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龍在人間

  我不會認錯的，那就是夜息的赦罪神光，當年墓門上的東西就是這個，只是一個照面，就把楊羽打成了殘血。

  正是如此，我才百思不得其解。

  按說只有夜息的墮世凡胎才有機會得到神光的傳承，連我都沒有那個待遇，這隻女妖是怎麼得到的？

  女妖也沒有料到我能認出它身上的光芒，驚道：「上次發出那道神詔的人是你！」

  我還沒有回答，它就抬手一甩，無形的攻擊衝撞到洞口上方，碎石瘋狂地往下掉落，很快就把本來就不大的洞口堵住了。

  這個恐怖的動靜嚇得我趕緊貼地滾了一圈，光線徹底消失，我頓時兩眼一抹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警惕心懸到了最高點，但我深知越是這種關頭越要冷靜，迅速起身，掏出幾張符籙朝天一拋，藉以自燃的符火用以照明，然後雙手抓著法劍緩緩後退，讓自己的後背緊緊地貼著山壁。

  

  過了一會兒，等到煙霧逐漸消散後，視線也逐漸習慣了環境，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女妖一直停在那裡，沒有說話，也沒有朝我動手。

  它的反應讓我很疑惑，如果它趁剛才的混亂對我出手的話，就我現在的眼睛根本就無法防備，不死也得脫層皮。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它用以藏身的黑霧漸漸退散，顯露出了真正的樣子。

  一個穿著青色古裙的妙齡女子，柳葉眉、丹鳳眼，面容姣好、身姿婀娜。就是化形還不夠完全，手臂上還有青色的鱗片，五隻爪子也很嚇人。

  如果沒有認錯的話，它應該是一隻穿山甲精。

  在這種狀況下，我的處境非常危險，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立刻解除法劍的五層封印。

  想像中的激戰沒有上演，在我雙手緊握法劍準備迎敵的時候，它卻朝我跪了下來。

  不是，這怎麼回事？

  它低下頭，恭敬地說：「凡間小妖，跪迎神尊夜息。」

  我一臉懵逼。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裝扮並沒有發生改變，劉遠年並沒有出現。

  我只是一個肉體凡胎的凡人，它怎麼會喊我做神？

  看它確實沒有動手的意圖，我也松下了少許警惕，問它什麼意思。

  它倒是直接，說我雖然只是一介凡胎，但我身上暗藏著極其清聖的氣息，那是先天神靈才擁有的。

  有嗎？

  最讓我奇怪的是，它是怎麼知道夜息的？

  哪怕是東方天庭真的存在，恐怕滿天神佛也沒幾個神仙聽說過夜息的大名。

  夜息屬於鴻蒙天地初開時的第一批神靈，活躍在太古時期，哪怕隕落之時也是在大禹治水的時候了。神格之重，讓世間任何東西都無法記載經歷，只能通過轉世的紐帶才能得知它的一切。

  女妖最多是一隻擁有幾百年道行的小妖，去哪知道先天大神的神名？

  它站起來，回答：「您的神名與小妖身上這道神光，皆為山神所賜。」

  我更迷糊了。

  怎麼連山神都折騰出來了，還是一個能夠賜予赦罪神光的山神。

  在劉遠年的回憶中，並沒有什麼關於山神的時刻啊。

  女妖又說：「山神知您將降臨此地，故而派小妖在此恭候多時。只是沒等到您，反而等來一些凡間的術人，被多次糾纏下，才生了怒氣，請恕罪。」

  我盯著女妖的眼睛，被動的讀心能力又出現了，可以認定它並沒有撒謊。

  原來是這麼回事……

  它並不是害怕而遁逃，而是不想跟凡人起衝突，才會多次躲避。

  堵塞山洞也不是想置我於死地，而是要開闢一個隱蔽的空間，讓閒雜人等聽不到我們的談話。

  我把法劍收起來，又問它：「一地山神，找我有什麼事？」

  女妖說：「山神天命將至，有遺事要告知與您，請隨我來。」

  它轉身就往山洞深處走去。

  我遲疑了。

  以我的本性是不可能跟它進去的，任何會危及到自己性命的、不必要的事情，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會去嘗試。

  可如果不跟它去的話，我就找不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權衡之下，我決定跟它走一遭。

  我的眼睛在這種環境下等同失明，它發現了我的窘態，還挺貼心地扶著我的胳膊帶路。

  這個山洞其實很淺，走了十多米就到了盡頭，要想繼續往裡走，只能通過一個很小的洞口。

  它化成本體就可以鑽過去，那我呢？

  沉默了少許，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是小妖大意了。」

  它讓我閉上眼睛，途中不要隨意睜開。我照它所說的做，一股天旋地轉包裹而來，就像當初黎青月給我施法時那樣。

  等到它說可以了，我睜開眼睛，頓時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此地非但不是什麼陰暗潮濕的場所，反而峰巒疊嶂、鳥啼山林，一道虹橋跨瀑而架，一行白鷺青雲而上，清新的風迎面拂過，簡直是世外仙境。

  這座山的底下，居然藏著這麼美麗的地方。

  女妖又帶著我走了一會兒，繞過一片竹林後，對我說：「到了。」

  眼前的一幕，再次令我目瞪口呆。

  竹林的拐角處是一座巨大的噴水石台，石台上立著一道巨大的身軀。

  它猶如龍捲一般矗立起粗長的身軀，威嚴的長角腦袋低垂俯地，一隻巨爪舉在長須旁，爪心上空燃燒著一團五色光球。

  這是一條龍，一條青色的龍！

  它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少年，身上已經長滿了青草和樹枝，有不少動物在它身上安了家，好像只是一座古老的逼真雕塑。可是它那隨風而動的須鬃，表示它是真正的活物！

  雖然曾在劉遠年的回憶里目睹過龍的風采，可真的站在這種神話之物的面前，我才真正地感受到什麼叫超凡絕俗、神氣凜然。

  它雖然不及「天玄神龍」夜息/劉遠年與「天白神龍」素方/白清雲，可它的氣勢，依然讓我自感卑如螻蟻般渺小。

  不用女妖說什麼，我就知道了這條青龍就是這個地方的山神。

  它手裡的那團五彩光團，就是這個地方的五行風水。

  可我依然還是不可思議。

  因為我的心裡升起了一股極其濃烈的感覺。

  距今為止很多很多年前，我曾經見過這條青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