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酒樓

  趙氏帶著孩子們趕集，並不是逛著玩的，她脾氣急，辦事也利落，出來之前都已經想好要買什麼了，因此到了地頭，看準了買好，然後就預備著回家。

  她倒是也開明，瞅著四個孩子乖呢，就叮囑他們：「你們在外頭逛著玩可以，不許惹事生非，遇到那些打架什麼的，不許看熱鬧，都給我離遠點。」

  四個孩子，上官閒率先答應，素素是趙氏最放心的，剩下雲兒最近黏著上官閒，以上官閒馬首是瞻，趙氏相信他也不會闖禍，最後趙氏便把懷疑的目光放到上官雁身上。

  上官雁打了個哈欠：「娘，您要是不放心我，要不我跟著您回去唄。」

  趙氏哼笑：「這倒也不必，你回去費炭，還是在外頭逛逛吧。」

  又叮囑素素：「看好你姐姐。」她是不指望兒子了，兒子不被閨女帶偏，就算頂頂好了。

  果然她一走，上官雁就帶著三小隻往酒樓去。

  素素一個人攔她，那無疑是螳臂當車，雲表弟看看閒表哥沒說話，也不敢出聲。

  最後四個人一個不少的進了酒樓。

  

  上官雁又要雅間。

  在素素聽起來，就跟錢流走一樣，心痛不已。

  上官雁笑著道：「錢賺了來不就是花的麼？」

  素素小聲道：「可在外頭的小攤子上吃不也是很好的麼？」

  上官雁拉住她，指著酒樓道：「難不成你這一輩子都不進這樣的地方了麼？一個酒樓開起來，迎接四方賓客，他是不管賓客荷包裡頭的錢多錢少了，或許我們沒有多少錢，但只要吃飯不欠他們飯錢，那有何不敢進來的呢？正是好好享受一番，才有掙錢的動力？否則你讓閒兒雲兒一輩子吃小攤，他們也不曉得該努力讀書，將來好一番成就了，因為對他們來說，酒樓高高在上，高不可攀，連酒樓都離他們那麼遙遠，什麼秀才啊，舉人進士的，他們這輩子還有動力去爭取麼？」

  素素：「可娘要是知道了……」

  上官雁：「你不說我不說，閒兒雲兒更不會說，娘怎麼知道？再說，她就算知道了，那也是收拾我，放心好了，姐姐皮糙肉厚，挨打幾下是不怕的。」

  話都說完了，人也坐下了，上官雁出門叫了小二進來點菜，頭一個先叫了個「紅燒鯉魚」，還在那裡點評，「鯉魚懶，旁的魚都沒有鯉魚肉嫩，也沒它那個鮮味兒。這魚啊，但凡勤快一點的，肉都結實……」把小二笑得不行。

  上官素如坐針氈，特別想問問小二一共花多少錢，可她真是連問的勇氣都沒有，既怕人家笑話，又怕錢花的太多。

  自我感覺是既無能又只能得過且過。

  上官雁看出來了，不動聲色地招呼了弟弟們也點菜，最後又給素素叫了個她喜歡吃的魚丸湯，等小二重複報了一遍菜名，她才問：「一共多少錢？」

  小二說了個數，素素搖搖欲墜。

  上官雁怕把妹妹嚇哭，從荷包裡頭拿出一塊銀子來放到桌上，小二見了，連忙道：「客官還要酒麼，本店有自家釀的上好的葡萄酒，很醇香的，都是今年新釀的，客人喝了都說好，還有專門上門來買這個酒的呢。」

  上官雁平常不太饞酒，不過葡萄酒另當別論，聞言便笑道：「那就先來一壺，我們嘗嘗。」

  小二眉開眼笑的應了，跑下去傳菜。

  上官素見了那塊銀子，真箇一陣肉疼，她如今跟著趙氏管家，鎮日幫著記帳，旁的不說，這錢是知道的，今日這頓飯，足夠他們家開銷半個月了。

  上官雁道：「說起來，你正經該有個自己的收入，否則嫁了人，伸手朝上跟人要錢可不大舒坦，當然，嫁人要嫁給咱爹這樣的，也算好的了。」

  說著還看了上官閒一眼，上官閒就笑：「我也沒賺錢的頭項，要是有，當然願意給姐姐們花用。」

  上官雁拍他腦袋一下：「你好好念書吧，念出個舉人進士來，我也不要你錢。」

  他們來酒樓早，這會兒客人少，沒等太久小二就送了菜上來，還解釋了一下：「鯉魚都是今兒天不亮漁民送來的，我們大廚一鍋炸了三條，平常點這個菜的少，這是大菜，坐席才有的，保證新鮮……」

  又要給眾人倒酒，被上官雁攔住，抓了數十個大錢賞給他，叫他歡天喜地地走了。

  葡萄酒的確不錯，上官雁嘗了一口就知道後勁足，一面在心裡想，若是將來師傅來了，該請他老人家嘗嘗，一面讓著弟弟妹妹們吃菜。

  素素喝了一口，被那葡萄的醇香吸引，臉上露出笑容：「真好喝。」

  上官雁忍不住想摸毛了都，這才一口就要醉麼？

  上官閒跟雲表弟也嘗了，眾人吃著飯說話，不知不覺一壺酒都喝下去，上官素臉蛋酥紅，伸手支著下巴：「姐，還想喝，好喝呢。」

  上官雁就又叫了一壺，趁著菜已經齊了，乾脆把帳結好，掌柜一見這樣，更熱情了許多，連連吩咐小二多照應著些。

  上官閒是第二個醉了的，雲表弟不剩酒力，喝的也少點，不過到了後頭，酒勁足，上官雁給他倒上，他就喝，這麼兩杯下去，腦子裡頭熏熏然，也醉了。

  上官雁撇開弟妹，專心個雲表弟說話，她笑眯眯的，輕聲細語，問雲表弟可有什麼難言的心事。

  這一問，卻沒想到問出一件事關人命的大事。

  雲表弟的父親身體不大好，自小，父親就多躺在家裡，母親厭煩不已，時常發火吵架，他記得那是自己三歲多一點的時候，白日靠著父親睡覺，等醒來就見母親拿著一根針扎父親下腹部，父親力弱，瞪著眼掙扎了幾下就倒在床上沒了聲息。

  三歲的雲表弟其實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等家裡掛白，哭聲震天，眾人告訴他從此沒了父親，他也沒有將母親的所作所為說出來，只是把那一幕暗暗記在了心裡。

  父親死後不久，母親就改嫁了，撇開他，幸虧家裡伯父心善，收留了他，這才不至於叫他流離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