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英靈史（4）

  龔特國王敦促他的勇士們用心操練武藝，年輕的騎士們都很願意前來比賽，一決雌雄。國王還下令，要在沃爾姆斯城外的河岸上擺放上長凳，為的是接待各路賓朋。客人們到達沃爾姆斯的日期漸漸接近。美麗的克里姆希爾德也聽到了這則喜訊：家兄要舉行盛大的慶典招待各方友人。宮廷中，高貴的婦人們開始穿針引線，趕製她們要穿戴的各種服飾和頭面。高貴的母后也聽說，龔特要舉行慶典，她隨即令人打開包袱，取出許多綾羅綢緞，因為不久將有雄赳赳的騎士前來赴宴。

  母后將華麗的衣裙分發給婦人和宮女，還給勃艮第國年輕的騎士也發放了新衣。為了子女的體面，她盡心盡力地準備，連客居在宮廷的友人也都要穿戴華麗。

  克里姆希爾德獲旨參加盛宴。長兄龔特讓她向西格夫里特致敬並同他接吻。西格夫里特第一次看見這位美麗的少女，兩人一見鍾情。兩位被俘的敵國國王獲釋，勃艮第方面不要求戰爭賠償。大家再三懇求西格夫里特留在沃爾姆斯；他會成為過往最信賴的朋友，可以每天同克里姆希爾德會面。

  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賓客抵達萊茵，他們前來參加慶典，對國王表示恭順。國王令人取來大批良馬和華麗的服飾，他把禮物慷慨地賞給每一位客人。為舉行慶典，給全體賓客擺放了座位。應邀的賓客中有三十二位國王，他們都是權傾天下的君主，門第也最高貴。美麗的婦人們花枝招展，大為慶典增輝。年輕的季賽海爾國王忙得馬不停蹄，他和蓋爾諾特以及他們的隨從們一起接待各國的來賓，分別按其身份等級。新交的朋友和故友一律受到歡迎，大家親切相聚。出席萊茵盛典的八方賓客陸續到來，他們攜帶者精美的服飾和華貴的盾牌，那無數鑲嵌著赤金的馬鞍，絢麗多彩。後來連傷員們都破涕為笑，喜出望外。那些身負重傷，還躺在穿上的勇士，他們一時都把對死亡的思慮拋到九霄雲外。勃艮第人現在再也無暇為那些傷員嘆息，他們人人所願已足，樂不可支，心情愉快。

  因為賓客們交口稱讚慶典上收到的款待。參加慶典的人們，大家無不歡欣鼓舞，他們精神爽朗，心中充滿無限的歡樂；龔特的國家到處是鳧趨雀躍，生機勃勃。盛大的慶典在聖靈降臨節那天早上開始，只見各路英雄身穿節日盛裝，聯翩而至。前來的客人足有五千之多。大家競相高談闊論，誰也不甘閉口沉默。

  龔特是一位十分周到而細心的國王，他一直把西格夫里特的願望記在心上。他知道這位英雄正在傾心愛慕他的妹妹，然而，他至今未能目睹那少女的模樣。這是來自美茨的奧特文對國王說道：「倘若陛下想要顯示宮廷的全部榮華，你就應該把宮中美麗的少女引見給大家，她們是勃艮第國的驕傲，為慶典錦上添花。要是沒有少女的花容和婦人的風采，一個男人怎能生活得幸福和愉快？請陛下也讓你的妹妹來向客人們請安吧！」

  讓她與客人們見面，正中英雄們的下懷。國王說道：「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議。」大家聽了國王的決定，無不歡天喜地。國王派人去通知烏特母后和她的嬌女，讓她們立即帶著宮女們進宮，不要遲疑。婦人們急忙從櫃櫥里取出最華麗的衣裙，又把收藏珍貴飾物的大批包袱打開，她們取出精緻的首飾、手鐲和各種絲帶；宮女們的穿著也是奼紫嫣紅，絢麗多彩。這一天，許多年輕的勇士都有一種幻想，希望少女們柔媚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他們雖然都不曾與那些美人見過一面，卻是寧可不要江山，也要實現這種願望。

  高貴的國王下令，要從他的隨從當中選出一百人，手持寶劍護送克里姆希爾德。這些勇士都是國王本人和他妹妹的嫡親，也是他在勃艮第國宮廷中的心腹和要員。克里姆希爾德偕同母后一起向宮中走來，母后有一百多名高貴的婦人伴隨身邊，她們都是盛裝艷服，打扮得光彩照人，克里姆希爾德的侍女們也同樣花枝招展。一群高貴的婦人離開後宮，徐徐走近，英雄們紛紛翹首期盼，無不望眼欲穿。他們希望今日三生有幸，喜從天降，能親眼看一看那位少女秀美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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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姆希爾德步履輕盈，風姿飄逸，宛如從灰色的雲層里透出的一道晨曦。西格夫里特心中的苦悶頓時如風捲殘雲，他只看見眼前站著一位可愛的少女。少女的衣服上鑲嵌的寶石，紅紅綠綠，她白【皙】的皮膚透著粉紅，潤澤柔細。要是讓一個男人說出他有什麼願望的話，他只需看一看這位美人，也就足矣。這位少女真是舉世無雙，超塵拔俗，她好似一輪皎潔的明月高高懸掛在雲端的高處。她灑下清澈的光輝，使群星黯然失色，英雄們一看見她，胸中總是波濤起伏。

  一隊宮廷侍從走在前面，為她鳴鑼開道，英雄們前呼後擁，唯恐不能一飽眼福。他們非要看一看這位可愛的少女不可，而西格夫里特心中則是忐忑不安，六神無主。他想：「我怎樣才能獲得你的愛情？我想，我的痴情期待準時一場黃粱美夢。要是我躲開你豈不更好，我也一死了事！」他反覆地思量，臉色忽而煞白，忽而緋紅。西格蒙特的公子神采奕奕地站在那裡，就好像藝術大師在羊皮紙上留下的手筆。人人都說，他相貌英俊，風度翩翩，他是一位超群絕倫的英雄，史無前例。

  執行護衛的侍從們不停地請眾人讓路，英雄們遵照他們的要求，稍微後退幾步。高貴的婦人們紅裳翠蓋，舒展大方，她們款步而行，秀逸的風姿使人賞心悅目。蓋爾諾特向龔特國王建議，他說道：「尊敬的長兄，現在各方友人云集在這裡，我想，我們應該趁此機會理直氣壯地表彰那位英雄，感謝他立下的豐功偉績。家妹至今還未曾向任何一位勇士請安，我們應該介紹她與西格夫里特見面。讓克里姆希爾德出來向這位英雄表示敬意，此舉可贏得英雄們的仰慕，我們將永遠受益。」

  於是，國王的幾位嫡親來見西格夫里特，他們對尼德蘭英雄說道：「國王已經准許，你可以進宮去見他和那些高貴的少女。、他的妹妹要向你問安，表示他們的敬意。」西格夫里特聽到這則可喜的消息，想到自己會被準備會見烏特的美麗的嬌女，心中頓時充滿由衷的喜悅，真是痛快淋漓；不久之後，那位少女果然對他親切地致意。

  美麗的少女看見英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一層熾熱的紅暈在她臉上浮現。少女說道：「衷心地歡迎你，高貴的騎士！」西格夫里特向少女深深地鞠躬致敬，少女挽住他的手，二人於是並肩而行。英雄和美人互相定睛凝視，他們心心相印，然而，他們這時還只能秘密地傳遞溫情。美麗的少女對西格夫里特一見鍾情。他們出於愛慕之心沒有把手握在一起。

  西格夫里特和那位少女手挽手地走來，無論陽春還是盛夏都不曾使他如此愉快，因為他現在心中只抱著一個希望，

  希望有一天能協同這位心愛的美人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