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四年前

  四年前，安娜普納。

  皚皚雪山像一幅壯麗畫卷，從安娜普納的山頂俯瞰，越發會感受到生命的渺小。在這蒼茫白雪間，有兩個身影在山脊上移動。

  

  這不是登山的最佳季節，所以除了兩人之外，安娜普納不見其他人的影子。

  兩個人穿著不同顏色的登山裝，秦野是深藍色，而秦桑是黑色。雖然是兄弟，但是他們一言不發，全程沒有交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仇敵呢。

  又爬了大概一千米的路程，走在前面的秦桑突然站住，從背包里拿出一個保溫杯。「小野，停下來，喝點水。」秦桑冷冰冰，卻充滿善意地對秦野說，「一直走下去，你會吃不消的。」

  秦野仿佛置若未聞，自顧自超過秦桑，悶著頭往前走。秦桑被甩在原地，他舉起水杯喝了幾口熱水，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三天前，秦桑來到秦野在尼泊爾的小屋。

  其實，秦桑是帶著秦雄的命令來的，秦雄命他把秦野帶回國內，跟蘇雲琅一刀兩斷。

  秦桑不斷替秦野說著好話，他勸秦雄不要置氣，秦野的脾氣很倔強，如果硬逼他，秦野會做出比私奔更過激的舉動。

  「爸爸不如讓小野娶了那個女孩。」秦桑故意裝成不認識蘇雲琅的樣子，輕飄飄地忽略她的名字，「這次去尼泊爾，我先幫爸爸試一試小野，看他對女孩子是不是真心。如果小野真的堅持，我們不如放棄聯姻，成全他的好事。」

  「畢竟小野的幸福，是最重要的。」

  秦雄表面答應了秦桑的請求。

  所以秦桑連日飛到尼泊爾，用生命跟秦野達成一個賭約。他邀請秦野跟自己進行一場攀岩競賽，如果秦野贏了，那麼秦家將承認蘇雲琅的身份，如果他輸了，那秦野不得反抗，要乖乖跟自己回國，願賭服輸，非常公平。

  其實這裡面，夾雜著秦桑的私心。他必須要試一試秦野，確定秦野對雲琅是一心一意的，願意克服一切困難，只有這樣，他才能放心把蘇雲琅交給他。

  這其中，包含著秦桑最隱忍、最低調的守護。

  秦野痛快地答應了秦桑的賭約，因為他太想光明正大地娶雲琅，給她一個令人羨慕的身份。但對於秦桑的動機，秦野表示懷疑：「你真的這麼好心，願意幫我和琅琅？會不會在競賽途中，你又耍出什麼花招？」

  秦桑心中浮起一絲苦澀，由於之前的活埋事件，秦野對自己的信任已經降至冰點。但秦桑無意為自己解釋，他冷冷淡淡一抬眉，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你現在一文不名，我能算計你什麼，圖謀你什麼？」

  秦野把手揣到兜里，想一想也的確是這樣。「好吧，等我準備登山用的東西，明天一早出發。」

  當天晚上，秦野跟琅琅在臥室里私語，秦桑坐在門樑上，抬頭看天空中的星星。

  或許被誤會了太久，秦桑已經不太在意別人的想法。他靜靜點燃一支香菸，讓薄荷香氣在自己指尖縈繞。

  路過的小貓好奇地看著他，背景音樂，是一陣陣撕裂的蟬鳴聲。

  秦桑完全沒有預料到即將發生的種種危險，比如，秦野雖然是運動健將的樣子，但走路跌跌撞撞，經常會在山地摔跤。比如，秦野對他的態度非常惡劣，經常對他怒目相向，就算秦桑好心扶他，也會被秦野冷冷甩開。

  秦桑一個沒扶住，秦野就狠狠摔了一跤，鮮血從腿上蔓延下來，染紅了天藍色的衣褲。

  秦桑帶了醫藥箱，剪開秦野大的褲子，要給秦野治傷，秦野卻冷冷地拒絕了他：「閃開，我自己能走！」

  秦桑也是有脾氣的，秦野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橫，讓他決定不再包容秦野。「好啊，那就站起來，繼續比！」秦桑冷冷地收起剪刀繃帶，清冽的眼神掃過秦野，「我在前面等你，輸掉的後果……你知道的！」

  說罷，秦桑真的丟下了秦野，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秦桑的身影越來越遠，終於一點也看不見了。秦野咬了咬唇，掙扎著用雪水清理好傷口，他不服氣地發出一聲輕哼，正打算站起來，去追秦桑，右腿卻力量不支，磕倒在地上，狠狠砸出一個雪印。

  秦野不服氣地用拳砸了下雪，揚起像塵埃似的雪花。他站起來，接著摔倒，再站起來，再摔倒，反覆幾次，秦野終於失去了耐心，他賭氣地跪在地上，讓傷口碰著冰涼雪水，承受著自虐似的疼痛。

  「總是負氣，可不行。」

  秦野抬頭，只見秦桑雙眸淡淡，居高臨下地站在自己面前。

  秦桑再一次解開醫藥箱，找出繃帶和擦傷藥，開始給秦野包紮。秦野終於不再掙扎了，他像一個乖順的小動物，一聲不吭坐在秦桑面前。

  「餵。」

  秦野叫秦桑。

  秦桑抬起臉，淡淡的眼眸掃過秦野，神色中有幾分不悅：「叫哥。」

  秦野偏不肯叫他哥哥，兩個人像賭氣的大孩子似的，板著臉扮冰山。天氣已經夠冷了，秦桑和秦野之間的氛圍更冷，秦野板臉生氣了一會兒，終於破功：「喂，你為什麼隨身帶著醫藥箱嗎？不重嗎？」

  秦桑頭也不抬，淡淡道：「怕你受傷。」

  秦野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同時心裡有一股淡淡感動在。只是他不肯承認，仍然語氣很臭地說：「多事。」

  雪山清冽的氣息，滌盪著人的心靈。因為這個小插曲，兄弟兩人的關係緩和了很多。秦野嚅了嚅嘴唇，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雪山上突然出現一隊黑影，如洪水猛獸似的向他們湧來。

  秦桑慢慢站起了身。

  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秦野睜大眼睛，眼看二十多個人從雪山山頂出現，他們身著黑衣，手持消音手槍，如邪惡餓狼般向自己撲來。

  而秦桑和秦野勢單力薄，就算想反抗，也是雙拳不敵四手。他們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雙目沉斂，神情肅穆，接受著命運的屠戮和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