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死而不僵

  爺爺給我留下不少書，我會的術法中有一半是爺爺教的，有一半是自己看書學會的。

  這本巫蠱秘聞錄跟其他書不一樣，這是純手抄的書，很厚，爺爺在世之時跟我說過，這是他的一位非常珍貴的朋友贈送的，他將它視若珍寶，還不許我隨便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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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個時候年紀小，調皮著呢。他越搞得越神秘兮兮，我就越想看。

  終於有一次他下地幹活被我抓到了機會，偷偷拿回屋裡看，結果很快就嘗到了苦頭。

  這本書並不像其他的書冊一樣簡潔明了，反而記載著很多殘忍恐怖的湘西秘術，血腥的程度連茅山秘術都比不上，而且有不少內容還晦澀難懂。

  當初我翻看的時候是大熱天，結果我卻看得脊背發寒，甚至在過後還做了好幾次噩夢，直接被嚇出了心理陰影。

  打那以後我就沒動過翻這本書的念頭。

  但是現在不看不行啊。

  我翻了很多頁，終於找到了記載馬樓三他們那種症狀的巫蠱。

  「同生鬼蠱，將一野鬼餵養蠱蟲而成，鬼生蠱、蠱生鬼。凡中此蠱者，宿主與此蠱共生。病發症先為舌燥體虛、噩夢纏身，再是背部騷癢，雙眼漸生。待鬼目全睜，宿主此命便終。」

  我有些吃驚，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把鬼魂當成食物來餵養蠱蟲，發明這個法子的該是個多麼兇惡狠厲的人啊。

  下面還記載著破解這種蠱的辦法。

  ：取桃皮二錢、取盤蝥一錢以麥麩炒熟，再取生大蕺末二錢，三味藥加滅鬼符灰用米湯攪拌並搓成棗丸大小。患者以米湯服下，此蠱自解。

  我把書合上。

  這個方法挺簡單的啊，簡單得出乎我的意料。

  我還以為要做什麼很麻煩的大動作呢，原來吃藥就行了。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到鎮裡的中藥鋪買了這些需要的材料後進廚房裡搗鼓，等馬樓三頂著個黑眼圈來的時候，我已經做出了十來個解蠱丸。

  他一進門就跟我各種抱怨，說回家一個晚上都沒睡好，然後又嘰嘰喳喳地讓我一定要救救他，他剛買的新車還沒享受夠呢。

  我沒心思跟他扯淡，而是舉著丸子左右翻看。

  這丸子跟露餡的湯圓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手藝問題，看起來挺丑的，千妍一看就搖頭晃腦地說肯定不好吃。

  主要我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有沒有用。

  馬樓三湊了上來，奇怪地問我這是什麼東西。

  我瞥了他一眼，這不有個現成的小白鼠嗎。

  看到我的眼神後，他立刻察覺到了不妙，急忙退後兩步：「蚊子，你不會是想讓兄弟吃這個東西吧？我靠！別還沒被身上的東西弄死就先被你毒死了！」

  我把丸子遞給他：「你以為給你吃糖呢？哪來那麼多的廢話，想活命就吃，想死就回家躺著。」

  他咽了口唾沫，強忍下抗拒的心理一口吞了下去，灌了口米湯後乾嘔了幾下，又問我：「蚊子，這個東西真的有用嗎？」

  「我怎麼知道。」我攤攤手：「那不得你吃了以後才知道嗎？」

  我的話令他一臉錯愕，指著我估計想罵人，但還沒罵出來就捂著胸口，一臉痛苦地說：「我特麼……，胸口全麻了，我靠！你給我吃了什麼，解藥，快給我解藥！」

  他這副樣子讓我真有點慌了，難道真的有毒？

  我趕忙上前問他怎麼了，他剛想說話，卻又立刻捂著嘴巴跑到了牆角狂吐。

  我捏著鼻子走過去，發現他吐出來的是一股黑色的液體，非常的臭，我捏著鼻子都扛不住。

  吐完之後，他沒來得及埋怨我，又捂著肚子跑進了衛生間。

  來來回回好幾趟，他上吐下瀉了差不多一個上午，等到消停的時候已經徹底虛脫了。

  他趴在客廳的沙發上抱怨我亂給他東西吃，要是有個好歹他肯定跟我沒完。我沒有跟他廢話，直接拉開他後背上的衣服，發現那雙鬼眼已經沒了。

  嘿！真的有用啊。

  馬樓三還在嘀嘀咕咕，我有點煩了，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讓他到落地鏡前自己看。

  他不樂意地走過去，但在看到後背什麼都沒有了之後，所有的不滿一掃而空，立刻笑顏逐開地樂呵了起來。

  我喝水的時候，他興沖沖地坐到我旁邊：「蚊子你怎麼這麼神呢，你要不是男的，我現在都想親你一口了。」

  我嫌棄地看著他，智商負數會傳染，離我遠點。

  既然解蠱丸有用，那事不宜遲，該去治療張勝了。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病房裡有幾個人，除了李星夫妻之外，我居然還看到了李慧。

  千妍一看到她就眉飛色舞地跑過去要她抱抱，她也很高興地把千妍抱起來貼貼。

  看來她是因為知道我會帶千妍一起來，所以才出現在這裡的。

  張勝姐弟倆又開始求我救命，我還沒說話，馬樓三就像獻寶一樣地對張勝喊：「老大！楊師傅真神了，我都被治好了！」

  剛才還蚊子蚊子的喊，這會兒又一口一個楊師傅，真是沒誰了。

  聽到他的話，張勝難以忍耐心中的驚喜，立刻躥起來站在床上：「真的？！」

  馬樓三連連點頭，還想把衣服脫下來給張勝證明，但是因為房裡還有女性，所以沒有那麼做。

  我麻煩李慧先帶千妍出去玩一下，畢竟小妮子也不喜歡在病房裡待著。

  李慧估計早就在等我這麼說了，趕緊牽著千妍顛兒顛兒地離開了。

  我讓李星在病房門口守著點，別讓醫生護士看見，不然挺麻煩的。

  接著我拿出解蠱丸遞給張盛，他看到這顆東西產生了片刻的遲疑，但他也沒有嗶嗶賴賴什麼，強忍著咽了下去。

  片刻之後，他開始出現像馬樓三一樣的狀況了。

  張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急切地問怎麼會這樣，還想去找醫生過來看看。我讓她別擔心，這是把那些古怪的東西往外排，正常現象。

  鬧騰了許久，等到張勝消停後，他虛脫地趴在床上。我掀開他的衣服一看，那雙鬼眼確實不見了，他的症狀也解除了。

  張盈看到後長鬆了口氣，笑著對我說：「楊師傅，真是太感謝你了。」

  她這句話剛說完，床上的張勝又突然折騰了起來。

  他把臉移出床沿 額頭、脖頸處青筋暴起，似乎要把什麼東西吐出來。

  他乾嘔了好一會兒，一個黑色的東西掉落在地，他才如釋重負地長鬆了口氣。

  我捏著鼻子瞥了一眼，發現那是一隻黑色的蟲子，身上有不少血色的長線，僵硬地癱落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死透了。

  我對這種蟲子有種天然的排斥感，覺得非常噁心，所以沒有多看。

  馬樓三也知道這蟲子就是罪魁禍首，一時怒火上頭，抬起腳就要把它踩成汁。

  但我雙眼突然一睜，立刻把他往後一拽，躲過了地上射來的一股綠色液體。

  液體濺射在地上，地板立刻像是被硫酸濺到了一樣，發出滋啦的聲響，還冒起來了絲絲白煙。

  我們都嚇傻了。

  馬樓三更是一口國粹出口，像觸電一樣往後跳開。

  得虧我把他拉走得快，要是被那股噁心的液體噴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馬樓三後怕不已，哆哆嗦嗦地問：「這…… 這個東西還沒死？！」

  我皺著眉頭盯著地上的蟲子看了幾秒，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覺襲上心頭。

  我讓他們所有人全都退出去，然後把門鎖上，立刻把法劍抽了出來。

  蠱蟲確實已經死了。

  可是那隻鬼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