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2024-06-16 11:15:39
作者: 泡菜薯片
一行人回到學堂,還沒等回到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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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堂提供住宿的房間前又遇見了。
這次沈何和孟憑舟已經回了房間,謝清辭站在自己房間前,陳蓮生擋住了謝清辭的去路。
「謝清辭是吧?你剛才在飯堂里很囂張啊。」
謝清辭的眸光冷了下來,「你想做什麼,不妨直說。」
「沒想做什麼,就是聽說你住在了香山學堂裡面最好的房間,方才沒看清,不知道你何許人也,現在我來找你切磋一下。」
謝清辭掃了他一眼,冷聲道:「沒空。」
龍依依給他裝了那麼多的行李還沒有收拾,他哪裡有空和一個不相干的人切磋。
更何況還是一個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人。
他從來沒有在府城的學子裡面聽說過此人的大名,看其言行舉止也不是一個飽讀詩書出來的,一舉一動都帶著市井人家的不良風氣。
謝清辭轉身開門進屋。
身後那道討厭的聲音又響起,「你別不是怕了吧。」
謝清辭懶懶答道:「你我水平如何,還用私下比試?科考名次一見不就分曉了嗎?」
陳蓮生不屑地輕笑一聲,「這凌城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除了前三名沒有水分,後面的憑關係遠近就可以榜上有名,這怎麼能分辨得出高下?」
謝清辭頓住了腳步,他彎起嘴角回眸看去,「你這麼說,又這麼自信自己一定榜上有名,想必家中必定有所依仗。」
「家中有了依仗,還要同我這窮山惡水裡出來的書生比試什麼?」
這一句話懟的陳蓮生啞口無言,他確實家中有所依仗,但這種依仗不過是能讓他的夫子更好一些,教他的先生再多點撥他一些。
除此之外,就再沒別的了。
就是因為萬事都有家中人在背後支撐著,陳蓮生才最忌諱有人說自己事事都靠著家裡。
「你!你如此出言不遜,不就是不敢應戰嗎?」
陳楚生攔住了謝清辭的去路,站在了他房間門前。
謝清辭深吸一口氣,他最討厭的就是有人糾纏不清。
夜風習習,清朗的微風帶過謝清辭的衣袖,如佩蘭般的芳香氣息鑽進了陳楚生的鼻子。
他不僅嘲笑起來,「你一個大男人學什么小姑娘薰香?難不成你的膚色這麼白也是塗脂抹粉了?」
「你不敢應戰不會是腹中無詩書,來學堂相看富家小姐的吧?」
謝清辭的目光徹底冷下來,周圍的氣氛冷到了極點,從前他只覺得此人厭煩,現在陳蓮生又來諷刺龍依依洗的衣裳,可謂是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謝清辭直接握住了陳蓮生的手腕,陳楚生常年讀書,他的力量哪是一直干農活的謝清辭可以比的。
「啊,痛痛痛痛!」
「謝清辭!你幹什麼!快放手!」
謝清辭的手臂上因為太過用力,青筋暴起,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陳蓮生的手腕已經微微有些發紅。
反倒是他顧忌著面子,就是被謝清辭這樣子蠻力對待,也強忍著沒有喊出聲。
「你到底想做什麼,謝清辭?」
謝清辭的目光發冷,一向清冷斯文的一雙眸子染上厲色,「這衣裳是我阿姐親手洗的,不管上面有什麼味道,也輪不到你在我這裡評頭論足。」
「我再告訴你一次,別來招惹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謝清辭鬆開了陳蓮生的手,走進了房間裡,「砰」地一聲把這扇門關上,陳蓮生被關在了門外。
陳蓮生再一看自己的手腕,燭火之下,他的手腕已經變得青紫一片,足以證明剛才的謝清辭用了多大力氣。
看來他是真的認真了。
陳蓮生不屑輕嗤,「你阿姐,你阿姐能是什麼從天而降的大美人啊,不過是洗個衣服,用得著這麼認真?」
一個大男人洗個衣服都要姐姐給洗,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陳蓮生嗤笑一聲,放下了衣袖。
如今科考在即,還是多讀讀書吧。
到時候誰的名次低,誰才是笑話呢。
陳楚生回到了自己房間。
凌城的鄉試一共考三天,三天考完以後,沈何垂頭喪氣、無精打采。
和謝清辭、孟憑舟一起出來吃飯的時候,都不積極點菜了。
「謝清辭啊,你說,我這次要是落榜了以後要是回京了怎麼愧對我們祖上的列祖列宗啊。」
謝清辭風輕雲淡道:「你若是能連中三元,才要擔心你是不是要性命不保了。」
沈何不說話了。
他沒忘記沈父是因為什麼才告老還鄉,起因不過是他們沈家兵權太重,樹大招風。
惹了人主意,沈家其他的旁支死的死,戍守邊疆的守邊疆,只有他父親年紀大了才告老還鄉帶著沈家這唯一的嫡子一起來到了龍水鎮。
就是這樣,皇家還不放過他們呢。
若是沈何真的考了功名,入朝為官,不過是在走沈家的老路罷了。
所以沈父並不教導沈何習武,就連讀書也是差不多讀讀就行了,不要求他考取個什麼功名。
見到了無數沈家人的死,相對於那些功名加身,沈父更想讓沈何好好的活著。
孟憑舟聽到沈何來自京城的時候豎起了耳朵。
沈何搓著手中筷子,「你不懂我,謝清辭。」
謝清辭挑挑眉,沈何單純的都不用人去猜他的心思,他自己想的是什麼自己就直接說出來了。
「那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沈何長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沒告訴你,我小時候我娘給我訂了一樁婚事,說好了等著那姑娘二八年華的時候我要娶她的,你說到時候她來找我了,結果我一事無成,那還不讓人笑話。」
沈何發出一聲悲哀的感慨,「要是我再被退了親事可就慘了。」
一聽到沈何也在兒時訂了一樁婚事,在場的兩個人都豎起了耳朵。
謝清辭看了眼孟憑舟,知道她想問,他替她問出口。
「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這件事?」
沈何皺起眉,「我的婚事與你說幹什麼?」
「更何況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
「聽我父親說,我們這婚事訂了沒有多久,那姑娘因為家族變故,就被送到了鄉下老家。」
沈何開始發愁。
孟憑舟心說,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吧。
她好奇問:「那你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誰嗎?」
沈何搖搖頭,「我那時候年紀太小了,我只知道這是我娘的至親好友。」
孟憑舟又問:「那可有什麼信物?」
沈何仔細回憶了一段時間,突然拍案而起。
「有的!我娘和那姑娘的娘親是閨中密友,但她們二人都是武將出身,因此信物就是一把劍!」
沈何嘿嘿一笑,「至今還在我家裡面懸掛著,我的是劍,那姑娘的是劍鞘。」
謝清辭抿了一口茶水,「這等信物不常見。」
這一句話驚得孟憑舟晴天霹靂一般。
原因無他,她的家裡就有一柄劍鞘。
她恍惚間失神了片刻,事情怎麼會那麼巧?
他們就這麼在半路上遇見了?
孟憑舟被這巧合驚得啞口無言,她呆坐了片刻,正在思索著要如何與沈何相認。
沒想到沈何下一句就口出狂言。
「過段時日如果有機會我就回京中看看,找尋一番,若是能找到就成親。不過時間過了這麼久,說不定人家早就嫁人了呢,也或許沙場上刀劍無情。」
沈何沒說下半句話,只因謝清辭在這關鍵的時候給他夾了一口菜。
觀察著兩個人的反應,謝清辭已經看出了端倪,孟憑舟到後面就不說話了,十有八九孟憑舟的未婚夫就是沈何。
若真的是如此,在孟憑舟的面前,還是不該讓沈何變得口無遮攔。
至於孟憑舟不先開口與沈何相認,他也不會沒有眼力見地去戳穿。
沈何還在納悶,謝清辭吃飯從來都沒有給他夾過菜,怎麼今天忽然干出來這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了?
他盯了謝清辭許久。
俊秀的臉眉清目秀,就算幹了再多的農活也皮膚白皙,身材纖瘦,從沒和他一起洗過澡。
最重要的是,謝清辭的身份下落也不明,只聽說是父母被追殺而死。
沈何盯了謝清辭半天,孟憑舟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謝清辭就此就把兩個人的關係說出來。
謝清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口濃香的茶湯,人各有自己的造化,哪怕沈何這麼看著他,他也不會多言,答應了孟憑舟不會說出去,他就一定不會說出去。
下一秒,沈何深情的望著謝清辭,突然開口:「謝清辭,你該不會是女扮男裝的姑娘吧。」
謝清辭一口熱茶嗆進了嗓子裡,孟憑舟瞪大了眼睛看著沈何。
很難想像,這話居然能從沈何的嘴裡問出來,但一仔細想想,只有沈何才能說得出來這種話了。
謝清辭平復了心情,他的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
薄唇吐露出四個無情無義的字。
「愚不可及。」
「你!」
吃完了這頓飯,他們也就要離開府城了,下次再來就是半月後的放榜日。
三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沈何突然問起孟憑舟,「你還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謝清辭知曉孟憑舟此行的目的就是出來找她的未婚夫,如今找到了,也就不用再回金陵城了。
他將選擇權交給了孟憑舟,「回金陵的路上剛好路過龍水鎮,孟公子若是不嫌棄可以來我們那裡遊玩幾日再回去。」
沈何道:「是啊是啊,我們在路上做的那些吃的遠遠不如在店裡吃的好吃,你來龍水鎮也不用去住客棧,直接住在我家裡,我請你去吃。」
最後的決定權一下子就落到了孟憑舟的身上。
平心而論,她對沈何很有好感,也不厭煩他。
就是從好友一下子到未婚夫的轉變太快了,她還不能這麼快的接受。
正好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考察一下,若是沈何真的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那她就直接和沈家人說清楚自己的身份。
沈何既然能把未婚妻這回事說出口,就說明他的家裡也應該都是承認當初的約定的。
「那好吧,那我就去玩幾天,不過我得修書一封告訴家裡人一聲。」
「沒問題,小事一樁。」
沈何立刻答應下來。
其實孟憑舟根本沒有什麼信要寫,她與父母也多年沒有聯繫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在京城的哪裡,只是依稀有個印象。
而自己的伯父伯母,既然將自己在這瘟疫橫行的時期放出來了,就說明自己的生死也就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了。
如今的沈家其實才是她最好的去處。
前幾日忙著科考,幾人都沒有好好逛逛這裡。
謝清辭和其他兩個只顧著吃吃喝喝的人不同,他一門心思只去女子愛去的脂粉鋪子,首飾鋪子,還有成衣鋪子。
這裡的成衣鋪子什麼尺碼都有,只需要報出尺碼就可以買到衣裳。
謝清辭轉了一圈,龍依依在家中總是穿著那破舊的粗布衣裳,就算買,那小鎮子上也沒有什麼好花色,都是些城裡人不穿的料子。
謝清辭記得龍依依做衣裳的尺碼,按照龍依依的尺碼,謝清辭是看哪套都順眼。
在他的心裡,龍依依穿什麼衣裙都是這天底下最聰明賢惠,最端莊的女子。
店主也是個妙人,她家的店小二也都是女子,從釵環到成衣,再到繡花鞋和妝面,推出的都是成套的,方便了男子為心愛的女子選購這些。
見謝清辭儀表堂堂,穿的粗布麻衣,卻肯花錢買這些東西,店主不禁調侃。
「公子的娘子好福氣。」
謝清辭一下子紅了臉,面上還鎮定自若,笑著解釋。
「並非是娘子?」
店主又問:「還沒上門提親?那可要快了,男子就要主動一些,不然心愛的姑娘都被人娶走了。」
謝清辭不說話了,他想像了一下龍依依日後嫁了其他男子的樣子,他便笑不出來了。不知道這天底下有什麼樣的男子能配得上他的阿姐。
謝清辭解釋道:「是家中姐妹。」
店主恍然大悟,原來是給家中的姐妹帶禮物。
「公子是個好兄弟。」
謝清辭聽著這句話,心沉下了三分,在他心中,他和龍依依從來算不得什麼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