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秦野失魂落魄

  蘇雲琅握著秦野的手，剛想安慰什麼，卻看見了他的表情。

  秦野的臉色非常蒼白，幾乎沒有一點血色，與此相對比的，是他嫣紅到不正常的嘴唇。蘇雲琅仔細一看，才發現秦野把自己的嘴咬破了，在薄唇上蔓延的，竟是一抹悽厲的血色。

  「阿野！」

  閔恩唯已經離開了，長長的走廊上，只剩他們兩個。秦野雙目通紅，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琅琅，我們……輸了！」

  他的語氣里，流露著滿滿的不甘心。漆黑的眼睛裡，也傾瀉出幾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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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野喃喃道：「我的確比不上他，如果是他的話，大概不會這樣衝動冒進，做出蠢事……」

  蘇雲琅知道，秦野口中的「他」，是指秦桑。

  的確，蘇雲琅和顧泯心裡明白，假如秦桑面對顧安東的挑釁，他會處理得更加妥當，擁有更多勝算。但這樣的話，她們不會跟秦野講，因為他們知道，秦野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他一直非常累，非常用心，是用全部力量，來守護鼎泰的！

  蘇雲琅想告訴秦野顧泯的話，安慰他，奶奶說不定有辦法，秦野卻突然擁了她一下，接著不舍地把她放開，頭也不回地朝電梯間走去！

  「阿野！」

  蘇雲琅像被蟄了一下，大大地呼出聲，像要阻止什麼。但秦野的腳步太快了，蘇雲琅有孕在身，實在跟不上他的腳步。蘇雲琅眼睜睜看著秦野穿過走廊，走上電梯。她拼命喊著他，但他並沒有絲毫回應。

  只覺告訴雲琅，又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雲琅跌跌撞撞地走到電梯前，卻只看見了下行數字。

  蘇雲琅一邊給秦野打電話，一邊瘋狂按動著電梯。她希望自己能追上秦野，說出剛才沒來得及說的話。電梯數字終於轉成上行，蘇雲琅連忙追了下去，卻不見秦野的蹤影。

  酒店入口處，只有淅淅瀝瀝幾滴小雨，和幾輛駛離會場的車輛。蘇雲琅突然想起古詩中一句唱詞。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與此同時，秦野行走在雨幕里。

  說是行走，也不確切，因為秦野開著他的林肯車，慢慢地向市區行駛。他開著窗戶，任由雨絲飄進來，拍打在他的臉頰上。秦野漫無目的地朝前走，他並不知道自己去往何處，也不知道，哪裡可以讓他容身。

  秦野瑟縮了一下，蘇雲琅的溫柔體貼，反而是他避之不及的。他恨不得有人狠狠罵他，罵醒他，告訴他他有多麼自不量力。

  秦野心裡沸騰著一腔熱血，他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但事實告訴他，他實際是那麼幼稚，每次都要別人保護。之前在安娜普納，是秦桑保護他，現在鼎泰股權拍賣，他又惹出了一個大笑話……

  真想讓自己消失啊……

  秦野心裡突然冒出這個念頭，並像瘋長的野草似的，滅也滅不乾淨。秦野簡直要討厭自己了，他刻薄地想，正因為自己在秦桑身後躲慣了，才養成了躲避的習慣。幼稚，懦夫！他不斷罵著自己，心中湧起一種畸形的暢快。

  秦野漫無目的地開了一個小時的車，等他回過神來，想看看自己在什麼地方的時候。秦野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唐池。

  唐池也不是昔日的唐池了，酒吧的外燈箱有些許破裂，大白天閃著紅光。在剿滅施宏強的時期，秦桑（當時掌握身體的還是秦桑）特意跟警官要求過，希望他們只針對施宏強，而對施月月做寬大處理。

  所以唐池雖然落魄，但仍在勉強經營著。

  秦野慢慢停下車，來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說是陌生，因為秦野已經至少四年沒來過了，但心裡又有一股蠢蠢欲動的願望，指引著他往唐池裡面走。

  秦野知道，唐池是秦桑失意時，最喜歡來的地方。

  所以心中那股既酸澀、又渴望的感覺，讓秦野微微有些害怕。因為他覺得，秦桑的意識正在慢慢強大，有什麼東西，正要破土而出——

  秦野轉過拐角，來到位於酒吧中心的前台。

  前台waiter看見他，驀然一愣，接著大呼小叫往樓梯上跑：「月月姐，他他他……他來了！」

  施月月還在睡覺，所以十分鐘後，樓梯上才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吵死了——」施月月有點不耐煩地喊，「大早上的，誰會來！」

  然後她便看到了那雙黑湛湛的眸子。

  其實時間已經來到中午，只不過施月月習慣性晝夜顛倒，每天很晚才起床。施月月以為自己在做夢，大力揉了揉眼睛。對面的男人輕輕叫她：「月月。」

  這一道聲線，混合了秦野的清朗和秦桑的低沉，所以一時之間，竟讓施月月有點恍惚。

  施月月：「你，你……」

  她指著秦野「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施月月愣愣地看著秦野，突然一嘆，眼睛裡湧上那種又像妥協，又像認輸的表情。

  「我給你拿酒來。」

  施月月直到半個小時之後才出現，她不僅貢獻出一瓶好酒，而且可以看出來，把自己從頭到尾收拾了一番。

  秦野把西服搭在臂彎上，耐心等著她。

  兩人心中都有顧忌，所以並沒有開房間，而是在酒店大廳里慢慢喝。Waiter在另一個公共區域，所以偌大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秦野顰著眉，慢慢喝著酒。施月月受不了兩個人的沉默，率先開口道：「又發生什麼事了？」

  秦野不解地「嗯？」了一聲，施月月解釋：「你每次來，都會帶來一個壞消息。」

  秦野淡淡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太像是笑的表情。施月月接著說：「你……」

  她「你」了半天，喝了口酒，壯了壯膽，才下定決心道：「你真的不是『他』嗎？」

  這句話，她問得格外慢，格外小心翼翼。大大咧咧的施月月，每當碰到跟秦桑有關的事情，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她格外糾結，害怕秦野會給自己一個不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