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人有一輩苦已多
2024-06-16 17:22:30
作者: 鯉魚大大
先帝在位時候,三皇子未立正妃,除了服侍的人,後院有名分的只有滕氏女跟許氏女,兩人都為側妃。
後來三皇子被立為太子。
側妃許氏懷孕。
如今的德侯夫人當初還是先帝的公主,名喚杜雙錦。
而昔日的滕氏女便是如今的皇后騰淑惠。
杜雙錦因為是先帝的公主,看不起太子的側妃們。
側妃許氏因為有孕,就故意避開杜雙錦。
騰淑惠卻著意交好杜雙錦。
杜雙錦到了成親的年紀,看不上皇上太后為她選的駙馬。
騰淑惠就問她喜歡什麼樣的,又帶著她穿了男裝,出去去看人。
結果在花燈節上看到了與妻子一起出遊的歸德侯府嫡出公子關世恆。
那時候關世恆跟妻子林氏已經孕育一子,時年三歲。
然而杜雙錦對關世恆一見鍾情,如墜瘋魔。
歸德侯府的老夫人卻不是關世恆的親娘,只是繼母,她也有自己的兒子。
騰淑惠就見了歸德侯府的老夫人,暗示歸德侯府如果能尚主,爵位可以傳給老夫人的親生兒子關世浩。關世恆這樣有駙馬的身份,有單獨的侯爵。
「這一切都在暗中進行,我父親母親都被瞞在鼓裡。」
上官雁垂著目光聽著。
林承遇給她倒了一杯茶,她沒喝,不過卻接了過來,臉上神情依舊說不上好。
「自古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歸德侯府也不例外。他們安排了人去害我母親,讓父親看到她與人有染的畫面。」
「我在母親身上懂得一個道理:其實死亡並不多麼可怕。可怕的是那些隱瞞了一切真相的人。」
「我也曾經求她不要去死,然而那時候的她已經對生活絕望了,哪怕對我有一絲的留戀,也擋不住那洶湧而知的惡意。」
「曾經有一陣子我很埋怨她,後來我想通了,她不知道事實真相,只能用這種方式去抗爭,去向這個世道訴說自己的恨意。」
母親死的時候對關世恆說:「我在奈何橋上看你的下場。」
關世恆尚了公主,做了杜雙錦的駙馬。
直到公主說漏嘴,關世恆才知道妻子遇害乃家裡人作為。
「很漫長的歲月里,我無所事事,就在想他們的想法。我想,他大概是早有預感的,但一味的懦弱還是令他妥協了,寧肯掩耳盜鈴得過且過的過日子。」
可是,對公主來說,作為關世恆嫡子的林承遇是個眼中釘,極欲除之而後快。
「後來我就被送到宮裡,做了皇子們的伴讀。」
「在宮裡的日子過得有一頓沒一頓的,我行動不便,經常被人欺負,取外號,其實這些我一點也不想回憶起來,還寧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或許會好受許多。」
「說這些不是想要你同情我,只是告訴你,我那些並不很喜歡的過去。」
他碰了碰她的手:「你還想聽嗎?」
上官雁沒動彈。
林承遇的聲音有點哽咽:「你心裡記掛這個,疼愛那個,你也疼疼我。」
上官雁一杯水都潑給他:「你給我滾,我對你不夠好是不是?」
林承遇本來所求無非就是她跟他說說話,如今如意了,雖然是這麼個淌水的狀況,但還是心裡歡喜了一點,抓著她的手道:「我只有你,旁人都有父母疼,兄姐疼,師傅疼,可是我只有你,就連太太,名義上的母親,還是想著自己的將來,並不真心在乎我的心情如何……」
上官雁訕訕抽回手,臉上還是不好看:「你都多大了,還要人哄。」
林承遇:「三歲以前的日子大概是很好的,可惜我都忘了,而三歲之後,我再沒被人哄過,從來沒有的,就跟個餓死鬼一樣,無論有多少都不覺得滿足。」
上官雁覺得再這樣說下去,自己就要動搖立場了,於是問他:「後來呢?你怎麼從宮裡又到了上清宮的?」
林承遇道:「我在宮裡時間久了,漸漸無人記得,我年紀又小,就飢一頓飽一頓的長了起來。」
在這期間,杜雙錦感念騰淑惠催成了自己的良緣,聽說騰淑惠受懷孕側妃許氏的磋磨,因此杜雙錦就故意動手推了許氏,讓許氏小產傷身,並最終一命嗚呼。
除去了許氏,騰淑惠之後懷孕,生下皇子,因此順理成章的成為太子妃,先帝駕崩之後,太子繼位,她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皇后,入主中宮。
此時他在宮裡已經長到四歲,食不果腹,瘦弱不堪,關世恆並不敢去看望他,也不敢接他出來,
只託了太后與前夫之女王薔去找林承遇,並告訴王薔:皇后惡毒。讓王薔小心皇后。
可惜王薔那時候過於天真,她理解不了,關世恆傳遞消息並不是那麼全面的,結果導致王薔跟宮女說的閒話被皇后聽見了。
皇后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實際是個很記仇很有心機的人。
她親手促成了王薔和親之事。
太后給女兒拖延了兩年的時間,這兩年,有王薔在宮裡照看林承遇,林承遇得以過了一段平靜安寧的時光,他行動遲緩,思想遲鈍,宮裡無人覺得他危險,甚至見識了許多骯髒的事。
後來,林承遇看見有人將皇后之子推下水。
他懵懵懂懂,直到日後很久,才知道那個落水的小孩子就是皇后的孩子。
有這兩年內宮歷練,王薔也終於變得聰明了一點。她林承遇從宮裡調換出來,假借宮內失火,安排一具屍首替代。這件事連太后跟皇帝都不知道。
「她給了上清宮足夠的錢財,叫他們撫養我成人。乃至上清宮都以為我是她的私生子,好在道觀裡頭的人跟俗世還是有不同的,隨著日子久了,這樣的閒話也就沒有了。」
上官雁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從前看電視劇,總覺得那些一代又一代的恩怨沒什麼意思,而今才明白,本來生活就是因為這些東西在繼續。
失去和死亡只是一瞬間,剩下長久的關於生活的磨難才是叫人恨意難消的根源。
「那你也知道秦若望就是王薔之子了,怎麼我沒發覺你對他有什麼特別?」
林承遇看著帳子:「他活著,活得好好的,並不需要我報答,而且,我真正想報答的是他的母親,並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