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月信來過了嗎?
2024-06-15 18:08:14
作者: 白鷺成雙
京都有一處叫山石竹林的茶樓,開在城南一堆天然而成的山石之中,茶桌錯落,被高高拔起的石屏隔開,竹子翠綠,小叢小叢地長在石屏之間,遠看過去像極了哪個高人布的陣。
懷玉帶著青絲坐在這裡,一直留神聽著周圍的動靜。
她今日本是不用來的,讓青絲帶玉佩來給了柳雲烈就是。但柳雲烈傳話說要她親自來送,正好江玄瑾去與齊翰對峙了,懷玉想了想,還是如他所願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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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兩炷香之後,柳雲烈姍姍來遲,懷玉一看他就挺直了背脊,下意識地用餘光瞥了一眼左手邊的石屏。
就梧他們都在那後頭。
這地方有一個好處,就是竹子一直會發出「沙沙」的響動,能將旁邊人的呼吸掩蓋住,武功再高的人也無法察覺到埋伏。
柳雲烈顯然就沒有察覺到,隻身進來,瞧見她就似笑非笑地行了一禮:「見過殿下。」
懷玉面無表情地問:「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光天化日之下喊她殿下?
柳雲烈笑道:「您帶著青絲呢,微臣看著實在熟悉,一時沒忍住。」
青絲皺眉看著他。
「說來也是奇怪。」柳雲烈拂了衣擺在她對面坐下,伸手給自己倒茶,「君上都沒覺得奇怪麼?青絲向來只聽丹陽長公主一個人的話,如今卻改認了你做主人。」
看她一眼,懷玉道:「青絲是他給我的人。」
她沒有主動要,是江玄瑾主動給的,他又怎麼會覺得奇怪?
柳雲烈唏噓:「殿下果然手段了得,連紫陽君都能被你玩弄於股掌。」
這人眼裡滿是嘲諷,臉上偏生還帶著笑,看著真是讓人不順眼得很,懷玉冷聲道:「大人的東西不要了?」
「不急。」柳雲烈道,「在拿東西之前,我還有話想問問殿下。」
「——你是如何說服紫陽君對厲奉行下手的?」
桌上燃著一盤卷香,醇厚的香氣被風一吹,盈滿他們這一處茶座。
懷玉垂眼看著那香,慢條斯理地端茶喝了一口:「大人這是審案來了?」
「下官昨晚想了一整夜也沒想明白。」柳雲烈搖頭,「區區一個女子,到底何以操控紫陽君如此?」
「我沒有操控他。」懷玉道,「厲奉行自己袒護孟恆遠在前,被查出貪污在後。」
「可在之前君上的眼裡,厲奉行是個好官。」柳雲烈篤定地道,「你一定是做了什麼,君上才會對他改變看法,甚至上奏於帝、呈他罪狀。」
捏著絹扇輕輕扇著,懷玉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微微有些不悅,柳雲烈道:「殿下這話,說了同沒說一樣。」
「大人現在來問這些是幹什麼呢?」懷玉道,「我說了,我的目的只是還自己一個清白,等司馬旭一案結了,我便再不會利用紫陽君做任何事。」
柳雲烈眯眼:「你也承認你是利用紫陽君?」
「這有什麼不能承認的?」懷玉輕笑,「我一開始接近他,還想過殺了他呢。」
柳雲烈怔了怔,像是被她這狂妄的想法驚了一下,而後神色複雜地道:「真不愧是丹陽長公主,玄瑾那般真心待你,你也忍心?」
挑了挑眉,懷玉問:「你有資格這樣說我嗎?難道你沒有利用過他?」
「我何時利用了他?」
這倒是不承認了?懷玉輕嗤:「司馬旭一案,若不是你借他之手定案,罪名何以落到我頭上?柳大人,想殺我很久了吧?齊翰對司馬旭下了手,你借著機會就把黑鍋往我頭上扣,眼下齊翰被君上抓住,你倒是逍遙無事,手段也不弱啊。」
柳雲烈皺眉道:「司馬旭一案,我也是被齊翰蒙蔽的,他殺的人,反過來告你,我也沒有想到。」
騙鬼呢?這分明就是一個栽贓一個嫁禍,同流合污沆瀣一氣,好意思跟她擱這兒裝無辜?
李懷玉很厭惡這種偽君子,明眼人面前都要說暗話,一點也不爽快。
「之前跟人打聽白四小姐,聽說了陸景行添嫁妝的事情。」柳雲烈道,「當時我還沒有想明白,陸大掌柜是發了什麼善心。在得知白四小姐是殿下借屍還魂的之後,我倒是有些感動。」
這假惺惺的表情看得人想吐,懷玉皺眉:「你一個大男人,說話能不能別這麼噁心?看不慣我和陸景行直接說不好嗎?還感動呢,假不假?」
「是真的感動。」柳雲烈道,「他從五年前就一直跟在殿下身邊,連個名分都不求,卻還一直幫您做事。京都的文人說您二人早已私定終身,但您重活之後,竟沒有與他雙宿雙飛,而是嫁給了紫陽君。」
「殿下,您的心可真狠吶,為了報仇,不惜捨棄自己的愛人,嫁給殺了自己的仇人。」
桌上的香燃得差不多了,懷玉輕輕鬆了口氣,再也沒了陪他瞎扯的耐心,直接拿出一個錦盒放在他面前:「你要的東西。」
看見它,柳雲烈倒也不是很激動,只接過來打開看了看,食指輕輕敲著盒面道:「我如何才能知道這東西是真是假?」
「有一個辦法。」懷玉皮笑肉不笑,「大人可以試試。」
「什麼?」
手指一松,小巧的茶杯落在地上「啪」地一聲響,李懷玉餘光瞥見石屏之後躍出來的就梧等人,輕輕地回答他:
「死一次就知道了。」
柳雲烈一驚,起身就躲開就梧劈下來的長刀,「鏘」地一聲響,他方才坐著的石凳被砍出了一個深深的豁口。
「殺人滅口?」他看著面前出來的那十個人,怔愣之後倒是大笑起來,「長公主,好個長公主,換了一副面貌回來,這些人都還在你身邊幫著你,只有紫陽君是個傻子,只有他不知道你是誰!」
「你想告訴他嗎?」懷玉坐著沒動,淡聲道,「沒機會了。」
出了兩招,柳雲烈驚奇地發現自己的手腳似乎都沒什麼力氣,軟綿綿的。
「你幹什麼了?」
看著桌上那燃盡的香灰,懷玉嫌棄地道:「要不是為了讓你中這軟筋香,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同你說這麼多廢話?」
竟還有軟筋香?柳雲烈躲閃之間,倒是笑了出來:「殿下的約,果然不能輕易就赴。」
「不過還好,在下也是有備而來。」
眼看著就梧的長刀要到他的咽喉了,茶座外突然衝進來一大堆衙差,氣勢洶洶地湧上來將整個地方都圍住。
就梧等人反應極快,不管不顧地就想先取柳雲烈首級。
電光火石之間,旁邊突然飛來一枚石子,將他的刀鋒狠狠打偏了去。
還有埋伏?就梧臉色一沉,反手將刀重新橫上他的脖子,戒備地看著四周。
柳雲烈笑道:「束手就擒吧,我帶來的人多得足以將你們都捆回衙門。這回依舊是我贏了,長公主。」
李懷玉被青絲等人護著,看著四周的衙差,似乎一點也不著急,起身朝柳雲烈走過去,隨手拿過旁邊清弦握著的匕首,到他身邊沖他笑了笑。
「你贏了?」
「你也太看輕我丹陽了。」
話落,匕首出,直接捅進了他腰腹,皮肉被割裂的聲音有些滲人,但她眼睛都沒眨。
「呃。」悶哼一聲,柳雲烈睜大了眼,「你……你要與我同歸於盡?」
這裡這麼多衙差她也敢動手?瘋了嗎?
「同歸於盡?」懷玉咯咯地笑起來,「你真看得起自己。害我在前,入密室在後,你一個人帶著滿肚子的秘密去死就好了,我還要好好活呢。」
腰腹間疼得厲害,柳雲烈一動也不敢動,咬牙道:「你真是心狠手辣!」
「心不狠,站不穩。手不辣,誰還怕?」痞里痞氣地念叨兩句,懷玉鬆開匕首,朝著背後的人道,「動手吧。」
就梧點頭,吹了一聲口哨,尖銳響亮的哨音一落,那些衙差的後頭便湧出了一大群蒙面人。
「還感動嗎?」李懷玉伸手拍了拍柳雲烈的肩膀,「這都是陸大掌柜幫的忙。」
柳雲烈臉色很難看,他急急地往左邊石屏的方向瞧著,像是那頭還有救兵。
懷玉眯眼,揮手就讓青絲過去看,青絲翻過石屏,很快又回來,搖了搖頭。
沒別的人了。
衙差一個個倒地,柳雲烈臉色也漸漸蒼白,他好像很不甘心,張口想說什麼,又被疼得止了話。
「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吧。」懷玉笑嘻嘻地看著他,「你在密室里捏著的那份文書,放哪兒了?」
艱難地喘著氣,柳雲烈道:「我不會交給你的。」
「你不給,我也能讓人去找,密室、你的府邸,總能搜出來的。」懷玉無所謂地聳肩,「只是,你這麼不配合,死後可能會入不了土哦。」
「你……」手死死捂著匕首插著的地方,血開始滿滿往外淌,柳雲烈憤怒地道,「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臉因為怒意和恐懼扭曲成一團,看起來還真像個厲鬼。
然而李懷玉半點也不害怕,目光平靜地看著他道:「我當時死的時候,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只是江玄瑾被他推出來當了刀子,她的恨意落錯了地方。
衙差和蒙面人廝殺起來,整個山石竹林一片血雨腥風。
柳雲烈慢慢倒在地上,懷玉就蹲在他旁邊,安靜地等著他咽氣。
「主子。」青絲從外頭回來,皺眉道,「快走!」
還有援兵?懷玉皺眉,提著裙子起身,很是麻利地就帶著就梧等人撤離。
「都乾淨了?」她邊走邊問。
就梧答:「乾淨了,剩些在外頭壓根沒進去看見咱們的人,姑且放過。」
「嗯。」越過石屏一路往西,懷玉道,「等柳雲烈的死訊,若是兩日之內沒消息,就再去廷尉府看一眼。」
「是。」
山石竹林的西門外停著一輛馬車,懷玉看了一眼,掀開車簾就坐了上去。
陸景行搖著扇子看著她身上的血跡,嘖嘖兩聲道:「你乖順了那麼久,我差點忘記你以前是個多狠的人了。」
嚇唬似的朝他舉了舉帶著血的手,懷玉道:「丹陽長公主殺人如麻,你怕不怕?」
「怕死了。」合了扇子放在一邊,陸景行拿了手帕出來,抓過她的手一點點替她擦乾淨,眉目溫柔地道,「柳雲烈死了,齊翰也會被問罪,你的大仇終於報了。」
心裡一直壓著的東西鬆開,懷玉咧嘴笑了笑:「是啊,報了。」
「那之後打算如何?」陸景行抬眼看她,「要……繼續留在江府嗎?」
「我名義上還是江府的人,自然是要留在那裡的。」李懷玉比劃著名道,「之後要做什麼,我都想好了,嵐清適合當丞相,咱們幫扶他一把,有他輔佐懷麟,你就能安心做你的生意,等你銀子賺夠了,就考慮考慮終身大事。」
「我現在能和那些官家小姐好好說話啦,她們也不會再因為我是丹陽就怕,所以要是遇見好姑娘,我還可以幫你做個媒。」
「還有就梧白皚他們,想做官的就讓他們入朝為官,想行走江湖的就放他們走。這麼多年了,大家也該過點自己想過的日子。」
越說越興奮,懷玉眼睛都亮了起來,手舞足蹈地道:「再過兩年,說不定我就能生個孩子,到時候大家再一起來喝個滿月酒,說說自己這兩年都做了什麼,然後不醉不歸!」
想像了一下她說的這個場景,陸景行勾了勾嘴角,然後搖頭:「別的都可以,我的終身大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為什麼?」懷玉皺眉,「你不信任我的眼光?」
「不是。」陸景行吊兒郎當地道,「天下芳草何其多,我可不願在一棵樹上吊死。」
懷玉一愣,神色複雜地看著他:「你的確是比江二公子還風流。」
江深好歹還娶妻納妾了,這人是想隻身坐擁天下美人啊?
陸景行半闔了鳳眼,勾著唇安靜了片刻,然後問她:「你打定主意要同江玄瑾過一輩子了?」
這話聽著有點肉麻。懷玉撓了撓鬢髮,略微羞澀地道:「想想也還不錯,他待我挺好的。」
「我待你不好嗎?」他問。
懷玉愣了愣,眨眼看他,突然爆了句粗,然後不可思議地道:「你別是真對我有什麼想法吧?」
「怎麼?」陸景行斜她一眼,「看不起你自己?」
「那倒不是。」懷玉搖頭,「我這麼獨絕無二、艷壓天下的姑娘,你有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個沒忍住,陸景行還是翻了白眼:「你說話的時候帶上臉,別不要它。」
李懷玉:「……」
展開扇子重新搖了搖,陸景行垂眸道:「逗你玩兒的,一日是兄弟,一輩子是兄弟,你我可是拜過關二爺的,往後你別與我斷了聯繫就好。」
「那怎麼可能?」懷玉嘻笑,「你可是我娘家人。」
一朝錯過,一輩子也就這麼錯過了。陸景行抿唇,搖著扇子想,若是當初他早些知道自己的心意,還會不會錯過她?
答案是不一定吧,眼前的這個人對他,好像真沒動過什麼心思,有些話一旦說出口,怕是連兄弟都沒得做了。
還是就這樣吧。
馬車到了江府附近,懷玉帶著青絲提前下了車,與陸景行作別之後,脫了帶血的外袍讓青絲抱著,從側門回了墨居。
墨居里安安靜靜的,家奴稟告說君上進宮去了還沒回來。
齊翰畢竟是個丞相,想用舊案壓他不容易,恐怕得費些功夫。懷玉沒在意,她覺得很困,也不管天還沒黑了,先睡上一覺再說。
這回終於沒有做噩夢了,她的夢境裡一片寧靜,有飛雲宮的門口的樹影,有懷麟稚嫩的笑聲,還有遠處的一個人,攏著青珀色的袍子,溫柔地等著她靠近。
即使是睡著了,嘴角都止不住地往兩邊咧。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看了看屋子裡,懷玉問青絲:「君上還沒回來?」
青絲低聲道:「方才御風回來傳的消息,說君上要在宮裡住幾日,與陛下細議舊案。」
「啊……」頗為失望地扁扁嘴,懷玉道,「又剩我一個人呆在這裡。」
青絲想了想,道:「方才二少夫人派人過來問過您,您現在要見她嗎?」
徐家那個姑娘?懷玉來了點精神:「好啊,請她過來吧。」
之前她聽人說徐初釀與江深鬧彆扭了,只聽了個大概,還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眼下反正無聊,不妨找她聊聊天。
青絲應聲而去。
徐初釀來得很快,還是抱著被子和枕頭來的。
懷玉一看,愣了愣:「二嫂,我這兒不缺這些啊,你送來幹什麼?」
「不是送你的。」徐初釀低聲道,「我是想過來睡客樓。」
「啊?」懷玉意外了,「好端端的望舒院不住,為何要過來睡?」
徐初釀咬唇,沒答話,眼眶有點發紅。
於是懷玉就明白了:「二哥又欺負你了?」
「談不上欺負。」徐初釀道,「是我自己作踐自己,怪不得人。」
聽她這語氣,懷玉莫名有點心疼,拉著她去客樓,讓青絲幫她換了床上的被子枕頭,然後問:「怎麼回事?」
徐初釀垂眸,握著她的手沉默了半晌才道:「上次他把我繡了三個月送他的帕子給了侍妾,我是覺得委屈了才回的娘家,老太爺讓他把我接回來,他便當我是在借著老太爺威脅他,對我冷淡得很。」
「今日更是,我熬了人參湯去同他說軟話,他顧著與侍妾親熱,任由我站在那裡,看也不看一眼。末了還說,他會按照老太爺的吩咐,晚上與我同房,好早日生個嫡子。」
眼淚「啪嗒」一聲落在手背上,徐初釀哽咽:「誰稀罕生什麼嫡子。」
她只是喜歡他而已啊。
懷玉聽得唏噓:「二哥委實過分了些。」
「是我自找的。」擦了眼淚,徐初釀道,「我要是沒那麼喜歡他,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感情里,一向是誰動情多誰輸,動情太深遇上無動於衷,就註定是作踐自己。
懷玉不太會安慰人,只能傻兮兮地盯著她看,好在徐初釀也不是來找安慰的,只是找個人說了,心裡就舒坦了。
「我回娘家那幾日,父親經常問起你。」深吸一口氣,徐初釀轉了話頭,「他說你對咱們家有恩,讓我多幫襯你些。」
其實她是覺得有點奇怪的,畢竟救父親出來的人是紫陽君,但他完全不提君上,只叮囑她多照顧江白氏。
懷玉笑了笑:「徐大人有心了。」
雲嵐清知道了她的身份,就等於韓霄和徐仙都知道了,也無妨,柳雲烈一死,事情都解決了,他們就算知道,也不會再被她牽扯進來。
徐初釀看起來很累,懷玉也不多打擾,安置好她就回去了主樓。
一連五天,江玄瑾都沒有回府。
懷玉有點不解,躺在床上問青絲:「這麼證據確鑿的案子,怎麼會需要這麼久?」
青絲道:「宮裡沒有任何消息。」
心裡有點不安,懷玉撐起身子問:「確定柳雲烈已經死了嗎?」
青絲點頭:「就梧將屍體送出了京都,消息也掩蓋得很好,沒人知道那天山石竹林發生了什麼。」
一切都好像很順利,可她為什麼總覺得慌呢?
「想辦法讓人去宮裡打聽打聽。」她道。
天色陰沉,烏雲低垂,好像馬上又要下雨了。
青絲出了門,懷玉坐在桌邊看著眼前的飯菜,覺得一點胃口也沒有。
「小姐。」靈秀低頭站在旁邊,猶猶豫豫地問,「要找個醫女來看看嗎?您臉色有些差。」
吧砸了一下略有苦味的嘴,懷玉點頭:「找吧。」
墨居里是沒有醫女的,從江府里找來的醫女看著還挺眼熟。
「奴婢祁錦,見過夫人。」醫女放下藥箱就行了禮。
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懷玉恍然:「我見過你。」
祁錦笑著點頭:「夫人好記性。」
她還是白四小姐的時候,君上就讓她過來給她看過病,當時誰想得到,這位看起來頗為悽慘的姑娘,竟會變成後來人人艷羨的君夫人?
伸手搭上她的脈,祁錦很是認真地診了片刻,然後忐忑地問她:「夫人這個月的月信可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