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龍依依正準備離開，身後的姑娘瞬間怒了。

  「你說什麼？」

  「本小姐還能要別人不要的東西？」

  「你給我回來！」

  「只有本小姐不要的東西被別人撿漏的份，哪還有本小姐撿別人不要的東西這碼事。」

  龍依依的腳步絲毫沒有因為這個姑娘無理取鬧的話語聲停下。

  她知道，這樣的大小姐一般脾氣都被慣壞了。

  只要她停下，勢必會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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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敢無視本小姐？」

  尖銳刺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龍依依還有半步就要走到布料店門口的馬車時。

  她們的面前突然多了幾個穿著藏藍色錦衣的家丁，每一個都幾乎身高九尺。

  長臂一舉，攔住了龍依依的去路。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謝清辭板起臉，冷聲道。

  他伸出手把龍依依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珠寶首飾細碎的碰撞聲響起，腳步漸進，一身錦衣華服的姑娘從龍依依的身後繞到身前。

  一雙美目從上到下掃視了一下龍依依，輕哼一聲。

  「我還當是哪個大戶人家的貴女呢。」

  「原來只是個從鄉下來的野丫頭。」

  「你不認識本小姐也很正常，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以後長點眼，本小姐看中的東西，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龍依依忽然輕笑了一聲，謝清辭有默契地退後了一步。

  他知道這是龍依依要開口說話了。

  他的阿姐可不是那種柔柔弱弱，只知道忍氣吞聲的姑娘。

  「你說那是你的東西？」龍依依冷笑一聲質問道。

  「那來吧，我們去和店鋪老闆對峙。」

  龍依依轉身就向著店鋪裡面走去，囂張跋扈的大小姐也想知道龍依依到底要幹什麼，見她往店裡面走。

  這個錦衣華服的姑娘也跟著往裡面走，她就不信，她在這家店裡買了這麼多的衣裳，這家的店老闆還能不向著她？

  敢不偏向她，她明天就能讓這店鋪開不下去。

  兩個人進了店鋪，這個姑娘身邊的一群壯漢也都圍在了店鋪的外面。

  把整個布料店圍的水泄不通，店鋪老闆捏了一把汗，拿出白色的手帕顫顫巍巍地擦了擦汗。

  「兩位姑娘，有……有話好好說。」

  他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這兩位姑娘，他是一個也得罪不起。

  得罪哪個，都能要了他的命。

  「好。」

  「本小姐有原則，絕對不會為難你。」

  「我們有話好好說。」

  「這布料每次到貨來店裡都是我買，這是整個京城的名門貴女都知道的事情！」

  「從來都沒有人和我爭搶。」

  龍依依溫婉一笑，「那我問你，這匹布如果你已經預訂要買了，那店家為什麼還會把它掛出來買？」

  「我說要買，老闆並沒有告訴我，或者拒絕我，告知我說這匹布已經有人預訂了。」

  「既然沒有人告訴我，那就是沒有主人的，既然是無主的東西，又掛在了店面裡面我就可以買。」

  錦衣華服的姑娘聽了龍依依說的話，氣得皺起秀眉。

  「停停停！」

  「什麼歪理！」

  「你當真沒有告訴他，這匹布是本小姐的？」

  錦衣華服的姑娘回過頭來看著老闆。

  掌柜的顫抖起來，他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說的都是對的。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心跳的厲害。

  壓低了聲音解釋。

  「是這樣的，兩位姑娘。」

  「你們說的都對。」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

  「這匹布確實每次到貨的時候幾乎都被二小姐買走，但是這個月的這匹布，二小姐也沒說她要不要買。」

  「以前每個月到的布，如果二小姐不買，這樣的布料就會被其他人買走。」

  「這料子價格貴重，整個京城幾乎只有二小姐會買。」

  所謂的二小姐正是這個錦衣華服的姑娘。

  聽著掌柜的說話，她驕傲的抬起頭。

  「但是每個月二小姐來買這布料的時間也不確定，但是基本上都在月初的幾天。」

  「如果二小姐月初沒來，那這個月也不會再來。」

  掌柜的擦擦頭上的汗，「這是我們這麼長時間摸出的規律。」

  「而這布料，每個月只有一匹，如果二小姐月末了還不來，我們就會把這布料掛出來，賣給別人。」

  在二小姐冷冰冰的眼神注視下，掌柜的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小到幾乎要消失。

  「現在……剛好是月末。」

  二小姐睜大了眼睛，叉著腰怒視著掌柜的。

  「我月末不來是因為我有功課要做！」

  「你敢把這獨一無二的布料背著我賣給別人！」

  「你賣了多少匹了？」

  二小姐指著掌柜的快要氣到暈倒。

  「本來我做衣裳的布料就是整個京城獨一無二的，你現在偷偷賣給了別人，是想讓我參加宴會的時候和其他的名門貴女撞了衣衫嗎？」

  龍依依哪裡管她會不會撞衫這種事。

  她只笑了一聲問掌柜的。

  「所以這匹布，她既沒有付錢，也沒有預訂。」

  「是嗎？」

  掌柜的後背的汗珠已經浸濕了衣裳。

  他不敢說話，但也不得不承認龍依依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他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哪知這個動作讓這個二小姐更加憤怒暴躁了。

  「你們！」

  「你們！」

  「我要回去告訴我阿姐！」

  龍依依很是疑惑的看著她。

  她姐姐又是誰？

  龍依依有些煩躁了，才不想管她姐姐是誰。

  「既然你不要，那這匹布我們就買走了。」

  謝清辭從荷包裡面拿出錢來交給了掌柜的。

  「給我們包起來吧。」

  掌柜的剛才還在一臉懵的狀態，眼看著自己的手裡多出了幾個銀錠子，正好是這匹布的價錢。

  他有些一頭霧水。

  他左看右看，這事兒鬧得不小。

  傳出去以後，二小姐不要的東西，整個京城估計也沒有幾個姑娘敢買。

  不敢買的，有些是沒有那麼多的錢，買不起。

  另一部分就是有錢買，但買了就會得罪二小姐，為了家族所以只能忍痛割愛了。

  龍依依既然給了錢，那不如直接賣給她。

  他打開門做生意。

  這匹布要是賣不出去，這麼多的錢可就砸在自己手裡了。

  他小本生意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掌柜的自己夾在兩個姑娘的中間，一句話都不敢說但是他敢對著身邊的小廝使眼色。

  小廝也很有眼色，立馬把布匹打包好，直接就要抬走。

  「等等！」

  二小姐突然叫住了小廝，這匹布她就算買回去燒了，扔了，也不能隨便讓給別人！

  「站住！」

  「我說不買了嗎？」

  「她剛才都說她不要了，你怎麼還打包起來送到她的馬車上？」

  小廝一臉懵，他抱著布匹，已經差一步就送上龍依依的馬車了。

  「啊？」

  「可是這位姑娘已經付完錢了。」

  二小姐深吸了一口氣，從旁邊的小丫頭手裡面要來了荷包。

  一下把自己的荷包砸在了櫃檯上。

  「她出多少？」

  「我出雙倍！」

  掌柜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今天他要是把這布雙倍的錢賣出去了。

  明日再有這樣爭搶的，豈不是還有加價搶東西的。

  這樣得罪的人太多了。

  他這小店得罪的人太多，在京城這地方可就開不下去了。

  「這……這……」

  「自古就沒有這樣的道理啊！」

  「兩位小姐，你們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這布匹，誰先給了錢就是誰的。」

  掌柜的滿頭大汗，「萬事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

  二小姐一聽掌柜的這話，分明是在說自己不講理。

  自己在他的店裡面花了上千兩銀子都有了，結果這掌柜的竟然不向著自己。

  那自己這幾千兩銀子都打水漂了？

  「你的意思是，本小姐無理取鬧了？」

  劉二小姐瞬間拔高了音量。

  掌柜的忙不迭地跪在了地上。

  「兩位姑奶奶，求求你們了。饒過我吧。」

  「我這一大把年紀可經不得你們折騰啊。」

  龍依依冷著臉，做生意本來就要講究個原則問題。

  他要把這布匹留給人家，就不能把它掛出來既然掛出來，就要確定，這匹布一定不是有人先預訂的。

  龍依依冷著臉不說話。

  「你們爭個是非對錯吧，東西我買完了，我要回去了。」

  龍依依抬腿就走。

  「站住！」

  「我說你可以走了嗎？」

  「拿了本小姐的東西還想走？」

  龍依依深吸一口氣，她可算是見識了什麼是家裡慣壞的蠻橫大小姐。

  這是半點道理也不講。

  「這位姑娘，請你注意措辭。」

  「這不是你的東西，這已經是我們的東西了。」

  謝清辭不說話還不要緊，這話一說出來。

  劉二小姐立刻怒了。

  她深吸一口氣，沉下聲音。

  「本小姐也不和你們廢話了。」

  「上！」

  「今天這匹布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把它帶走的。」

  幾個彪形大漢瞬間圍了上來。

  龍依依冷哼了一聲，「天子腳下，你還想動用私刑嗎？」

  這一句話嚇得劉二小姐不敢動了。

  但隨即她揚了揚下頜。

  她還有個當貴妃的姐姐，連當今太子都要叫她一聲姨娘，她爹爹官居一品，她當街為難一個土包子農家女。

  就是告到了大理寺，他們也會攔下來，沒人會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會當做不知道。

  「本小姐教訓個不長眼，衝撞了本小姐的土包子而已！」

  「怎麼就動用私刑了。」

  「分明是你先衝撞了我。」

  一道沉穩的聲音在店鋪外面響起。

  「我的義女一向性格沉穩，怎麼會衝撞了劉家二小姐？」

  「不如二小姐和我說說，依依是如何衝撞的你？」

  張渡一身玄色官袍踏入了布匹店。

  劉家二小姐看見了來人，心裡知道怕了。

  「張大人。」

  「我怎不知我的學生在學堂之外這樣的囂張跋扈，我從前教你的，你都忘了嗎？」

  劉二小姐還想狡辯幾句，看著張渡嚴厲的眼神，想說的話也咽回了肚子裡。

  她怎麼不知道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會是張渡的什麼義女。

  劉家二小姐狠狠地用眼神剜了一眼龍依依。

  「張大人，我先告辭了。」

  言罷，劉家二小姐摔袖離開，門摔地特別響，幾乎整個店門框上的灰都被震了下來。

  掌柜的更是嚇得整個身體抖如篩糠。

  張渡嘆了一口氣，龍依依面露愧色。

  「義父，我不該出門給你惹麻煩的。」

  張渡搖搖頭。

  「不，你做的沒有錯。」

  「我嘆氣的是，我沒有把劉家二小姐教好。」

  「從前聖上在京城辦過一個私塾，我在私塾中教書。」

  「來讀書的都是世家子弟。」

  「劉家二小姐，劉瑩也是其中的一個。」

  「她的姐姐是太子生母，當今的劉貴妃也是聖上最受寵的妃子。」

  「如今養成這樣囂張跋扈的性格，可不是一樣好事。」

  張渡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他回過頭來問龍依依。

  「她沒有欺負你吧。」

  龍依依搖搖頭，指了指馬車上的布匹。

  「搶布料沒搶過我，惱羞成怒了。」

  張渡聽後，嘴角揚起一抹笑。

  「她向來在京城中橫行霸道慣了。」

  「沒想到今天在你這裡碰了釘子，日後肯定會找你的麻煩。」

  龍依依笑笑。

  「我還會怕別人找我麻煩嗎？」

  張渡笑笑，「等過些日子，你就知道她的厲害了。」

  龍依依倒是不擔心一個半大的小丫頭，她反過來問張渡。

  「義父，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張渡聽著龍依依這麼問。

  他也同樣很奇怪，反問龍依依。

  「那依依你遇見了這種解決不了的事情為什麼不立刻派人通知我呢？」

  「或直接告訴對方，你就是我張渡認下的義女？」

  「依依，我希望你不要怕麻煩我。」

  龍依依點頭，「好義父，我記下了。」

  「走吧，你再挑挑看。」

  「清辭，你也挑挑看。」

  「多挑幾匹喜歡的布料，一起做成衣裳。」

  「過段日子，我還有帶你們去參加京中的各種晚宴，沒有幾套像樣的衣裳可不行。」

  龍依依和謝清辭又被張渡逼著挑了幾套衣裳才算完，等著回到府中已經是下午了。

  殊不知，劉家二小姐吃癟的事情已經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中傳遍了整個京城。

  同時京城中的所有名門貴女都知道張渡收養了一個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