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我不是他

  其實在很久以前，秦野有一種錯覺，那就是，他認為自己比秦桑幸福得多。有很多人牽掛著他，把他當作精神支柱。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秦桑，才是那個令人矚目的人。

  自從人格分裂的事情爆發後，秦野才漸漸發現，其實有很多人守護著秦桑，圍繞在他身邊。他們問他是不是秦桑，並不想得到「是」與「非」的答案，而是想讓秦桑回來，讓灰眸淡淡的秦少，再次回到自己身邊……

  

  秦野的心，突然感到微微酸澀。

  不過他沒有迴避，而是大大方方地告訴了施月月：「沒錯，我不是他，秦桑是秦桑，而秦野，只是我自己。」

  施月月果然失望地低下頭，喝盡杯子裡的酒，倔強地說：「你很坦誠。不過，我會把你當做他的。」

  施月月緊緊握著拳頭，胖胖的手指聚起一個一個肉窩：「我會把你當做秦桑的，不管他人在哪裡，我會假裝他沒有走。」

  她在告訴他，她不接受。

  她不接受秦桑的死，也不接受人格分裂，更無法接受的，是自己哥哥殺死秦桑的事實。

  秦野幾乎沒見過這麼執拗的人。

  秦野問：「你不恨他嗎？」

  許是喝多了酒，許是沒有聽清，施月月的表情，浮起一絲迷茫，她愣愣地問：「你說什麼？」

  秦野也喝了一點酒，不多，也不足以令人迷醉。他解釋道：「你不恨秦桑嗎，畢竟，在他的布局下，你的哥哥一敗塗地，到現在還影無所蹤，你不恨他嗎？」

  施月月垂著頭，又一次把杯中酒喝乾。

  她一心一意迴避著秦野的問話，所以杯中酒也喝個不停。醉飲了半天，施月月終於發現，一瓶酒快被自己喝光了，所以她自嘲式地笑了笑，抬起一張並不美麗的臉。

  「不恨啊。」

  「我早就告訴過哥哥，不要再做傷天害理的事。」

  「但他已經上了這條船，不是他殺別人，就是別人殺他，哥哥毫無選擇，他逃不掉的。」

  「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但我告訴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施月月雙眼迷離地說，「秦桑是一個很強大的人，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當我得知一切後，我才發現這四年來，秦桑每天都活在煉獄之中……雖然這麼說很不客氣，但我覺得，秦桑對於哥哥，已經算得上仁慈了。」

  施月月自嘲著道：「何況他還顧及著我，會替我在警察面前，說幾句好話。這已經讓我非常滿足了。」

  所以我不會恨他，甚至想用我的力量保護他。

  這兩句話，施月月並沒有說，而是在心裡重複了一遍。秦野慢慢地喝著酒，氣氛又恢復了沉默。

  不過這一次，沒有人覺得尷尬了，兩個人還像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似的，保持著一股默契。

  漸漸的，秦野覺得自己有些頭暈，大塊大塊明亮的色塊在頭腦中炸開，好像一副妖異的抽象畫。

  秦野粗魯地甩了甩頭，想要回復神智，可這個動作，卻讓他的眩暈進一步加重。秦野竟然支持不住，重重歪倒在沙發上。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秦野愣愣地看著施月月，那女人抬起手，合上他的眼帘。

  「如果一個女人消失了半個多小時，有可能不只是為了打扮，而是去往酒裡面加迷藥。」施月月訥訥地說，「只有我可以保住你，希望你聽話，不要怪我……」

  施月月看著門外晦暗不明的天空，淡淡呢喃了一句：「他回來了……」

  蘇雲琅的心情非常糟糕，但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努力平靜了下來。

  蘇雲琅坐在汽車后座上，強迫自己思考，窗外雷聲陣陣，而她心亂如麻，蘇雲琅想，接下來，自己應該做什麼呢？

  答案幾乎顯而易見——應該回到鼎泰。

  股權拍賣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鼎泰內部了，蘇雲琅無法想像，大家對於此會是一番什麼反應。必須有人站出來，安穩人心，向大家解釋這一切。

  秦野不做，那麼，只能由她來做。

  其實蘇雲琅在來到鼎泰之前，心中還懷有一絲希冀。她希望秦野已經回來，在鼎泰188樓坐鎮。

  事實證明，蘇雲琅的想法太天真了，鼎泰人心惶惶，上下亂成一團糟，而無論哪個部門，都不見秦野的身影。

  蘇雲琅於是知道，秦野又一次逃避了。

  心中湧上一點淡淡的失望，蘇雲琅自嘲地想，自己竟然已經習慣了秦野的缺席。她自己來到188樓，在總裁辦中見到了焦頭爛額的Lily。

  Lily看見雲琅，不可思議地驚呼出聲：「雲琅姐？！」

  下一秒，Lily就把關注點轉移到她的肚子上，爆發出更驚喜，更感覺奇妙的喊聲：「你……你真的有寶寶啦！」

  蘇雲琅點了點頭，雖然很想跟Lily分享為人母的喜悅。但她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公司怎麼樣了？」蘇雲琅急切地問，「對於股權拍賣，大家有什麼反應？」

  Lily皺起眉，做出一個又糾結，又傷心的表情：「不太好。」她苦著臉說，「大家暫時不知道，總裁人格分裂的事情，但股權拍賣的消息已經炸鍋了。李副總一回到公司，就著急各部門總監，氣急敗壞地講了。只要開一個口子，這件事就會一傳十，十傳百，估計到現在，誰也瞞不住了！」

  Lily說：「還有很多不靠譜的傳言，也不知道是誰傳的！我想反駁他們，但也沒想到很好的辦法！怎麼辦啊雲琅姐，假如大家聽信太多的傳言，公司會越來越不穩定的！」

  蘇雲琅點了點頭，雖然情況比較糟糕，但也在她的預料中。「從現在起，我們以總裁名義起草一封公告郵件，發送到每一個員工的郵箱，一方面，要坦誠面對已經發生的問題，另一方面，要安撫大家的心。」

  Lily點了點頭，她也覺得，很多事情越迴避越糟糕，與其讓大家猜測，不如大大方方地把真相講出來。總裁給人樹立的，一直是一個霸氣負責任的形象，公開信的形式，說不定能讓大家再一次重拾信心。

  當然，蘇雲琅不發話，就算Lily的想法再好，她不敢以秦桑名義發信，雲琅的到來，像給Lily了主心骨，她舒展開眉毛，突然也覺得很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