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汴京早已暗涌伏

  山下，趙月等人臨時住處的院內，除了仍處於昏迷中未醒李義和這一年多在山寨內未普離開半步悉心照料的么妹葉靈兒沒在，陸風、吳軒等人，陳六、劉心虎等人，還有夏荷、紅妹等人早已等候多時。

  

  狄青進入院中，見到所有人臉色都是極其凝重，眉宇微皺，與眾打過招呼，便與趙月、夏荷、紅妹、白野墨、陸風、陳六、劉心虎、王壯壯八人快步進了屋裡。

  狄青當著眾人面一邊往自己身上套穿戰甲，一邊急道：「月兒，幫我穿戴戰甲，酸秀才你們跟我說說眼下到底是何情形？」

  趙月聞言，快步上前從壁掛上取下戰甲，動作利落地協助狄青穿戴。

  「大宋各路在這半個月內出現了多支禁軍、廂軍異動，有些地方已經出現了軍營譁變，聲言皇上沉迷後宮女色，有失天子之德，希望皇太后劉娘娘出面廢去當今天子，另選明君繼位，已經譁變的軍隊並揚言如若官家不從，便要開赴汴京逼宮，所幸定王與王將軍他們早有準備，才未曾出現大的動盪，但已經譁變的軍隊卻也早有懿旨在手，致使現在各路各州都處於僵持對峙狀，一時無解。」白野墨神色極其凝重地快速開口。

  「這是陰謀！」狄青一邊穿戴戰甲，眉宇卻皺得更緊了些。

  白野墨點頭應道：「皇上與定王也知這是陰謀，奈何契丹、大夏、大蕃、交趾四方陳兵邊境未退，只得先穩住各路戰事不生，正與皇太后劉娘娘一方周旋。」

  「朝廷百官個個都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平時謀略超群，就不能有人想出解開眼前局勢的良策麼？」狄青眉宇再次皺緊。

  「有，而且每位大人都聲言極憂國事，所獻良策皆都不止一策，少的也有兩三策，多的已經獻了七八策，呂相更是積極進言，十日內已然獻了十三策。」白野墨這般說著，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一群平日喝人血的狗官，平時不燒香，眼前卻個個良策無數，俺看這些良策沒有一條有用，反而是在給皇上添亂。」劉心虎臉色憤怒，「砰」的一聲一腳踢在了屋門上。

  「阿虎兄弟倒是明白人，眼下的局勢，這些平日裡錦衣玉食的大人如此積極地上奏獻策，口口聲聲忠於朝廷憂國憂民，其實其心自鑒。」陸風嘆息一聲，苦笑著無奈搖頭。

  「真正有用的良策何必要如此之多，一策就足矣。這些大人們如此煞費苦心，只能說明他們仍在明哲保身，又因食君之祿必忠君之憂，不想獻良策卻又不得不獻良策，便成了眼前這般多而生亂反惑其心之局面，看來朝中已然吵成了一鍋粥了！」狄青眉宇已然快擰成一股了，疼心道：「其實這些人誰都知其癥結所在，卻又誰也不敢真獻良策，一個個都在等，等這局棋的交鋒最終會鹿死誰手，待時局明朗，他們才會真正達成一致，這就是咱們所熟知的士大夫。」

  「天使兄弟，咱們現在管不了朝堂上的爭吵，現在要緊的是按定王吩咐行事。」白野墨心裡很清楚朝堂上那些百官的嘴臉，甚至可以想像出皇上趙禎與皇太后劉娥二人在聽著御階下方文武百官爭吵不休時的表情。

  狄青沉默片刻，問道：「汴京城現在是何情況？」

  「京畿路龍衛軍率先譁變，飛猛、龍猛、虎翼，廣勇、宣武等近半禁軍隨之響應，與捧日、神衛、拱聖、驍騎等諸軍處於對峙中，除了龍衛軍稍顯激進外，雙方此時仍能保持適度的克制，還末出現流血衝突。」白野墨也是眉宇皺緊，臉色越來越凝重。

  「大宋外有契丹、大夏、大蕃、交趾這群虎狼虎視眈眈，內有各路各州府諸軍犯亂，真不知這黑袍人『羽王』為何會如此要這般處心積慮？」狄青此時戰甲已然在趙月的相助下穿戴好，伸手接過趙月遞給他的「兜鍪」（頭部胄甲），沉吟之時將「兜鍪」攬於腰間，皺眉道：「這等高明的下棋搏奕手法並不像是自己要登九五之位，好象是另有所圖，此人究竟意欲何為？」

  趙月幫狄青整理著戰甲衣襟，聞言神色凝重道：「青哥哥，我剛從山寨得到消息，爺爺和大伯他們在賀老莊主等各大勢力當家人的相助之下，已經將九大勢力人馬訓練成了九支實力不弱于禁軍的力量，現也已經接到了定王的傳令，化整為零進入了汴京城事先潛藏起來，人數超過了三萬之眾。」

  「賀老莊主？」狄青聞言微微一愣。

  「我也是剛得知的，賀老莊主與銀月山莊其實是本朝太祖建朝後秘設的一支專門用於保護他嫡系後人的『影子軍』，此番官家有難，賀老莊主他們雖對太祖當年駕崩後傳位於其弟，沒有傳位於嫡子趙德昭那所謂的金匱之盟之事心存疑惑，卻也不願看著趙家江山落入別有用心之人的手中，與爺爺他們一道共同提前進入了汴京城。」趙月臉上微微一笑，快速解釋了一番。

  狄青點點頭，心中瞭然，同時對賀從良和銀月山莊這些身負使命常年隱世埋名的人心生敬意。

  狄青又想起黑羽會這些年的暗中經營和此前他在蒼岩山得知的秘密，心思沉重地問道：「其他江湖勢力呢？」

  「汴京城本就民眾超過百萬，又是大宋極要之地，每天進進出出的陌生人更是數不勝數，但從騎御馬直潘奕指揮大人傳給定王府的消息可以確定，這三個月內增加了至少兩成的生面孔之人進城，而出城人數卻沒有多大變化。」白野墨接過了話茬。

  夏荷愕然道：「兩成？只進不出？那豈不是至少增加了二十萬人？」

  「這還不算，現在這種現象仍沒有改觀，而且從外地趕來汴京城的人數仍在繼續上漲。」白野墨輕嘆了一口氣，道：「更為嚴重的是城中打架鬥毆之事在成倍地出現，規模一次比一次大，參與的人數也一次比一次多，而騎御馬直人馬有限，只能力護城內皇宮不受到波及，捧日、拱聖各路禁軍現在都處於對峙之態，根本無暇相助到城外的治安，皇城司自羅崇勛和『魍魎九影』死後也分成了數派，權爭暗鬥厲害，同樣無心思去理會城外百姓的死活，最為嚴重的是……在前幾日，負責護衛官家安危的班直軍營竟然有數十人在城內發生了械鬥，死傷了十幾人。」

  「那開封府的衙役呢？他們難道是擺設麼？」紅妹羅紅急道：「整個汴京城還有百官府邸，哪一家都養了大量的護院打行，這個時候就不能聯手制止城中這些擾民之惡風？」

  「呵呵！衙役見到那些江湖人爭鬥廝殺，躲都來不及，誰還願招惹是非上身？」一直沒有說話的陳六苦笑搖頭，道：「若百官真願管城中百姓死活，皇上和定王現在就不會如此苦惱了。」

  「能養起大批護院打行的府邸，其家主自身也乾淨不到哪兒去，才會有如此雄厚的錢資在平時養閒人，這種人最擅長的是保護自身利益不損。」白野墨也是一聲嘆息，道：「真正有心管，想為皇上分憂的好官，平時多是兩袖清風，根本就不會有多餘的錢資去閒養護院打行，此時也是有心無力只能幹著急。」

  「心思好深的一步棋，不但令大宋內外同時陷入困境，還讓汴京城無法同時兼顧皇家與百姓安危，致使城內皇宮空虛，一旦生變，官家必危，皇上和定王就不得不接受對方所提出的條件。」狄青心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氣，感覺後脊背隱隱發涼，沉思片刻後，道：「看來定王也是看出了皇上隨時會有危險，才命我等火速回京，以防皇上出現意外，使大宋平生禍亂。」

  狄青話語微頓，又道：「我等現在就火速回京護駕，絕不能讓官家出現意外，否則，我大宋百姓不但要面臨滅國之災，很可能還會被四周虎視眈眈的如契丹這些虎狼瓜分而陷身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