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滑脈

  由於叫大夫等了許久，林承遇做通了上官雁的工作後，便起來親自去迎，走了幾步路，到了台階下，他突然停住，轉身給老大夫行了一禮，道：「內子因為恩師仙逝，情緒一直不好，在下有個請求，想請您轉圜一二。」

  老大夫道：「大人客氣了，請講。」

  林承遇抿著唇想了想，開口道：「一會兒無論您診出什麼來，都跟她說一切安好，事後在下再跟您細談，您看這樣成嗎？」

  他這麼一說，倒是嚇了老大夫一跳，以為這位林夫人可能命不久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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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進門一看對方唇紅齒白精神著呢，這才舒一口氣。

  不過一搭脈，就驗出問題了，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這是滑脈啊，看林夫人這樣子，也不像是有咳嗽食滯等症候，那應該是懷孕無疑了，再者先前林大人說了她情緒不好，這初初懷孕的人，多愁善感些也是正常的。

  老大夫臉上的神情就漸漸放鬆起來：「夫人身體康健，只是飲食上還要更精心著些，沒有什麼大問題。」

  上官雁抽回手，白一眼林承遇：「我就說了自己什麼事都沒有。」

  轉頭面對大夫卻多了幾分客氣：「勞駕您多跑一趟。」

  說完示意秋雨去拿錢。

  林承遇卻突然開口：「她近來實在有些不思飲食，要不您還是給她開個方子吧。」

  上官雁雲淡風輕地替大夫回答：「我吃幾個山楂就好了。」

  大夫連忙道：「這可不能亂吃，就算胃口不開，那也分情況，是胃寒還是胃熱，不一而足，夫人眼下身體裡頭似乎有寒氣，可不能吃山楂了。山楂「只消不補」，容易引起脾胃不合……」

  他掉半天書袋，上官雁給繞暈了，就道：「那還請大夫開方子吧。」

  林承遇乜她一眼，知道她這會兒客氣是假客氣，等開了方子，那藥不一定喝。

  但不好就在這會兒跟她置氣，反正打定主意將她圈住就是了。

  他如今升官之後，還沒跟上官雁提起此事，但多年夙願眼看有實現的奔頭，整個人氣勢如虹，是很不一樣的，哄人的時候也叫人看出他這是壓抑著脾氣在哄人。

  可是上官雁這會兒傷心並未過去，因此並不領他這份低三下四地情，人家站起來回屋，還很防備的落好了插銷。

  老大夫隨著林承遇走到外頭，臉上的笑意露出來：「老朽要恭喜林大人了。」

  只這一句就叫林承遇頓住腳步，張嘴結舌：「您，您的意思是？」

  老大夫：「若是夫人有貼身伺候的丫頭，傳喚來問問夫人多久沒有換洗了，也該差不多知道了。」

  說完看一眼林大人，心裡暗道林大人身邊沒有其他妾室通房，關起門來跟夫人過日子，果然是真心照應的，年紀又輕，自然該知道媳婦的小日子在什麼時候。

  才這樣想著，果然就見對方突然定定的愣住，臉上乜呆呆的，不一會兒嘴角就咧開了笑容，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

  老大夫也開心，做大夫的，當然也喜歡遇到這樣的事，這對主家來說是喜事兒啊。

  傳宗接代說出了口是四個字，但真正的意義還是兩個人有一個共同的更緊密的牽絆了，為啥兩根繩子想要綁一起用，要打個結呢？那個結就是夫妻倆的孩子呀。

  有了這個結，兩根繩子能當一根繩子使，還特別結實。

  林承遇喊石硯：「包五十兩銀子來謝謝大夫這麼晚走一趟。」

  老大夫心裡唉喲一聲，可是覺得這位新晉的林大人實在敞亮，要不說年輕人大刀闊斧有開拓精神麼，瞧瞧人家辦的這事兒，樂得都找不到北了，趕緊的謝過。

  林承遇扶著他的手道：「還得請您說說日後注意事項，飲食禁忌，像今日這山楂，若非您說，她想吃也就叫她吃了。」

  老大夫連忙道應該的。

  林承遇老大不小的了，若說沒在孩子上有想頭，那是二百五，他不傻，多少年來，身邊血親要麼死了，要麼算計著讓他死，他是六親不認的人麼？並不是，他也想有個親人與自己一脈相承，與自己相親相愛，免去那寒夜中過多的患得患失。

  他心裡跟一鍋粥小火慢燉終於燉得有了香氣似的，迫不及待的想見上官雁，如今竟連老大夫說禁忌都有些聽不進耳朵裡頭了，毛毛躁躁，如同那些才開竅的愣頭青一樣，些些乜乜的坐立不安。

  最終還是見媳婦的念頭占了上風，站起來跟老大夫道歉：「我去看看內子。」

  又叮囑王成，一定記好了老大夫的醫囑，然後平安將人送回家去。

  說完就摸著鼻子跑了。

  到了門上，秋雨跟秋月過來：「夫人說已經歇下了。」

  林承遇：「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等其他人都走乾淨了，他靠著內室門叫上官雁開門：「要不我踹爛了，修門還得多花一筆。我就進來跟你說說話，你先前不是說有事跟我商量麼？」

  林承遇在這裡碎碎念，上官雁翻了個身，到底起身給他開門。

  陰沉著臉：「你在這裡熬鷹呢？煩不煩呀？」

  依著她的想頭，這會兒沒跟他和離都是好的了。

  等和離了，她就去再跟徐凌庚打一架。

  打完再回青城山去，師傅不能回去了，想必也記掛著，她就回去替師傅看看。

  林承遇進門，還給她重新把插銷插好，真是叫人無語。

  他對她笑，全不管她的冷臉。

  「你先前不是有事麼？跟我說說吧？」

  上官雁看著他，還沒見過上趕著找不自在的呢，這些日子她心裡的想法一出接著一出，有些想出來，是痛快了，但實行起來難度頗大，還不如挑個實在靠譜的。

  眼下她想商量的也便是如此。

  「我想去給師傅守陵。」

  林承遇一聽這個愣住了，過了會兒道：「這……原也是應該，只不過往常守孝都是男人去，你本來就勞累了這麼久，很該好生養養了，要不還是我去守，就算我替你的，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