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豬臉

  牛秀才看見董三娘為他操心為他皺眉眼紅的模樣，心中感動，三娘還是心疼他的啊。

  「沒事沒事，岳母已經去取藥了。」

  董思明也說，「我先前托人從邊關帶了天狼族那邊的秘藥，專治傷口的。我讓你娘去取了，待會兒先給女婿上了藥明日再看大夫吧。」

  說到這，董思明又想起了什麼，「不過，明日女婿還得像學裡請個假，這兩日就別去了吧。」

  去了也是丟人，還要妨礙他女兒的名聲。

  他家三娘這樣溫柔嫻淑，怎麼能替張氏這個潑婦背鍋？

  

  牛秀才看過自個的傷了，知道嚇人得很，當然也不願意去學裡丟這個人，連忙答應了。

  學業可以補，人不能丟，不然不知道還要被同窗取笑幾年。

  這時候去取藥的吳氏總算來了，熱水也打了上來。

  牛秀才一路摸黑來的，路上不知道跌了幾跤，臉上都沾了泥巴。

  董三娘擰了乾淨帕子一點點給牛秀才擦臉，這臉不擦乾淨萬一傷口裡留了泥巴到時候好得更慢。

  牛秀才齜牙咧嘴忍著疼，血水加泥水整盆水都髒了，這才擦乾淨。

  再上藥，藥是真好藥。

  聞著臭烘烘的，上到臉上黃乎乎的一層粉，但遇見血水就迅速凝結了。

  不過多會兒，臉上的血痂都結出來了。

  只要能結血痂裡頭能長肉就好，這藥效果是沒說的，不然董思明也不會特意托人花錢尋了來。

  主要是為了董大郎尋的，畢竟邊關跑，這刀劍無眼誰知道萬一發生什麼，有備無患。

  因為準備多了，所以家裡才留了些。

  平常時候用不上，牛秀才還是第一個用上的。

  上了藥臉上本來火辣辣的傷口也涼悠悠起來，牛秀才這才感覺好了許多。

  「明日再請了大夫來開幾副生肌去腐的藥喝喝。」

  董思明道：「這也晚了有什麼事咱們明日再說，三娘你帶女婿去你屋裡歇吧。待會兒讓人送桶熱水過來，你娘先前還給我做了套新衣裳，我和女婿身材差不多，就讓你娘取了給你先讓女婿換洗穿吧。」

  董三娘帶著牛秀才回了自個的閨房。

  說起來這還是牛秀才第一次在董家過夜，也是第一次到董三娘出嫁前的閨房來。

  只一眼，牛秀才心裡就生了自卑。

  董家只有兩個孩子，兒子大郎糙養著，女兒就嬌養著。

  董三娘的閨房一改外頭董家低調樸素的作風，上好的黃楊木打造的一整套的家具，千工拔步床、梳妝檯、羅漢榻等等都不提了，就連馬桶都是雕花的。

  光這一張拔步床就值一二百兩銀子了。

  牛秀才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這也是他為何不願意來董家的緣故，自卑啊。

  「娘子，嫁給我真是委屈你了……」

  若是從前，此刻的董三娘必定會真心實意說一句「哪有什麼委屈？能嫁給相公才是我最大的福分」。

  可如今？

  被牛家人包括牛秀才徹底傷到心的董三娘只微微一笑，「看相公說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哪有什麼委屈？」

  牛秀才只感覺自個莫名其妙被噎住了，「娘子……」

  董三娘不想與他掰扯這個話題，轉而問道：「相公還沒說怎麼會弄成這幅模樣呢，還有相公你怎么半夜來我娘家了？」

  又要說自個娘的不是，對著董思明牛秀才能說，可對著董三娘，大約正是因為董三娘是他的娘子，牛秀才反而說不出口。

  「就我跟娘提了分家的事，娘惱了……」

  含含糊糊的把事就這麼交代了下，牛秀才不想細說。

  董三娘微微瞪大了眼睛，分家？

  她絕不信無緣無故的牛秀才敢跟張氏提分家二字，若他有這個膽量，前兩日又何必為了廩銀的事鬧到她心寒？

  可牛秀才一副不願再多說的模樣，董三娘只好閉嘴不問。

  等婆子送了熱水來，給牛秀才換洗了，夫婦兩個躺下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大早，牛秀才還沒起呢，董思平已經派了人請了大夫來。

  是相熟的藥堂里的大夫，姓周。

  「周大夫，我女婿這臉是被他娘給撓的，昨天半夜避到了我家。唉，說出去親娘這麼潑辣也不好聽，周大夫還請您？」

  這言下之意不用說了，自然是要他閉嘴不要在外頭多說。

  周大夫見識多了，又跟董思明是老相識，自然點頭答應，「怎麼好好的，你家牛女婿的親娘會耍潑？可是想為難你家三娘？」

  董思明搖頭直嘆氣，「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不好說不好說啊。」

  到底是親家母，叫董思明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多說，周大夫表示理解。

  可等真看到牛秀才的時候，還是把個周大夫給嚇了一跳，「哎呦喂，怎麼下得去這樣狠的手？」

  這董思明托人帶來的秘藥，好是好，這一夜過去傷口都結了血痂，比昨夜初見時候更嚇人了幾分。

  牛秀才這臉上一道紫黑一道紫黑的血痂，還有許多浮在面上的黃色藥末，這麼多道傷口藥再好也有些腫，整張臉看起來有些像豬臉似的。

  聽周大夫這麼一說，牛秀才自己替自個的娘羞愧了先，紅了臉低了頭。

  「快給我女婿看看吧。」

  董思明看著牛秀才的臉也有些慌，讓他們母子鬧翻歸鬧翻，女兒還在牛家呢。

  總不能真眼睜睜看著牛秀才毀了前程，那不是毀他是真毀了自個的女兒。

  「藥是好藥，可還得請你開幾副方子，好讓這傷口好得快些別留疤，畢竟我女婿是要科舉的人啊。」

  他不說周大夫也知道，誰人不知鎮上最有錢的董老太爺的女兒嫁了個秀才相公？

  一邊搖頭嘖嘖嘖，一邊周大夫給牛秀才把了脈又特意看過了傷口，「還別說，你這哪弄來的藥真的挺不錯，昨晚上弄傷的臉吧？這麼快都癒合長肉芽了。」

  「這藥繼續上著，我再開兩幅生肌去腐的藥，這幾日忌見風忌碰水，不飲濃茶不飲酒，什麼生腥海貨都忌著。」

  牛秀才擔心了一晚上，生怕自個臉上落了疤，一晚上都沒睡好。

  「大夫，我這臉上會留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