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親家相處

  關鍾輝幾乎要明著說林承遇將來納妾生子生一窩了。

  不過林承遇也不是吃素的，笑著道：「家宅太小， 恐怕盛不下許多人，要浪費關少尹的好意了。」

  關鍾輝說完之後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無論是黃巡按還是高御史，膝下無子，家裡可稱不上人丁興旺。

  不過這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並沒有多想。

  他這裡偃旗息鼓，林承遇便也不繼續，在門口吩咐了人幾句，然後才進屋。

  高御史手裡提著一個籃子，上頭還蓋著紅布，神秘兮兮的，他交個高師娘。

  高師娘便問林承遇：「灶房在哪裡？」

  林承遇忙給她指了指位置。

  

  高師娘就道：「你們幾個說話，我過去看看。」

  黃巡按連忙站起來微微躬身：「有勞有勞。」

  他雖然娶了德侯夫人，但沒有一絲天潢貴胄的架勢，依舊如從前一般。

  廊下小爐子上頭水沸了，林承遇出來提，看見王成在門口，便先走過去。

  門外好幾個青年男子都穿著士子服飾，正小聲討論著什麼。

  此刻見林承遇出來，眾人臉上都帶著笑容：「林兄，你說高大人他們都在，是真的？」

  「林兄你真要為我們幾個引薦？」

  林承遇：「諸位仁兄都是有志之士，若不嫌舍下簡陋粗鄙……」

  當頭的人連忙攔住他謙虛的話：「再虛偽客套可叫人生氣了啊！」

  心急的更是問：「我們這就進去吧？」

  林承遇連忙道：「先容我進去說一聲吧？先前使人去請眾位仁兄的時候，不確定大家還在不在學館裡，所以也就沒有先在兩位大人面前告訴了。」

  眾人一聽他這種又尊敬又客氣萬分的話，哪裡還有不高興的道理？

  都謝過了他，然後請他先去通稟。

  林承遇這番作為當然瞞不過屋裡眾人的眼睛。

  高御史當他是半個子侄晚輩，等他進門就率先問他：「你在外頭嘀嘀咕咕，是什麼事兒呢？」

  林承遇笑著道：「前些時候跟幾位學兄來往，學問常識大有收穫，其中有人於水利也格外有研究，我早想引薦給先生，可巧今日先生過來，學館又離得這裡不遠，我便著人去請了他們幾個……」

  黃巡按也樂得見見這些新科進士們，聞言替高御史回到：「莫要囉嗦，快去叫人進來吧。」

  又同高御史開玩笑說：「說不定這些人之中日後有閣臣呢，咱們這些老夥計可怠慢不得。」

  高御史能跟黃巡按說上話來，也正是因為對方這份謙恭難得。

  須知有些人官位不大，卻格外能倚老賣老，容不得年輕後輩們比他們出息。

  這種心態在他們看起來份外可笑，然而卻也是人之常情。

  灶房裡頭，高師娘將帶來的熟食都交給廚娘，然後拉了石硯在一旁小聲問話：「你不是與你家大奶奶一起去的渭南，怎麼你回來了，她還沒回來？」

  石硯沒敢瞞著，把林承遇的操作，加他們三個臭皮匠的操作統統說了。

  高師娘都氣笑了：「活該。」

  石硯就垂頭：「您老快給拿個主意吧，我看我們家公子快要剝我皮了。」

  高師娘拍了他一下：「胡說八道。」

  又道：「自打我知道他帶茗琴回京來，是為了官學的事，我早就要說他了，這是什麼？這就是公私不分。」

  石硯：「公子本來也是想好好待承的，只是沒想到茗琴這小子嘀咕著，正好戳了公子的心，公子便不樂意了。」

  高師娘：「甭管戳不戳的，他這做法就錯了。」

  石硯苦唧唧：「公子知道錯了，這不正亡羊補牢麼，說起來也沒什麼對不住他家的，只是沒想到那家人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們幾個沒處置好，倒叫大奶奶跟著吃了一頓氣。虧得您家下那大哥幫了忙說了幾句……」

  高師娘：「後頭呢？」

  石硯：「大奶奶要想解決，那是真快刀斬亂麻。第二日茗琴爹就來道歉了。」

  高師娘點了點頭，對石硯也是愛莫能助。

  養一隻大雁跟養一隻家雀兒能一樣嗎？

  這時候院子裡頭突然進了好些人，她探頭一看，連忙招呼石硯：「唉喲，這人可多，不行，家裡碗碟夠用麼？我叫人回家去拿些。」

  石硯連忙道：「夠用夠用。」

  他連忙喊了石忠來，兩個人從後頭小庫房裡頭抬了一隻藤筐出來，裡頭簇新的杯盞碗碟應有盡有。

  高師娘拿了一隻碗出來，笑著道：「這瓷不錯，比灶房裡頭這些都好呢。怎麼尋常不拿出來用。」

  石硯張了張嘴，剛要說這是親家老爺送來的，可看見碗底上獨獨屬於林氏才有的那印記，不知怎麼又開不了口了，只嘿嘿笑笑，尷尬又懵逼。

  直到屋裡已經吃上了，高師娘也單獨設了個席位，石硯這才將王成叫一旁。

  「你不說那些杯盞碗碟的都是親家老爺送的，怎麼送的是我們林家的東西？」

  就算借花獻佛，這也太獻的敷衍了點吧？

  說是從林家拿來的又如何呢？

  王成嘆了一口氣：「這事兒我知道，還沒來得及告訴公子呢。原是太太對人說家裡一些東西用不著了，要分分送送，又特特叫親家老爺太太去家裡先挑東西……」

  連石硯都覺得不合適了。

  「這也太不對味兒了吧？」

  哪怕家裡的東西再好，也沒得叫親家去挑的道理。若是雙方都是尋常的莊戶人家，不在乎也無所謂了。

  可林家要給，能使人去趙家傳話，讓趙家來人挑林家不要的、打算送人的東西麼？

  關鍵不是東西的事，是這件事所表露出來的態度問題。

  「太太怎麼能這樣？」

  當初家裡都放棄公子了，要不是大奶奶，公子爺這會兒在哪裡還未可知呢。

  王成拍拍他肩膀：「你也別想太多。這事兒我知道的分明，是因為親家老爺單獨叮囑我了，不叫我跟公子多數呢。」

  上官青雲的原話是：「我想著他們小夫妻在京城，能省兩個是兩個，便去了林家，挑著他們得用的選了些，當時也沒跟林太太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