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夜龍牙！

  李修沅的反應，令慕輕歌隱隱挑了挑眉梢。

  如果她願意，很容易就能聽到李修沅的電話內容。可是，她沒有竊聽癖，更加不會對自己的好友如此，所以，是誰給李修沅打的電話，她一概不知。

  李修沅驚愕的看著慕輕歌，書房裡陷入一片沉默。

  司陌帶著小司慕也沒有說話，他那雙珀色的眼眸，光澤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們弄錯了吧。」少頃，李修沅才用平靜的語氣，對電話里的人說道。

  他雖然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眼神中的一絲慌亂，還是出賣了他。

  電話中的人，不知跟他說了什麼，讓他皺起了雙眉。一直注意著他表情的慕輕歌，雙眸微微眯起。

  「你們這是毫無證據的誣衊！」突然，李修沅仿佛被踩到了痛腳般，毫無預料的大吼了一句。他的憤怒，是發自內心的，絲毫沒有虛假。

  自然，他的憤怒，是針對打電話的人。

  誰能挑起李修沅這麼大的怒火？

  

  慕輕歌挑高了眉梢，眼神中若有所思。

  「當初的死訊，是你們公布的。下葬的也是你們，一切都是你們確認的事，如今你們又說慕歌沒死？還說她涉嫌詐死叛國？我呸！」李修沅大吼一句後，直接將手中的手機，狠狠的砸向地面。

  啪！

  一聲脆響，李修沅的手機，在書房中的地板上，四分五裂，碎裂的屏幕上，通話已經終止。

  「找我的。」慕輕歌玩味的笑了起來，看向李修沅。

  剛才李修沅的那幾句憤怒之言，不正是在向她透露信息麼？

  李修沅臉上的怒色漸消，露出尷尬之色。他看向被司陌抱在懷中的小司慕，訕笑道：「我不該在小孩面前亂發脾氣。」

  司陌露出淡淡笑容，開口道：「沒關係，他沒有那麼脆弱。」

  李修沅勉強的一笑，突然，他神情大變，看嚮慕輕歌，著急的道：「他們懷疑上你了！」

  「別急，慢慢說。」慕輕歌從容淡定，給李修沅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

  茶，是好茶。

  也是以前李修沅親自送過來的，他送來給慕輕歌品嘗的茶葉，又怎麼會是那些陋茶？但是，李修沅接過後，卻當成白開水一樣，一飲而入，恐怕根本就沒有嘗到這個茶倒地是什麼味道。

  將杯中的水，連帶著茶葉，都一口喝了下去，李修沅才捏著茶杯，神色凝重的看嚮慕輕歌，問道：「你回來後，是不是用了你的銀行卡？」

  銀行卡？

  慕輕歌想了起來。回來之後，她身上並無現金，去給司陌父子買衣服，還有第二天的遊玩什麼的，都是她拿了以前放在這裡的銀行卡支付。

  慕輕歌輕輕點了點頭。

  然，在她點頭的瞬間，便已經反應過來，李修沅為什麼要這麼問了。

  不等她證實，李修沅在看到她點頭之後，便立即道：「果然是。沒想到，你為國捐軀，他們卻還監視著你的銀行帳戶。」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流露出為慕輕歌不服。

  慕輕歌倒不覺有什麼。

  她笑道：「這個算是我失誤了。兩個世界的時間不對等，倒是讓我疏忽了這一點。」

  「什麼意思？」

  「小歌兒。」

  她的話，引起了房中兩個男人的好奇。小司慕也難得安靜的讓自己父親抱著，好奇的眼珠子，一直盯著慕輕歌。

  慕輕歌眸光從三個『男人』臉上淡淡掃過。笑著解釋：「這個不是針對我，而是老規矩。凡是因公殉職，卻又找不到屍體的，在確認死亡後三年內，有關單位都會監測與他有關的各項。尤其是我這種，無親無故的人。我在那邊活了百年，卻忘了，這裡才過了一年。」

  「為什麼要這樣？」李修沅很不理解的問。

  司陌卻只關心，「麻煩麼？」

  他不希望，他的小歌兒，受到任何威脅和牽制。

  慕輕歌看向司陌，緩緩搖頭，也沒有回答李修沅的疑問。在哪個地方，有很多在常人看上去，很不合常理，很難理解的規矩，都已存在了許多年，他們只知道服從，又怎麼會去想因果？

  「是誰給你打的電話，又對你說了什麼？」慕輕歌問道。

  「他說他是安全局的人。」李修沅鬱悶的道。他想不通，慕輕歌怎麼能這麼淡定。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她不淡定，就不是她了。

  「安全局？」慕輕歌口中低喃了一句，眸光輕垂，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嗯。」李修沅點了點頭，繼續道：「他說，他們發現你這兩天的銀行帳戶動態，根據你消費的地方，進行過監控調查。發現使用者是一個女子，舉止神態，與你很像，而且還調查出，你是這別墅的實際所有人，而我是產權人，所以才打電話，向我證實。他們還說……還說……」

  「繼續。」慕輕歌依然平靜。

  李修沅一咬牙，才道：「還說，如果你沒有死，而是利用任務之便，詐死脫離，無論原因是什麼，都屬於叛國罪。如果我不把你的信息說出來，我就是同夥，要受到法律的嚴懲。還說什麼……你帶走了對國家十分重要的情報和材料。」

  對國家十分重要的……

  慕輕歌心中瞭然，對方說的，應該就是基因改造劑。

  這些生物藥劑的恐怖之處，她深有體會，又怎麼能不明白其中的價值？只不過，她當初可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重返地球，那十支基因改造劑，早就被她和她的龍牙衛用得乾乾淨淨。

  哦，還有胖子！

  總之，東西早就沒了，就算讓她交出來，她也變不出來。

  何況，在她體會到基因改造劑的能力之後，深深覺得，在如今的地球上，還是不要存在的好。否則，這個世界會亂。

  「慕歌，看來你不能繼續待下去了，要立即離開。」李修沅對慕輕歌嚴肅的道。

  慕輕歌輕笑搖頭，「我可以隨時走，那你呢？他們找不到答案，就會一直糾纏你不放。」

  李修沅嘴角狠狠一抽，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自己頭髮。他抬起眸，看嚮慕輕歌，笑道：「實在不行，你就帶我一起離開唄。」

  慕輕歌失笑。

  李修沅的這個提議，肯定是不行的。他沒有修煉，就是普通人的身體，如何能抵禦得了星海中的航行？

  說句難聽的，小司慕都可以輕易放倒一百個李修沅。

  從現在開始修煉？

  別忘了，慕輕歌修煉了多久，又經歷了多少，才能在星海中航行，大千舟的要求又是什麼。

  即便李修沅天賦絕佳，從現在開始修煉，沒有一百個地球年，也很難登船。

  「這個不現實，不用想了。」慕輕歌拒絕道。

  「我也知道不現實。」李修沅露出失落的表情。如果真的可以與慕輕歌離開，他還真是樂意之至。

  反正，這地球上，絕大多數地方他都走過了。他骨子裡的不安分，也促使著他向外走。尤其是，從慕輕歌這裡知道了地球之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我聽明白了。」一直沉默的司陌，突然開口道。

  慕輕歌和李修沅同時轉眸看向他。

  司陌與慕輕歌的視線相對，笑道：「小歌兒，我們可以抹除那些人的記憶。」

  慕輕歌揚唇而笑，頷首道：「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抹除記憶！」李修沅驚訝的叫起來。呆滯的看著二人道：「你們這麼牛逼？」

  驟然間，他臉上露出了諂媚的笑容，對慕輕歌討好道：「那個……慕歌……你那麼厲害，能不能把我變成世界首富啊？」既然離不開地球，那弄個首富玩玩也好啊！

  慕輕歌白了他一眼，笑得極為燦爛的道：「我只會把活人變成死人，要試試麼？」

  「呃……還是不要了！呵呵。」李修沅瞬間向後退去幾步。

  「既然如此……」司陌凝著慕輕歌，等待著她最後的決定。

  只要她點頭，他立刻可以抹除這個世界上，所有人對慕輕歌的記憶。

  「先去吃飯吧。」慕輕歌卻突然轉了話題道。

  「對！小傢伙不是說餓了麼？」李修沅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他們原本就是準備要去吃飯的。

  司陌眸光閃了閃，頷首沉默。

  ……

  突如其來的電話，被幾人拋之腦後。

  在知曉慕輕歌和司陌有消除記憶的大能之後，李修沅也不再那麼擔心。

  走出別墅，由李修沅駕車，帶著一家三口，前往了吃飯的地方。

  有李修沅在，他們自然能享受到最好的美味。

  一頓飯吃下來，也算是其樂融融。

  不過，飯間，李修沅對小司慕的照顧，讓不知內情的人，簡直以為他們才是父子。但是，一看到司陌和小司慕一樣的珀色眼珠，就會瞬間明悟，原來，這兩個互不順眼的，才是真正的父子。

  這頓飯吃得，司陌只在意慕輕歌，小司慕完全被『保姆』李修沅全盤照顧了。

  等到四人走出飯店時，司陌的外觀，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甚至，還有人認為他是什麼明星，拿起手機，就對他一陣狂拍。

  少女的尖叫聲，不斷響起，引得四周注視的眸光也越來越多。這樣被圍觀的感受，令司陌不悅皺眉。

  還好，李修沅及時帶著他們離開，進了車裡，離開事發之地。

  「記憶可以消除，但是有些東西，卻比記憶還快。」上車後，慕輕歌突然對司陌道。

  司陌轉眸看下她，有些不明所以。

  慕輕歌笑了笑。

  司陌畢竟不是地球人，即便用最短的時間適應了地球的生活，但在想法上，也會有些不全面的地方。

  「對啊！如果他們把關於你的消息，已經傳入了電腦，又或是上傳到了上級部門什麼的，即便消除記憶了，資料也還在。」前面開車的李修沅醒悟過來。

  慕輕歌點了點頭。

  司陌眉頭輕蹙，「那就一起銷毀。在抹除記憶之前，讀取他們的記憶，把一切都消除乾淨。」

  「不是不可以，只是太麻煩。」慕輕歌道。「我的確死了，也坦坦蕩蕩。若是這樣做，反倒顯得我心虛了。」

  她的話，讓司陌和李修沅都沉默下來。

  無論是慕輕歌也好，慕歌也好，都是一樣的，她的性格，向來都是直接面對，無愧天地，無愧自己。

  「那你打算怎麼辦？你死而復生的事，我能相信，那些人會相信麼？何況，如果他們知道你有了更強的力量，會不會繼續剝削你？」李修沅毫無遮攔的道。

  「剝削？」慕輕歌好笑的看向他的後腦勺。

  李修沅『嗯』了一聲。

  慕輕歌被他的話逗樂，笑罷，她才道：「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聽到她這麼說，李修沅嘴角扯了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慕輕歌收回視線，與看向她的司陌對視了一眼，夫妻二人經歷種種，自然產生的無言默契，在他們之間展開。

  ……

  是夜，李修沅賴在了別墅里，不肯離去。

  他甚至已經擺明了態度，在慕輕歌他們還未離開之前，他就要和他們一家三口待在一起。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要好好的儘儘地主之誼，下次再見，還不知道是今生還是來世呢。

  看到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再加上他極會討小司慕的歡心，慕輕歌也就任由他去了。

  對於他的留宿，司陌也只是笑了笑，並未說些什麼。

  當夜深人靜時，慕輕歌卻悄然離開了別墅，前往了一個她曾經多次去過，甚至把其當成自己家的一處宅院。

  那宅院，位置十分特殊，要進去，需要層層盤查，出示各種證明。

  可是，對於慕輕歌來說，這些警衛哨崗，卻都如同虛設。

  站在崗哨外站崗的士兵們，只覺一陣風颳過，並未察覺任何不同。卻不知道，已經有人潛入了首長的那棟兩層小樓里。

  慕輕歌的身影，在小樓外的院子裡漸漸浮現，清晰。

  她抬手一揮，淡金色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粉末，憑空出現，飄飄灑灑間，籠罩了整棟小樓，里里外外，無孔不入。

  這是一種助眠的藥物，只是讓人陷入更深的沉睡，不但不會影響身體，反而可以在這一覺中，洗滌沉珂，讓體魄恢復到最健康的狀態。

  小樓里的所有人，還不知道，經過這一夜，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得到了一件天大的禮物！

  做完這一切，慕輕歌才走入小樓。

  小樓里的擺設十分簡單，而且都有了一定年歲。從擺設看來，住在這裡的人，生活簡樸。家中，十分簡潔，所有的物品，都擺放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凌亂。

  眼前的景象，將慕輕歌塵封的記憶喚醒。

  在那張大大的圓形餐桌上，她和戰友們，多次一起聚餐。還有好幾次，只是她一個人，陪著兩位老人吃飯。

  繼續往裡走，慕輕歌看到了放在柜子上的兩張黑白照。

  黑白照片上的一男一女，是這家主人的兒子、女兒，都在風華正茂之時，為國捐軀。所以，很多時候，她知道，兩位老人是把她看成是孫女看待。

  慕輕歌走上二樓，走到了一扇木門的門口。

  沉默了一會，她伸出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中，一片黑暗。

  房間裡，隱隱傳出兩個沉睡的呼吸聲。

  她走到床邊，在她左右，各擺了一張床。她知道，這是因為年紀大了，二老為了不影響對方休息，特意分開睡的。

  她轉向左邊的床，抬起手，在床上輕撫了一把。

  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隨著她手上輕撫的動作，一閃而過。

  不一會，躺在床上的白髮老人就莫名的睜開了雙眼，眼中沒有睡意，只有疑惑。

  「首長。」慕輕歌對著醒來的老人喊了一聲。

  黑暗中傳來的聲音，讓老人注意到了床邊站著的黑影。

  他沒有驚慌，只是鎮定自若的從床上坐起來，看向黑影問道：「你是誰？」

  黑暗中，陷入沉默。

  老人沒有催促，只是暗中摸出了藏於枕下的一把老槍。

  這把槍，陪伴了他的崢嶸歲月，如今也已經退休，繼續陪伴著他度過晚年。

  許久，黑暗之中，才打破沉默，之前開口的聲音，再次出現道：「龍牙。」

  龍牙！

  這個久違的代號，令處變不驚的老人，雙眸倏地猛縮。他不敢相信的失聲道：「你說什麼？你說你是誰？」

  「龍牙。」這一次，沒有沉默，慕輕歌再次給出了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