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當斷則斷

  「爹，娘！」

  吳氏正拿帕子摁著眼睛哭呢，而一旁的董思明也是一臉的愁眉不展。

  兩個人被董三娘突然發出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董思明連忙咳嗽一聲，想擠出點笑容來裝作沒事人一樣。

  「誒，三娘你怎麼來了？是你婆婆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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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氏連忙背過身擦了擦眼淚，「這孩子都嫁人了，還跟小時候似的，怎麼進爹娘的屋連門也不敲一聲？」

  她是越想這事心裡越難受，在人前她還能端著相對付張氏母女，可轉過頭心裡一點滋味都沒有。

  她是能對付張氏母女兩個，可她的三娘呢？

  還不是得在張氏母女的跟前忍氣吞聲？

  越想越傷心，她就忍不住就對著自個的男人再次哭了起來。

  誰也沒料到董三娘會在這個時候來他們屋裡，吳氏心裡一跳，也不知道三娘聽到了什麼聽到了多少。

  吳氏心虛地咳了一聲，「今天刮的是什麼妖風？吹的我眼睛都迷了。」

  董三娘也不說話，直接「噗通」一聲跪下了。

  董思明險些跳了起來，「你這孩子，你這是幹什麼？」

  吳氏聞言一驚也顧不得掩飾了，急忙轉過頭就是「哎呦」一聲，「好端端的你跪地上幹什麼？這地上多涼？你快些起來快些起來！」

  董三娘一臉平靜，「爹、娘，你們二位先聽我說。」

  「女兒不孝，因為女兒讓你們二位跟在我後頭傷心難過。我已經決定了，等繡莊開起來我就住在繡莊裡了。」

  「什麼？」董思明皺起了眉頭，直覺覺得董三娘的話沒說完，「你若是住在繡莊裡，女婿怎麼說？你婆婆怎麼說？」

  董三娘笑笑，「方才娘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娘有一句話說對了。若不是我婆婆和小姑平日裡就是這樣想我和我董家的，小姑也不會脫口而出就是這樣仇視的話來。」

  「我拿我的嫁妝養了牛志高半年，我董家也養了他牛家半年，可沒得到一句好不說，我婆婆和小姑居然拿我和我董家當仇人般看待，換誰誰也涼了心。」

  「方才我婆婆一醒來，就已經逼的牛志高發了毒誓這輩子都不提分家的事。」

  董三娘眸色涼涼，「牛志高明知道她娘不願意分家為的是什麼，但他還是發了毒誓。」

  什麼？

  董思明和吳氏面面相覷，這才多大會功夫，這張氏的動作就這麼快？

  他們夫妻兩心裡早有了預料，可誰也沒想到這才多久張氏居然就成功了，這拿捏自個兒子的功力真是讓人不能小覷。

  董思明皺起了眉毛，這個女婿讓他說什麼好，真叫被他娘給吃的死死的。

  董三娘雖然語氣平淡，可其中的堅定無論是董思明還是吳氏都聽了出來。

  「我搬到繡莊住，若是他牛志高願意跟我住在繡莊裡，那麼權當我養了個吃軟飯的。可若是他牛志高連這點搬出來和我一塊住的勇氣都沒有，爹娘，我寧可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吳氏一聽「青燈古佛」四個字就哭了起來，「你……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你這是在扎你娘的心啊！」

  「三娘，你是不是想和離？」

  相比吳氏的激動，董思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你可想好了？」

  什麼青燈古佛，一個嫁了人的女子怎麼會想著要出家？

  除非……

  董三娘慘笑，「爹娘，我知道你們把我嫁給牛志高，圖的就是抬高我的身份從此不被人輕賤。可爹娘我不願，我不願吸著你們的血去供他牛志高，等吸完了你們的血，有這樣把我當成仇人看的婆婆和小姑，他牛志高耳根軟成這樣他日就是休妻也未必不會！」

  「爹娘生我養我一場，我也是被爹娘心肝寶貝似的養大的。如今明知這樣的結果，又何必讓他牛家人這樣糟踐我？」

  董思明長嘆一聲癱坐在了椅子上，「是我害了你！」

  董三娘膝行到董思明跟前，孺慕地伏在了董思明的膝蓋上。

  「不是說女子嫁人就跟第二次投胎一樣嗎？女兒第一次投胎投了個好人家，可凡人哪有這麼好的運氣？這第二次投胎投錯了，也是女兒的命。爹娘一片為女兒著想的心，女兒若是有半分怨恨豈不要天打雷劈？」

  吳氏已經哭倒在床上，「你一個女兒家若是和離了，你日後可怎麼辦？」

  董三娘抬起頭，「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想再給他牛志高一個機會，可若是他依舊懦弱無用那他還真的會是女兒的良人嗎？」

  「可……」吳氏想到那些和離的女子哪有好下場的就忍不住心痛如絞，「你若是和離了，你這輩子可就……」

  「娘，我有嫁妝我有您和爹，還有大哥大嫂、大寶。」

  董三娘微微一笑，一雙被淚水沖洗過的眼睛如寶石般閃亮。

  「除非爹娘不要我，大哥大嫂不管我，日後大寶不認我，不然我有嫁妝可不比在他牛家受人磋磨強？」

  吳氏還想再說，董思明卻打斷了她的話，「女兒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也該聽聽她的想法。」

  先前周大夫跟他說的話，讓他早做打算。

  那時候董思明就仔細想過，這做買賣若是虧損了必然要及時止損，不然只會越虧越多。

  雖說三娘的親事不是買賣，可道理還是相同的。

  若是花了銀子還要讓三娘在牛家活受罪，還真不如三娘說的，她有嫁妝可以依靠做什麼不比在牛家受人磋磨強？

  真到了這時候，反倒是吳氏猶豫不決起來。

  「可三娘如今到底是個秀才娘子，若是和離了那可就什麼都不是了……」

  「咱們再想想法子，讓女婿跟他娘……」

  可一想到先前張氏尋死那場面，吳氏的話自個就說不下去了。

  董思明長嘆道：「怎麼這會兒反而是你犯起了糊塗呢？名聲哪有女兒活得自在要緊？」

  當斷則斷，女兒一個姑娘家都能有這樣的魄力，難道他們夫妻兩還不如她了？

  再說女兒如今還年輕，可若是再拖延下去，別說嫁妝了青春都沒了。

  沒了他牛秀才，難道他董思明的女兒再嫁不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