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但願他榜上有名吧。」沈將軍嘆了一口氣。

  回到馬車上以後，除了龍依依和謝清辭，其他的幾個人全都神情激動。

  又躍躍欲試想要去問謝清辭考的怎麼樣，又怕問的多了惹了謝清辭心裡沒底，吃不好飯睡不著覺。

  眼看著謝清辭上了龍依依的馬車，林秀蘭和老四還有麗娘也跟著上了他們後面的那一輛馬車。

  一直到上了馬車，林秀蘭才敢說話。

  「哎呀，你看沈家那孩子。」

  「笑的那麼開心，一看就是考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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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秀蘭緊張地兩隻手緊緊地攥在一起，「這可怎麼辦才好。」

  麗娘安慰著林秀蘭。

  「別著急。」

  「謝清辭是個穩重的好孩子。」

  「他心裡一定是因為有數了，才能做到這麼鎮定。」

  「大嫂，你也別太著急了。」

  聽了麗娘的話，林秀蘭靜下心來。

  是啊。

  是她太過慌張了。

  謝清辭他本來就學識淵博。

  更是張渡看重的好孩子，還有張渡送來的那麼多書。

  來了京城以後，還去了私塾。

  一刻也沒有停下來學習。

  怎麼可能考得不好。

  「但願如此吧。」

  林秀蘭眼含熱淚，心情激動。

  不管謝清辭能考出什麼樣的結果，就算最後回到龍水鎮當一個芝麻小官，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要知道他們這些地處偏遠，活在山溝溝裡面的孩子，能出一個讀書人有多麼地不容易。

  就是放眼整個龍水鎮，這麼多年過去，也沒有出來幾個能進京趕考的書生。

  要麼就是有才華，身家不夠，被迫留在了這裡。

  就像龍秀才一樣。

  要麼就是身家夠，才華不夠，拿著些盤纏進京，走一趟就是一年過去了。

  年年復年年，最後敗光了家產，不過混了個不中用的秀才回來。

  他們能從住在茅草屋裡面吃不上飯的農戶，變成現在能在京城中站穩腳跟的商戶。

  林秀蘭已經很滿足了。

  到了京城中的酒樓，這是張渡找的地方。

  回來這麼久，他還沒有正式和大家坐在一起吃個飯，聊聊天。

  這剛好是一個好機會。

  「吃慣了龍水鎮的吃食，今日我帶你們也嘗嘗京城中的風味。」

  京城中的吃食以濃鹽醬醋為主，做的吃食不是滷的，就是醬的。

  龍依依做這些做的少，因此大家吃著也還算很有新鮮感。

  龍依依也是第一次嘗這裡的吃食。

  和她做的放很多佐料的吃食不一樣。

  這裡的菜大多菜色單一，味道也單一，更能嘗出來食物本身的味道。

  酒過三巡，張渡問。

  「你們都考的怎麼樣啊？」

  「前三甲有信心嗎？」

  這話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沈家公子正啃著一個滷的大豬蹄，聽到張渡這麼問，連忙放下了手上的豬蹄，擦了擦手。

  「張大人。」

  「我可是準備了很長時間，日日夜夜地看書，一點都沒偷懶。」

  「我不敢說我這些題目答的有多好，但我肯定沒有偷懶，盡力了！」

  沈公子一邊這麼安慰著自己，一邊大口吃肉。

  反觀謝清辭那邊，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前面的菜。

  他勾唇一笑，笑容淡淡。

  「我還好吧。」

  「正常發揮。」

  「不算答的太好，也不算答的太不好。」

  沈家公子聽了謝清辭這話，一口饅頭差點噎死自己。

  要是謝清辭說他答的一般，那還有人答的好嗎？

  「你真是我親哥。」

  「怎麼口出狂言呢。」

  「你連考的題目都能猜到，你要說你考的不好。」

  「那還有誰考的好？」

  謝清辭搖搖頭。

  「那不一樣。」

  「科考考的是，每一個人的思想見解。」

  「什麼答案並不固定。」

  「能解決問題才是關鍵，能得到考官和陛下的認同才是關鍵。」

  沈家公子被謝清辭這番話說的一愣一愣的。

  他所答題目基本都是引經據典寫的，標準式答案，根本沒有謝清辭所說的有自己的看法還有觀念。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謝清辭嘆了一口氣道：「總有人的見識有更深的理解和遠見。」

  沈家公子聽得一愣一愣的。

  在場的其他人也不是很理解。

  自己所想的，真的比書上寫的還要好嗎？

  而一直聽著兩個人說話的張渡在這個時候笑了。

  「能有這個見解。」

  「謝清辭已經超越了其他考生一大半了。」

  「尋常考生只知道背書中的內容，把書裡面的內容記個七八成，就已經可以當些地方官員了。」

  「若是把這書中的內容記了百分之百，就如同沈家公子一般，應付這些科舉考試沒有問題，起碼榜上有名。」

  「如果是謝清辭這樣，書中內容全都記下了，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或許會在前三甲榜上有名。」

  龍依依是一直很信任謝清辭的。

  對於謝清辭考成什麼樣她都不感到奇怪。

  就算榜上無名，也不用奇怪。

  有人寒窗苦讀十數載，這怎麼能是謝清辭匆忙讀了一年書可以比得上的？

  只要參加了，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龍依依都接受。

  謝清辭這樣的人就算不讀書，做些其他的事情也會是佼佼者。

  「下一個就是老四了。」

  張渡看著年紀尚小的老四。

  小孩子長身體都快。

  尤其是老四從前營養不良，整個人都面黃肌瘦的。

  也比旁的孩子矮了不少。

  現在吃的好了，也比從前高了不少。

  身量就像竹子一樣一下就竄起來了。

  張渡閒來問起。

  「老四現在讀書嗎？」

  龍依依點點頭，但眉心皺起。

  「老四也讀一些書，但是他在這方面不是很感興趣。」

  「我們逼著他讀，他也會讀一些，但他還是喜歡跟著我阿娘他們做生意。」

  張渡點點頭，「不管怎麼說，只要有一個謀生的本領總是好的。」

  說到讀書，龍依依又想起了自家那不愛讀書的三弟弟。

  也不知道小魚兒過的怎麼樣了，如果他回去龍水村，還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家。

  謝清辭應該是看出來了龍依依的憂慮。

  他把手放在了龍依依的手腕上。

  「別擔心。」

  「小魚兒那麼聰慧，過不了多少天就回來了。」

  聽見了這邊兩個人的談話，張渡也沉默下來了。

  他不願意看見他們幾個，任何一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走丟，亦或是無家可歸。

  「這幾天我已經想辦法派人去找了，你們也不要太著急了。」

  「如果是龍門鏢局的話，從京城到他們鏢局一來一回也需要一年多的時間。」

  龍依依皺著眉心點點頭。

  見不到小魚兒活著，她心裡總歸是不放心。

  一頓飯結束以後，龍依依回到家裡等消息。

  等著科考的這熱乎勁兒過去，龍依依已經快忘了這一茬了。

  沒想到，放榜的日子這麼快就來到了。

  一大早的，龍依依和謝清辭剛剛睡醒，還沒有出門。

  家中的小廝就早早跑進來，神情驚喜，火急火燎地進了家門。

  「公子中了！」

  「公子中了！」

  林秀蘭早早起來，她已經梳洗完畢就等著前去看放榜的名次。

  沒想到被家中的小廝先一步看了大榜。

  「你快說！」

  「你快說！」

  「清辭考中什麼了？」

  這個時候龍依依和謝清辭都聽到了院子裡面小廝的林秀蘭的對話，一聽說謝清辭榜上有名，龍依依趕緊穿上個簡單的外袍就出了門。

  「你別著急。」

  「慢慢說。」

  「來人！」

  「備車！」

  小廝一看就是跑回來的，氣喘吁吁，好久都沒能平復下來，終於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口氣喊出來。

  「咱們家公子考中了狀元！」

  林秀蘭一聽說謝清辭中了狀元郎，她往前踉蹌了幾步，眼含淚花，連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你……」

  「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廝睜大了眼睛，勉強鎮定下來，能說上一句完整話。

  「當然是真的！」

  「夫人啊，小的可不敢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龍依依說什麼也要自己親眼看看這個大榜，她再一次喊道：「備車！備車！」

  這時候謝清辭才從房間裡面，慢悠悠地出門。

  家丁牽過來一輛馬車，龍依依剛踏上半步。

  就聽見身後「咚」的一聲，再一回頭，原來是自己的阿娘暈倒在了自己的眼前。

  「阿娘！」

  「夫人！」

  「娘！」

  龍依依和謝清辭一起跑過去扶林秀蘭，身邊的幾個丫鬟小廝也都亂作一團。

  「夫人！」

  「夫人！」

  「還愣著幹什麼？」

  「還不趕緊去叫郎中？」

  眾人手忙腳亂，趕緊把林秀蘭抬進了屋裡面。

  家中郎中很快就趕到了，一番望聞問切之後。

  老郎中笑道：「夫人沒什麼事兒。」

  「就是太高興了，一下子暈過去了。」

  聽到這裡，龍依依鬆了一口氣。

  老郎中給林秀蘭扎了幾針，林秀蘭很快就清醒過來了。

  清醒過後，她還是難以置信，自家的孩兒竟然中了個狀元。

  龍依依坐在林秀蘭的身邊。

  「我莫不是在做夢？」

  林秀蘭自言自語道。

  龍依依在旁告訴林秀蘭。

  「是不是在做夢，過去看看大榜就知道了。」

  林秀蘭對於自己的孩子沒有那麼多的要求，她對謝清辭的期待僅僅是榜上有名，哪怕是最後一名也是光宗耀祖了。

  這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

  拿了個狀元……

  這是整個龍水鎮，乃至整個凌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

  還沒等林秀蘭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張渡就已經帶著聖旨還有賀禮趕來了。

  整整好幾馬車拉著的金銀珠寶，宣旨後。

  林秀蘭都被那數不清的金銀珠寶沖昏了頭腦，她這麼大的年紀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好東西。

  這可是潑天的富貴啊。

  「清辭，還不趕緊領旨謝恩。」

  謝清辭跪在地上謝恩。

  看著這一車接一車的金銀珠寶運送到了自己家裡。

  雖然謝清辭考中了狀元，還領了這麼多的金銀珠寶。

  但是張渡的臉上卻沒見到半點的笑顏。

  「你知道接下來你應該做什麼嗎？」

  謝清辭搖搖頭。

  「請張大人指點。」

  張渡嘆了一口氣，道：「聖上想讓你去揚州治理水患。」

  謝清辭猛然一抬頭。

  他們科考的題目就是治理揚州十多年來一直有問題的河壩。

  這麼多年，這河壩沖毀了多少的良田，衝散了多少人家。

  都沒有一個人能去治理好。

  任由他泛濫成災。

  謝清辭在考題上，不過是添加了一些自己的見解，如今剛上任就要被派到江南去治理水患了？

  謝清辭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

  「好。」

  龍依依看著謝清辭的目光灼灼，「我和你一起去。」

  謝清辭點點頭。

  張渡皺起眉心。

  「既然要去，你們可要想好了。」

  「治水輕則三五年，重則十多年。」

  「很可能這半輩子就要被困在江南了。」

  謝清辭眉心緊鎖，他本來就是無根漂浮之人。

  是因為有了龍秀才，有了龍依依，有了林秀蘭和眾多的弟弟妹妹。

  他才有了一個安身之所。

  如今他要前往江南，龍依依一定是陪他去的。

  既然家人親友都在身邊，那去到哪裡不是家呢？

  「我可以。」

  「待我收拾收拾，擇日就出發。」

  張渡點點頭。

  「希望你能在江南有一番建樹。」

  張渡遣退了身邊人，和謝清辭一起坐下來，面對面的談話。

  「而且我打聽到龍門鏢局的掌柜的就住在揚州。」

  「如果你們到了那裡，還可以向他打聽打聽，小魚兒的動向。」

  龍依依眉頭緊鎖，就算沒有這道聖旨，揚州她也是會去的。

  為的就是尋找失蹤的小魚兒。

  「那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龍水鎮的村民們還有我這一家子人就要拜託大人幫忙照看了。」

  謝清辭猶豫道。

  「那是自然。」張渡立馬答應下來。

  林秀蘭淡笑道：「你們這兩個孩子，不用擔心我。」

  「不是還有老四在我身邊嗎？」

  「他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龍依依點點頭，如今她和謝清辭要是離開了，孟玄出征，小魚兒失蹤，或許阿娘這段時間只能靠著老四許輕墨了。

  「你要聽阿娘的話。」

  「在家裡好好等著我們回來好嗎？」

  老四如今身量也高了，差不多和龍依依一樣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