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來電！

  李修沅跟著慕輕歌，直接上了書房。

  路過一樓客廳時，他下意識的看向『父慈子孝』的司陌父子二人，嘴角扯出了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

  司陌知道慕輕歌需要單獨與李修沅談話，所以也識趣的沒有再去搗亂。面對李修沅略微尷尬的笑容，他只用了一個如春風化雨般優雅的笑容就化解了。

  「坐。」進了書房，慕輕歌指向房中會客用的沙發，對李修沅道。

  李修沅依言走過去，坐在了慕輕歌所指的沙發上，而後者，則是為他倒了杯水後，才坐在了對面。

  柔軟的沙發，十分舒適。慕輕歌整個背脊，都陷入了沙發之中。她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坐得更舒適些，才對李修沅道：「想問什麼，問吧。」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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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修沅尷尬的輕咳了兩聲。

  來之前，他的確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問清楚。

  可是，真的見到慕輕歌了，在她如此淡定的神情之下，他卻突然不知道該問些什麼了。

  「不知道該問什麼？」慕輕歌眉梢一挑，玩味的道。

  李修沅一愣，瞪著無辜的大眼，點了點頭。

  慕輕歌笑了，殷紅的唇，微微咧開，露出晶瑩潔白的貝齒。「那就我來說吧。」她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眸光沉澱，似乎……她也在回憶當初的那一幕。

  「……一年前，我接到一個特殊任務，要去某國盜取一樣最新的科學研究。我原本以為，這是一次普通的任務，卻想不到，在這個任務的背後，隱藏著一個針對我的陰謀。」想起那場爆炸，慕輕歌的眼神驟然冷冽了幾分。

  「陰謀！有人想要害你？」李修沅宛如被踩到了痛腳般，『蹭』的站起來，語氣震驚。

  慕輕歌抬眸看向他，他臉上憤怒的表情，不似作假，而是出於真的關心，與她同仇敵愾。這樣的友誼，讓她心中微暖。她笑起來，「都是陳年往事了，不必那麼震驚。」

  「怎麼能不震驚？到底是誰要害你？而且……而且……」李修沅忿忿的語氣，突然結巴起來。

  他看嚮慕輕歌，眼神變得複雜。

  各種情緒都交織在一起，讓他無法說出後面的話，只覺得自己嗓子裡被哽得難受。

  「而且，我的確死在了這場陰謀之中對麼？」慕輕歌心中嘆了口氣，將他想說，卻又不願說的話說了出來。

  李修沅渾身一震，整個人好像被抽掉了精氣神般，跌坐在沙發上。

  他英俊的五官微微扭曲了一下，低下頭，雙手肘撐在大腿上，將頭埋入了雙掌之間，長長的手指，插入了髮絲。

  他指頭的骨節發白，讓慕輕歌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情緒是有些奔潰的。

  「我可以接受你為國犧牲的事實，畢竟你是軍人，這是天職。可是，我卻無法接受，你的死亡，是一場陰謀。無論這場陰謀是來自國家，還是個人，我都無法原諒！」李修沅用低沉的語氣，緩緩的道。

  當他說完，從雙掌中抬起臉時，臉上已經布滿了淚痕。

  慕輕歌一愣，呆住了。

  她從未見過李修沅流淚，哪怕是他被綁架時，也一樣可以談笑風生，不會因為恐懼和面對死亡威脅而流淚。

  可是現在……

  慕輕歌的雙眸中，如風雲變幻般。

  她能感受到，李修沅的流淚，是在替她委屈，替她憤怒，替她不值。

  想起曾經，這個男人多次半開玩笑的說過，讓她退役，告訴她，她的工作太危險時，眼神中總是隱藏著隱隱的擔憂。

  『也許，在認識我之後，這個男人也度過了不少提心弔膽的日日夜夜吧。』突然間，慕輕歌心中升起一層明悟。

  她伸出手，在桌上的抽紙盒中，抽出一張紙，探身遞到李修沅面前。「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哭的？」

  李修沅白了她一眼，從她手中接過紙巾，在自己臉上胡亂擦了一把，失控的情緒，恢復了正常。

  「這是個人針對我的陰謀，與國家無關。況且，設計陷害我的人也沒有討好，在我死的時候，也一起把他拉入了地獄。」慕輕歌輕描淡寫的解釋，那雙清澈的眸底，飛快的划過一道冰冷的狠意。

  「到底是誰？」李修沅咬牙切齒的問。

  慕輕歌卻含笑搖頭，「人都死了，又何必再提他？」

  「告訴我，老子去把他家十八代祖墳全挖了！」李修沅憤然的道。

  「噗嗤！」慕輕歌被他的樣子逗得一樂。李修沅為了她義憤填膺的樣子，真是像極了邵胖子。

  慕輕歌有些失神，眼前的好友和回憶中，秦國洛都那個陪她逛青樓，紈絝一方的圓潤身影漸漸重疊起來。

  當然，李修沅和邵胖子不是一個人，但是，他們對她的那一份真心，都是一樣的。

  「他家的祖墳……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慕輕歌好笑的道。

  李修沅泄氣的嘟囔，「我知道你是怕我闖禍，所以不肯告訴我。」

  慕輕歌搖頭輕笑，「還真不是怕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只不過，這件事，對我來說，已經過了百年之久了，實在沒有必要在掛在心裡。」何況，若不是那個陰謀，她又怎麼能死而復生，在一個異世大陸，展開自己新的一生，結識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每一個人？

  「百年？」李修沅愕然的看著慕輕歌。

  慕輕歌點頭。「對你來說，或許慕歌只是犧牲了一年，但是對於我來說，卻已經度過了百年時光。」

  接著，慕輕歌簡要的將自己莫名其妙奪舍，取而代之成為廢材小爵爺的經歷，告訴了李修沅。

  這個故事很長，即便慕輕歌有意縮減，很多過程都一筆帶過，當她說完後，也到了中午。

  足足四個多小時的講述，令慕輕歌都有了口乾舌燥的感覺。

  端起桌面上早已經冷卻的淨水一飲而入，才舒緩了那種滋味。

  李修沅的表情，在慕輕歌的講述中，已經變得不知該如何形容。是被慕輕歌的『故事』震驚了？又還是被這玄幻的經歷給弄懵逼了，不得而知。

  慕輕歌抬眸看了他一眼，也不去打擾陷入石化的李修沅，等著他自我恢復。

  許久之後，李修沅才艱難的閉上自己張開得太久的嘴巴。

  僵硬太久，下頜都有要脫臼的感覺。他抬手在自己下巴上揉了揉，又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後，才小心翼翼的問：「你確定不是做夢？」

  說罷，他皺眉陷入沉思，自言自語的道：「或許是你其實並沒有死，而是被人救了。但是，畢竟爆炸對身體的創傷實在太重，所以你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中。對，你昏迷了整整一年，最近才醒過來，而在這一年中，你就做了這麼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李修沅，你什麼時候學會了自欺欺人？」慕輕歌打斷他的自言自語。她知道她的話，很難令人相信，但這就是事實。

  如果不是她親身經歷過，別人告訴她，在地球之外，還有各種不同的世界並存，她也會嗤之以鼻，覺得那人是神經病。

  李修沅被她喝醒，口中一頓，不再自言自語。但是面上，卻露出了苦笑。

  是啊！自欺欺人。

  如果真的只是一場夢，太多的事情無法解釋。甚至包括……樓下的那對父子。

  他只是……

  只是……

  只是突然之間，不太能接受這個故事而已。更讓他遺憾的是，在慕輕歌經歷那麼多種種的時候，他卻不能守在她身邊。

  「這個世界，真的有很多不同面麼？」他頹然的仰靠在沙發背上，呢喃的問。

  因為慕輕歌的一席話，他的整個世界觀被顛覆了。

  慕輕歌抿了抿唇，才回答道：「最初，我也很難相信。但是，到了最後，我不得不信。在那個世界裡，我所了解的，證實的宇宙，就像是一棵樹。樹的主幹，就是主世界，也是所有世界的起源之地。而那些從樹幹上生長出來的枝葉，都是各個不同，大大小小的大千世界，小千世界，還有億萬凡界。」

  「所以說……你現在是神了麼？」李修沅看向她，沉聲問道。

  神？

  慕輕歌挑眉。

  她笑了，笑容中的含義，多得讓人看不透，數不清。她說，「神，只是相對而論。對於弱者來說，擁有超凡能力的任何人，都可以稱為神。但是，在我看來，無論是哪一個世界，哪怕是主世界中，沒有神凡之別，只有強弱之分。世界再不相同，遊戲規則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唯一的區別是，有的世界表現得更為明顯，而有的世界表現得十分含蓄。」

  這一番話，讓李修沅徹底愣住。

  他心中早已經認可了慕輕歌的身份，她就是慕歌。但是，現在，他又覺得這個慕歌，與他熟悉的那個有所不同。她的話中，隱藏的一些意思，仿佛蘊藏了一些……道理。

  仔細體會這番話，李修沅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就如同如今地球上，這個看似文明的時代，一樣在文明的背後，隱藏著億萬年不變的遊戲規則。

  資源有限，想要活的更好，只能拼命的掙！

  區別，只是各自手段不同而已。

  李修沅吐出一口濁氣，失笑道：「有機會的話，我真想去別的世界看看。」

  他這句話，難分真假。

  慕輕歌卻笑道：「異世穿越，並不是那麼好玩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機會去，以你的本事，我相信你也會活得恣意精彩。」

  異世穿越，並不是那麼好玩的。

  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包含了慕輕歌所經歷的多少次生生死死？但凡有一次，她的意志力沒有那麼堅定，沒有那麼努力的活著，她早已經化為一堆白骨，也根本沒有機會坐在這裡，和李修沅談笑風生。

  「這倒是！」慕輕歌的話，令李修沅眉飛色舞起來。慕輕歌的朋友，從來就不缺乏與她一樣的驕傲。

  邵胖子是，姜璃是，李修沅也是，還有其人，都是天驕，也都有著各自的驕傲！

  「那你這次回來，是特意來看我的麼？」李修沅一臉期待的望向她。

  慕輕歌卻在他滿臉期待下，如實的搖頭。

  在他失望時，她解釋——

  「來之前，我並不知道地球的坐標，也不知道每個世界的時間點不同。我本是要在星海中的世界，找到一個人，卻偶然路過地球，所以才臨時決定下來看看。」

  「找人？找誰啊？」雖然心中失望，但是李修沅還是好奇的問。

  這個問題，令慕輕歌的神情微沉，心情也凝重了幾分。看到她這副表情，李修沅也收斂了嬉鬧的模樣。

  「找一個，對我來說，至關重要的人。就算走遍所有的世界，我也一定要找到她，帶她回家。」慕輕歌沉聲的道。

  「看來是一段不那麼愉快的故事。」李修沅看著她的表情，嘀咕了一句。

  他了解慕歌，知道她是一個對於情感方面不太擅長的人。冷酷的軍隊訓練，讓她習慣了充滿指令的理性生活，卻弱化了她的感性世界。

  當初，他是花費了多大經歷，才走進她的世界，成為她認可的朋友？

  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清楚的知道。慕歌是一個不輕易動感情的人，但一旦認可了一個人，就會放在心裡，永遠都不會捨棄。

  「你一定會找到的。」李修沅安慰的道。

  慕輕歌眸中陰霾一掃而空，笑道：「當然！我相信她會等到我，我也相信自己能找到她。」

  「那你預計能停留多久？」李修沅心中有些忐忑的問。

  他私心的希望，慕輕歌這次停留，能久一些。因為他知道，這次分別之後，恐怕在他有生之年，都難以再見到這個……朋友了。

  這個問題，讓慕輕歌皺起眉頭。她道：「各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如今我也無法確定她所在的那個世界，時間流速是如何的。我不能耽擱太久，最多一個星期，我就要離開。」

  「一個星期？！」李修沅眼中滿是落寞。

  一個星期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短得他無法好好的利用規劃，如何去渡過這段時間。

  但，即便如此，李修沅在得知慕輕歌的時間安排後，還是立即從兜里掏出了手機，給自己的秘書撥打了過去。

  正在午休，吃午飯的秘書，一看到來電提醒，嚇得口裡還未來得及咀嚼的飯菜，一口吞了下去。

  電話一接通，李修沅不給對方反應，就立即道：「立即馬上給我取消未來一周的所有安排，就算是公司倒閉了也別找我！」

  「老闆！今天的約會已經推過一次了，又推？」秘書發苦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

  「我不管，你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就收拾東西滾蛋！」李修沅吼了一聲，『啪』的掛了電話。

  慕輕歌沉默的看著他這一系列動作，知道他有些遷怒。應該說，他是在發泄情緒，他並不希望自己那麼快就離開。

  可是——

  慕輕歌嘆了口氣，實際上，如果不是遇到李修沅，明天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離開之日。

  「李修沅，在這個世界，我已經是一個死人。」慕輕歌勸道。

  李修沅苦笑起來，「我用了一年時間，都無法從你的死訊中恢復。如今，是個好機會，起碼我知道你還活著，不過是活在一個對我來說遙不可及的世界。這一個星期，就讓我住在這裡好了，好好陪陪你……們一家三口，儘儘地主之誼。」

  他剛說完話，書房的門就被打開。

  開門的聲音，讓慕輕歌和李修沅同時轉眸望去，就看到從微開的門縫裡，探出一個小腦袋。

  「媽咪，我餓了，我們什麼時候吃飯？」小司慕可憐兮兮的睜著大眼。

  慕輕歌嘴角狠狠一抽，司慕雖然還小，可是以他的修為，哪有那麼容易餓？肯定是司陌那傢伙，算算時間，也應該談得差不多了，不想讓她與李修沅再獨處下去，所以派了小魔怪上來破壞。

  「啊！都那麼晚了。小孩不能餓，慕歌我們帶孩子出去吃飯吧。」李修沅卻不知這些，聽到小傢伙喊餓，忙站起來道。

  那語氣卻有點……

  「多謝李先生好意了。既然李先生如此有誠意宴請我們一家三口，我們也只好卻之不恭。」

  然，李修沅的話音剛落，司陌的身影就冒了出來，站在了小司慕的身後，俊美的臉上，帶著不失禮貌的笑容。

  「……」李修沅嘴角狠狠一抽，無言以對。

  好在，他怎麼說也是管理著一家上萬人企業的大老闆，面對這種尷尬，他很快就恢復過來。「哪裡的話，我本就該盡地主之誼。」

  就在四人準備動身離開別墅的時候，李修沅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突兀的鈴聲，讓他眼中閃過一絲煩躁。以為是公司里的事，或是秘書來找自己。但是，他拿起電話一看，卻是一個陌生來電。

  這是他的私人電話，很少有外人知曉。

  出於一絲好奇，李修沅接了電話。「喂，哪位？」

  他問了一句，可是，在下一秒，他眼中卻充滿了驚愕，下意識的抬眸看向了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慕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