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我好想你

  蘇雲琅一愣，輕輕搖起病床。

  秦野明湛湛的黑眼睛，更清晰地撞到她的眼中。蘇雲琅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一個錯誤。

  眼前的人，並不是秦桑。

  但若讓她叫他秦野，她亦叫不出口。蘇雲琅訥訥地動了動唇，決定省略稱呼：「我去幫你叫值班醫生。」

  

  她迴避著他的目光，逃似的離開病房。

  蘇雲琅摸著自己「砰砰」跳動的心臟，心裡突然閃過一絲茫然。為什麼要逃呢？難道連跟那雙黑眼睛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嗎？蘇雲琅掏出手機，分別撥打穆子易、顧安東和顧湘的電話，他們一早約定好，等秦桑（秦野）醒來，就在醫院裡碰面。

  沉埋已久的真相，馬上要浮出水面了……

  蘇雲琅回到病房時，醫生已經為秦野做完了檢查，秦野睜著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眼就望見了她。

  蘇雲琅下意識一躲，只聽秦野淡淡地問：「琅琅，剛才怎麼去了這麼久？」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她有點怕他。回想到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蘇雲琅更有恍如隔世的感覺。「我，我去上了個衛生間。」蘇雲琅扯出一個艱難的笑容，她趕緊走到醫生身邊，詢問秦野的病情。

  秦野若有所思地看著蘇雲琅，Vip病房裡原本就有衛生間，琅琅這個謊，扯得很不高明。

  秦野突然意識到什麼，眼睛裡閃過一絲失落。

  不過他很快就掩飾好自己的情緒，閉上眼睛，假裝體力不支，昏睡過去。

  裝睡期間，秦野感覺到蘇雲琅走到他身邊，為他蓋好被子，又試了試他的體溫。

  秦野身上有無數條傷口，恨不得呼吸一下就會很痛。琅琅身上有一股甜甜清香味，聞到那股清香，秦野奇蹟般鎮定下來，連疼痛也緩和了很多。秦野原本只是裝睡，慢慢地，他真的在安寧的氣氛中睡了過去，臉上有一抹淡淡笑容，很淺，淺得幾乎看不到……

  秦野是被一陣喧譁聲吵醒的。

  他的眼皮很沉，睜不開眼睛。但是聽聲音，能辨認出是顧湘和顧安東在吵架。

  「他已經很累，飽受折磨了，應該讓他多休息，不該讓他回想痛苦的事。」——這是顧湘。

  「湘湘，你打算迴避到什麼時候？這些事情，四年前他就應該告訴我們的，但是他硬生生拖了四年，多少誤會因此產生？你還要繼續縱容他，讓他接著錯下去嗎？」——這是顧安東。

  唔，好吵。

  顧湘這丫頭，是個吵架的好手，只聽她火力全開，轟響她的小叔叔顧安東。「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難道小表哥是故意隱藏真相，騙我們的嗎？穆子易都說了，他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人格甚至記憶！」

  穆子易弱弱插了句嘴：「我可什麼都沒說過……」

  顧安東低沉沉笑了一聲：「現在叫他小表哥，還為時過早。有好多事情，我們還不清楚呢！」

  「琅琅，你是不是也覺得，應該讓秦野早點說出真相？」顧安東問蘇雲琅，「祁警官那天追丟了，現在施宏強繼續逍遙法外，如果我們還鬧意見不統一，事情就太不妙了！」

  秦野本來打算睜開眼睛，聽到顧安東問這樣問蘇雲琅，復又閉上了眼。不知為何，他非常在意琅琅的想法，甚至他的心跳，都因此微微加快，泄露了幾分緊張。

  蘇雲琅輕輕地說：「我同意湘湘的意見，應該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四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天。」

  「就是嘛！」顧湘滿意地笑道，「還有，小叔叔竟然提議，要取小表哥的頭髮做親子鑑定！這太荒謬了呀！難道小叔叔懷疑，身份交換、多重人格，所有事情都是秦桑捏造，秦桑在冒充小表哥嗎？穆子易都說了，小表哥的確有多重人格行為……」

  穆子易再次插嘴：「重申第二遍，我什麼都沒說過……」

  顧安東冷冷抱著拳：「事實上，我已經取了他的頭髮樣本，結果幾天後會出具。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會懷疑他任何說辭……」

  「我可以澄清。」

  秦野終於睜開雙眼，說出了這句話。一群人因為他的回答，而集體愣住了。

  「小表哥？」

  顧湘是個急性子，她第一個撲到病床前，焦急地問秦野：「你醒啦，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秦野暖暖地笑了笑：「沒事的湘湘，你別擔心。」

  這是屬於秦野的，標誌性的笑容。

  顧湘幾乎要忍不住哭了，她本來以為，秦野已經永遠離開了自己。這四年來，她經常想起小時候跟秦野玩耍的畫面，每一次回憶，都忍不住讓她淚流滿面。

  但幾天前，她突然接到顧安東的電話，顧安東說秦野可能沒死，只是患上了多重人格。顧湘聽後，嚇得從床上滾了下來，到現在大腿還有一塊淤青呢！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秦野寵溺地看了一眼顧湘，接著轉過頭，用幾分疏離的眼神看著顧安東。自從發現自己人格分裂之後，秦桑（秦野）就養成了記日記的習慣，所以，他雖然沒有屬於秦桑的記憶，但卻能通過日記，得知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顧安東對鼎泰做的那些事，他心中一清二楚。

  雖然顧安東是受了顧泯指示，最後也沒拿鼎泰怎麼樣。但秦野心裡，仍然生出幾分不快，所以他淡淡地開口道：「小叔叔。」

  顧安東勾唇一笑，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卻沒有講出來。他向秦野點了點頭，叫他：「小野。」

  「小叔叔幫我搖一下病床，等下有什麼問題，你們盡可以問我。」

  穆子易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最先發問：「哎，秦野，真是你回來了？你從來沒有在白天出現過哎，現在你體內的人格是秦野，而不是秦桑？」

  顧湘瞪了穆子易一眼，覺得他這句話多此一問。但別看穆子易吊兒郎當，他問的問題，其實非常關鍵。

  穆子易一直擔任著秦桑的心理醫師，他最了解秦桑和秦野的情況。

  秦野淡淡點了點頭，承認道：「是我。」

  穆子易接著問：「那四年前綁架事件，你真的願意講出來？一五一十，不再迴避？」

  秦野默默看了下屋子裡每一個人，緊張的顧湘，淡定的顧安東，最後，他把目光鎖定在蘇雲琅身上。

  雲琅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秦野能感覺到，自從自己的身份暴露，雲琅沒有一次跟他對視。

  她在躲避他，甚至在怪他，怕他……

  秦野無法承受來自於琅琅的迴避，他輕咳一聲，淡淡地說：「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