拉著她的手不放。

  「說起來，她們倒真是我親人，可一個個的也不看我肚子這麼大都快要臨盆的人，這剛回來就要合起伙來給我顏色瞧。倒不如你，是真真正正把我放在了心頭！」

  說到這，黃夫人話鋒一轉。

  「不過你放心，我如今可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她們還想像從前那樣拿捏我那是做夢！」

  況且今天她也給過那仨點顏色瞧，想來也知道她如今不好欺負，日後自然會變了態度對待她。

  黃夫人心知肚明，也就不糾纏這個話題。

  「我已經跟賴嫲嫲說過了，讓她找個人立刻就去武功侯府打聽阿晦的消息。」

  董三娘又驚又喜，「姐姐你這還在養胎就忙著我的事，我……」

  黃夫人笑著睨了董三娘一眼，「我養什麼胎，我這胎好得很呢。我是知道你的心思，這都到了京城何苦還要你再日夜思念？反正只讓下面的人跑腿，不礙什麼事，你就等著消息吧！」

  從黃夫人那回來之後，董三娘又是喜又是急，一時間坐立難安，把吳氏看得頭暈。

  「我的好三娘，如今消息還沒傳回來呢，你就急成了這副模樣？」

  吳氏拉著董三娘非讓她坐好了，還往董三娘手上塞了個繡繃。

  「咱們如今不在家裡，黃夫人也不容易，咱們別讓人家府里的下人看了笑話。看了咱們的笑話倒無所謂，咱們反正就是從鄉下來的，可若是因為咱們給黃夫人添了麻煩，這多不好意思是不是？」

  董三娘自然懂這道理，只是實在摁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被吳氏教訓了，她這才能靜下心來。

  「娘，是我太過急躁了。」

  說到這，董三娘也忍不住自嘲：「人都到了京城，怎麼著遲早都能見上一面，我倒是耐不住性子了。」

  吳氏心疼她，「這一路上過來吃不好睡不好，你又瘦了些，娘看著都心疼，若是阿晦看到了只怕要心疼死了呢。」

  董三娘摸摸臉頰的確又消瘦了不少，也有些愁。

  「我最近怎麼就是吃不胖呢？」

  吳氏點了點董三娘的臉，「你哪裡是吃不胖，你一天才吃多少東西？跟小雞啄米似的。」

  董三娘剛生氣的一點憂愁又被吳氏給逗沒了，「娘，您別笑話我，我從今天開始一定多吃點。」

  吳氏笑道：「這才乖……也不知道你爹在外院住著可好。」

  董思明是男客，怎麼的也不能住在內院，只好和妻女暫時分開。

  不過他住在外院也有好處，董三娘這一趟來京城還帶了幾個繡娘和大批的繡件，繡娘身份低微也住在了外院，這些都要有人照看，正好都托給了董思明。

  董三娘安慰吳氏，「這永恩候府畢竟是侯府，再怎麼排場總在的，姐姐又特意交代過想來不會委屈了爹。等一會兒都安頓好了，我請賴嫲嫲去外院問一聲，看爹有沒有哪裡不方便，我再去跟姐姐說一說。」

  吳氏聽了這話又攔了董三娘，「黃夫人才回來自個都艱難，就跟你說的這畢竟是侯府排場總在不會委屈了你爹，咱們就住上一段時日總歸要走的，還是別給黃夫人添麻煩了。」

  董三娘面上應了，心裡卻想著總要讓賴嫲嫲去問一聲才好。

  畢竟是自個的親爹，董三娘才不願意讓董思明委屈了。

  吳氏又指她的繡繃，「在京中人人都說你繡工好才得了官家和郭聖人的誇讚，你這繡活可不能耽擱了。」

  道理是這道理，可董三娘哪裡有心思。

  手裡拿的繡繃也不過做樣子罷了。

  吳氏心裡明白，嘆口氣也只好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