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當爹的想對孩子撒撒嬌

  林承遇推開門，上官雁仍舊坐在爐子前，手裡拿了一本書閒散的看著。

  聽見動靜抬頭看他一眼。

  他連忙關上門：「怎麼還沒睡？」

  說著抬袖子聞了聞自己的衣裳，到底是從酒席間回來的，沾染了發酵後的酒菜味道，格外熏人，於是又打開門。

  上官雁喊住他：「你做什麼？」

  林承遇站在門口：「我身上味道濃，怕熏著你，在外頭脫下來。」

  上官雁：「就在屋裡換吧，沒得折騰病了，到時候更麻煩。」

  林承遇便站在門口解開衣襟。

  上官雁起身，幫他拿了一件袍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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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承遇接手裡，連同她的手一起抓住：「天氣越來越冷了，今日碰見師娘，問你過年回不回去，論理該進宮去朝賀的，要是不去，就要報病，我總覺得這樣有些不吉利。」

  上官雁：「我肯定不去，去了看見仇人，會忍不住動手。」

  又問他：「太子殿下不是要查案子，查的如何了？」

  林承遇笑笑：「時間太久了，就算有知情的人，估計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她將臉撇到一旁：「你喝了醒酒湯了沒有？」

  林承遇頓了一下，有心說沒喝，勾一勾她的同情心，但到底也沒真這樣做：「喝過了才上了來的。」

  摸摸鼻子，哈一口氣自己聞聞，熏得不行：「他們家有酒麴，有釀酒的法子，弄出來的酒都是烈酒，我喝得不多，還有點上頭呢。」

  上官雁：「那你早點休息吧。」

  林承遇：「躺下犯噁心，罷了，我在這裡坐坐，你先去歇著吧。」

  上官雁摸了摸肚子，本來今日等著他，是想跟他說肚子裡頭的孩子動了，可是話到嘴邊，突然又有點說不出口。

  她自己跟自己彆扭著，站了會子沒說話。

  林承遇卻突然道：「昨天烤的橘子好，吃了今日嗓子都舒服。」

  他小心翼翼的遞了梯子來，上官雁便接住了，道：「那我再烤一個，也解酒呢。」

  林承遇一聽簡直感動的不行，多少日子了，他鬧也鬧了，哭也哭了，兩個人也動過手，雖然都是她攻他守，可就是覺得她不愛他了，這種感覺叫人心灰意冷，在這蕭殺的冬日，真是從里涼到外頭。

  他忙道：「多烤幾個成麼？心裡像一股火在燒著一樣。」

  上官雁點點頭，把籃子裡頭的橘子取出來一隻一隻的洗了，用竹筷穿上，放到爐子上慢慢的轉著烤起來。

  林承遇本來坐椅子上的，此刻被她溫婉的樣子所迷，情不自禁的坐到她身邊，喃喃道：「一開始想做官，其實是私心大過公心的。」

  「我喜歡你，也是因為覺得你身上有許多我沒有過的品質。」

  「我們倆雖然都是離開父母獨自生活，可是你有師傅照料，有師兄師弟，而我，茫茫然孑然一身，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對於報仇，我有時候會有執念，有時候又一點也沒有了。」

  「其實，相對於給父母報仇，我更想遇到一個像師傅那樣的人，能指點我人生行旅，能點撥我迷津，這是我長久以來最大的心愿了吧。」

  「後來我就長大了，雖然還有那樣的希望，但總歸還是要『知足常樂』，想想自己擁有的，平靜安穩與世無爭，覺得自己雖然做不好，但會努力去做。」

  「可能是老天爺看不下去，幫我一把，叫我失去了小時候的記憶。但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又想了起來。呵呵，真是時也命也。」

  他的手輕輕的落在她的腰上，是趁著她雙手都沒有空攆他，輕輕地說：「這一輩子能遇到你，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那天，我躺在床上，幾乎要死去，你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仙女——」

  他一下子定住，就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雙眼瞪的烏溜溜圓：「你，你肚子動了？！」

  上官雁歪過頭來瞧著他，胸中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活。

  她當然曉得他的手不老實，分明是趁人之危。

  不過孩子在肚子裡睡得日夜顛倒，這時候正是活潑的，剛才動了一陣消停了，聽見他嘀嘀咕咕說那麼多，還不又精神了？果不其然就踹了他一下。

  林承遇激動的半死，幾乎要跪下，雙手撫在她的肚皮上，臉上露出一個傻笑：「他動了啊！好有勁。」

  這一夜他都沒睡，精神極好。

  上官雁陪他一段，熬不住自己去睡了，他就坐在她床邊，就著爐火去看她。

  心裡有無數的話，都想對孩子說。

  想對孩子撒撒嬌，同他講講他娘有點冷酷無情，還有點無理取鬧。

  人都說父母是孩子的倚靠，可在他這裡，卻像是翻轉過來了，是因為有了孩子，他的心田的枯木才發了芽，才有長成參天大樹的可能。

  早晨上官雁醒來，見他已經坐在桌前，看他精神倒好，問他：「一夜沒睡嗎？」

  他點點頭，露出一個傻笑來。

  上官雁道：「那你若是白天有空檔了，就睡一點。」

  等王成上來，她破例叮囑了幾句。

  王成以為是林承遇醉酒難受所以一夜沒睡好呢，等他上了馬車，就把馬車裡頭的燈籠吹滅了：「大人，您躺一會兒，到了地方我再喊您。」

  林承遇沒有拒絕，躺下看著車頂，心裡琢磨給孩子娶什麼名字。

  姓關？當然不必。

  姓林的話，也只是勉強。

  他倒是願意孩子跟著上官雁姓，可又怕外頭的人眾口鑠金，到時候叫孩子不自在……

  糾結著，不知怎麼竟然也真的睡了過去。

  到了年根底下，各級衙門都封了官印，其實也不算忙了，他留了人在府里應酬那些往來送禮的，自己則陪著上官雁仍舊住在半山上。

  兩個人一同守歲，看著外頭漫天的煙火，聽著響了一夜的炮竹聲，是難得屬於他們倆的好時光。

  倒不是林承遇故意不回林家老宅，而是他正月初一要進宮，所以想回家，就得等從宮裡出來了。

  上官雁沒問，他還是一樣一樣的把安排說了：「王成負責京中的來往送禮回禮，石硯就負責老宅那邊，這兩年族裡來往密切，簡薄了也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