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那可不是。」

  有人道。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人群中間，壓著聲音說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告訴別人。」

  「你快說吧！」

  「就是！」

  「別賣關子了！」

  旁邊的人催促著。

  「其實龍姑娘就是得了瘟疫，不過今日早上她被莫醫女給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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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天香樓裡面休息著，估計還要待個幾天，養好身體才能接著幹活兒吧？」

  「啊？」

  「還有這種事？」

  「真的假的啊？」

  有人指著他的鼻子問，「你可別詛咒龍姑娘！」

  說話的人解釋道：「我真的沒有亂說！」

  「我是親耳聽見的！」

  「今天早上我見到天香樓裡面的郎中，他們說莫醫女一晚上都沒合眼就去照顧龍依依了。」

  「連藥都是親自熬的。」

  眾人這才信了他的話。

  「那怎麼辦？」

  「不如我們看看龍姑娘吧。」

  原本只是幾個人的談話，後來圍著的人越來越多，這下大家都知道金陵城的大功臣，龍依依她病了。

  眾人一合計，龍姑娘從凌城而來，家中並不富裕。

  她又不是朝廷重臣幫助金陵城中的百姓並不是她的本職工作。

  龍依依願意過來幫助金陵城的百姓度過難關，純粹是因為她的心善。

  節水灌溉不知道救了城中多少百姓的生計。

  她熬的熱粥又救了多少百姓的生命，帶來的涼茶，酸梅湯，讓城中奔波的將士們免於中暑。

  而她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便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他們身為金陵城中的百姓，受到了龍依依的幫助，怎麼能不感謝她。

  如今聽了龍依依生病，他們紛紛拿出來了自己家裡面的好東西，給龍依依送去。

  龍依依的病剛有所好轉，她放心不下這城裡的百姓，想著趕緊帶著張渡的委託去其他的大城再買些藥材回來。

  結果剛出天香樓，就見到這樣的一幕。

  城中的百姓，每個人的手中都拎著東西，有些是自己家種的青菜。

  因為天氣熱，這些青菜雖然新鮮，但都有些打蔫了。

  有的是拎著自己家的雞鴨，或者拎著一筐雞蛋，站在街上向著天香樓裡面張望，看龍依依出來，喜笑顏開的沖了上去。

  把東西放下就走。

  「龍姑娘，這雞蛋給你，你好好保重身體！」

  龍依依拎著筐追上去想要拒絕，把東西還回去，但是送雞蛋的人跑得太快，沒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街上的人又多，她根本就追不上去。

  其他人見了這辦法好，也紛紛效仿。

  把東西放在天香樓的台階上。

  「龍姑娘，這是我自己家裡種的青菜，你拿去吃吧。」

  「這些天就別出來忙和了，好好養病。」

  「龍姑娘，我家裡養的雞。」

  「龍姑娘，我家境貧寒，這是去山上挖的野菜。」

  「龍姑娘……」

  龍依依拒絕了這個，那個又擠上來放下東西就走。

  沒一會兒的功夫，龍依依還沒反應過來，天香樓的一樓就已經堆滿了他們送過來的各種食物。

  龐統領在旁邊看著，嘿嘿地笑。

  龍依依聽見了龐統領的笑聲，她回過頭去，只見白色面巾上的一雙眼睛已經笑成了一條縫。

  「龐統領，你怎麼也不帶著你的人攔著點？」龍依依一臉怨懟。

  要是龐統領能讓他的人攔著點，龍依依至於站在這麼多的東西面前手足無措嘛。

  這些東西她收下也不是，不收下也不是。

  不收吧，她害怕寒了這些百姓的心。

  收下吧，她又覺得不好意思，本來自己來金陵城就是見不得民生疾苦，想幫他們解決乾旱的問題。

  要是收了他們的東西，豈不是違背了自己的初心？

  龐統領笑道：「百姓們想送，龍姑娘你就收下吧。」

  「這都是百姓們的一片心意。」

  龍依依想了想，她並不缺這些東西，真正需要他們的是金陵城中正在受苦受難的百姓們。

  「這些東西我不能收。」

  「龐統領，你拿著百姓們送來的這些東西看看能不能做成每天賑災的糧食裡面。」

  「他們比我應該更需要吃點好的。」

  龐統領也是一驚，「啊這……」

  「龍姑娘，你都要捐出去嗎？」

  「你一點都不留下一點嗎？」

  龍依依搖搖頭，「我凌城的家裡還有菜，但金陵城的百姓們不能沒有。」

  龐統領想了想道，「好！既然龍姑娘都開口了，那我就叫將士們把這些都做了，明日一早分給軍營裡面的那些百姓。」

  龍依依點點頭。

  她返回了房間，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還不能到處亂走，怕傳染給了其他人。

  於是寫了一封信，寄到了龍水鎮。

  大致內容便是，用上個月幾個店鋪的利潤買了糧食和以下幾種供不應求的藥材運到金陵城的城門便離開就好。

  龍依依特意拖了張渡帶來的官兵中還沒有染上瘟疫的人去送這封信。

  這件事就交給小魚兒和孟玄去做。

  林秀蘭久不出戶，她懦弱的性子和柔弱的身體也不適合出去跑商隊。

  至於麗娘，她生的太過美貌，出門在外總會有遇見心懷不軌的人，而且家裡的鋪子林秀蘭一個人也干不過來。

  小魚兒雖然有時候會投機取巧但這種大事兒上，他比誰都上心，而且他的鬼主意多，做生意買藥材不容易被坑騙。

  龍依依帶著他，教過他如何去買如何去做生意。

  至於孟玄，龍依依擔心小魚兒一個人總會被一些有權有勢的人為難。

  孟玄習武，有他幫著小魚兒，龍依依才能放心一些。

  要不是她病了，謝清辭又離不開這裡，她絕對不會放任兩個孩子出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龍依依還在信中反覆交代，一定要帶上府上信得過的人。

  龍依依列舉了幾個忠心能幹的小廝給小魚兒和孟玄。

  之後把信寄出去，龍依依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然而謝清辭安慰著她，「你就當給他們一次出門歷練的機會，乾的好了，說明老三和老四都長大了，能堪當重任了。」

  「就算干不好，兩個人也只是孩子，孟玄不過才十二三的年紀，他能敢帶著小魚兒走那麼遠的路，到其他沒去過的大城已經是很勇敢了。」

  龍依依點點頭，她擔憂道：「只是這城裡面的藥材確實不太夠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過這麼多天。」

  「得了瘟疫的人數雖然每天增加的速度慢了起來，但金陵城這麼多人，一直在增加，得了瘟疫的人痊癒的又少，這藥還是不夠用啊。」

  龍依依焦頭爛額，「連熬過藥的藥渣都反覆煮水，加了冰塊當做涼茶給他們症狀輕的人喝，有一天這藥要是真的停了，還不知道這城中的百姓會變成什麼樣。」

  謝清辭想了想，「別著急，莫醫女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她既然沒說藥材的事，那就是還有別的辦法。」

  「你先不要著急。」

  龍依依怎麼能不著急，她急得都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團團轉了。

  要是還在現代社會，有藥，有針就好了。

  有針？

  龍依依忽然腦海中一閃而過一個念頭，她曾經看莫醫女給得了瘟疫後將死的人扎過針，給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那麼就證明扎針灸是可以治療的啊。

  可是莫醫女為什麼沒有給每個人都扎？

  針藥並施難道不會好的更快些嗎？

  龍依依直接去找了莫醫女。

  「莫大夫。」

  莫醫女還在給人看診，剛寫好藥方，看著龍依依過來，她抬起頭問，「怎麼了？」

  「這麼急匆匆的，是有什麼事兒嗎？」

  龍依依道：「莫大夫，是這樣的，眼看著這裡的囤的藥材越來越少了，京城的援助還要一個月後估計才能到。」

  「我們的藥材是肯定堅持不到那個時候的。」

  莫醫女聽到這裡皺起了眉心，她也開始認真的考慮起了這個問題。

  這麼多病人，沒有藥。

  那麼只靠扎針灸，或者拔罐，刮痧，是肯定不行的。

  「不行，那得儘快買藥。」

  龍依依點點頭，道：「我已經寫信回去交代家裡人去其他大城裡買藥了，另外，張大人也派了人去買藥，再快也要個六七天才能回來。」

  「所以我來問問，能不能減少藥的用量，配合針刺或者其他什麼方法，堅持幾天，起碼要等著那些藥到了。」

  莫醫女嘆了口氣道：「並非我不願意用針刺的辦法，只是你看見了，這裡這麼多人。」

  「開藥，煎藥，是最快的法子。」

  「因為他們的病情相似，所以同一個藥方可以用在很多人的身上，這樣也節省了很多時間。」

  「如果要扎針，首先，銀針的數量就不夠，其次，浪費的時間太多了。」

  「給他們扎針，就不能給其他人看診。」

  莫醫女揉揉眉心，「這樣吧，我想想辦法，你把藥材剩餘的量告訴我，我儘量安排。」

  龍依依道：「好。」

  龍依依不多時就把天香樓裡面儲備藥材的數量告訴了莫醫女。

  莫醫女從中圈了幾處出來。

  「這個，這個。」

  「還有這個。」

  林林總總，莫醫女圈了數十味出來。

  「這些藥材在這附近的山上都有，我派一個有採藥經驗的老郎中跟著你的人一起去山上現采。」

  「回來我再教你如何炮製。」

  龍依依一聽，原來山上有。

  「那好，我這就帶著人上山去採藥。」

  這次藥材的緊缺也讓龍依依意識到，種植一些平常能用到的草藥是有多麼重要。

  關鍵的時候真的能用得上啊。

  這次從金陵城回去，她也要買些草藥種子種上，再去找莫醫女請教請教這些藥材都是如何用的。

  龍依依叫上的不是張渡身邊的官兵也不是自己從凌城帶過來的人，而是當地的一些精壯漢子。

  他們經常在山中討生活，論認識草藥可比龍依依強多了。

  而且這山上也有蛇蟲鼠蟻，凶禽猛獸，龍依依不會忘記龍秀才就是上山採藥才命喪於豺狼之口。

  她叮囑自願上山採藥的漢子們，一定要帶好防身的兵器，上山務必不能自己單獨行動，而是要三五成群。

  遇到凶禽猛獸能跑則跑。

  一切都交代完畢，龍依依才放心他們一起上山。

  當然，謝清辭也跟著龍依依一起。

  「此地乾旱，水少，草也少了。」

  「山上的動物也就少了，估計不會有大型兇猛的野獸。」

  謝清辭道。

  他跟著大部隊的後面走到了山腳下，這裡的山靠近大河，因此山上的樹和草還算綠著。

  平時雨水充沛的時候，這山上都是霧氣，極其容易迷失了方向，村民們平時都不會上這邊的山。

  如今乾旱的久了，這山中的枯樹不算少，也沒了霧氣，村民們這才敢上山採藥。

  車前草，蒲公英，紫花地丁……

  龍依依只要看見就會挖下來裝進自己的背簍裡面，也不管這藥缺不缺，莫醫女能不能用上。

  在這藥材缺乏的時候，誰還管這藥能不能用上？通通裝進背簍裡面。

  天氣乾旱，採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穿梭在密林之中，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城中那麼熱。

  不過藥材也是少得可憐，眾人奔波忙碌了一整天，採到的藥材不過也才每個人半個背簍左右。

  龍依依擦擦額頭上的汗，「先這些吧，拿回去給莫醫女看看。」

  眾人迎著夕陽回到了金陵城中，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就趕緊把藥材給莫醫女送了過去。

  莫醫女看著他們從背簍中倒出來的藥材，聯合著幾個老郎中一起分類，放好，洗乾淨，該曬乾的曬乾，能直接入藥的直接入藥。

  天氣熱，剛洗好的藥材放在太陽底下，不等到第二天，太陽剛下山就已經九成幹了。

  莫醫女看了看這些藥材的量。

  「差不多夠幾個人兩三天用得了。」

  龍依依一聽這話，幾個人，兩三天。

  他們金陵城一共多少人，得了瘟疫，服藥就五天打底。

  他們採藥的量根本不夠，但是沒有辦法，這是目前最快得到藥的法子了。

  這些人采的藥不夠，那就在多一些人。

  龍依依把能認識這些草藥的人都叫上了，是個人就算，全部都去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