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賣弄的下場

  「鋼琴的出現，僅僅是簡化了演奏者的技巧要求，讓一些高難度或者無法輕易控制好的音符變得簡單了，並非是中國古典樂器不能演奏，而是掌控技巧達不到，所以看上去遜色了不少，就如同電腦的鍵盤讓寫字更為快當，但卻根本不能取代可以展現書法技巧的毛筆一樣。」

  話一出口，自己都楞住了，什麼時候，他變得如此咄咄逼人了。

  那位意氣風發的矮胖子見旁邊有人插言，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屑，但目光一轉間，就望見了亭亭玉立的董雪，目光陡然一亮，蠻有風度的笑了一笑，道：「你說得也有幾分歪歪道理，但實踐從來都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嘴巴說了不算，樂器本身說了才算。」

  說完，就坐在了一架鋼琴面前，用手指先試彈了幾個音符，「音色還算可以，鍵盤也沒有多大毛病，我就獻醜，彈奏一段大家十分熟悉的樂曲，再用同樣的古箏彈奏一遍，看看能不能達到鋼琴這樣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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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熟悉的旋律從他顯得粗短肥胖的指頭尖飄蕩起來，正是影響十分久遠的鐵達尼號的主題曲《我心永恆》，雖然比起唱片中的略有幾分不足，但卻是沒有什麼瑕疵，整個曲調不僅流暢，還隱隱帶著幾分激情。

  這位仁兄果然有驕傲的資本，方宇心頭有些佩服起來，正要準備認輸，卻無意中見身邊的董雪也是一臉驚訝，心頭不可遏制的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激情，等那矮胖子一曲終了，這才拍了幾聲巴掌，道：「那我也班門弄斧，用竹蕭吹奏這一首歌曲，看看彼此又什麼兩樣的。」

  絲毫不理會眾人看過來的各種眼神，取過店中懸掛著的一管竹蕭，放在口邊，深深吸了一口長氣，然後緩緩吹奏起來。

  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有十足的信心，認為自己可以做的更好，而不是在這裡打腫臉充當胖子，曲不成調，丟人現眼。

  儘管心知肚明自己在音樂上的造詣，達不到那胖子的百分之一，甚至連我心永恆的曲調都記不全。

  這種矛盾而奇怪的心理，讓他都覺得大為驚訝。

  一個腔花，輕靈悠揚的錫笛聲從竹蕭中響了起來，動聽的笛聲猶如電影原版樣的在幾人耳中流淌而過，一轉就消逝無蹤，跟著動人的旋律盤旋飛起，方宇按在竹蕭孔上的八根指頭猶如跳躍的精靈般，此起彼伏，完美無暇的演奏者那曲經典名曲。

  最令人驚訝萬分的是，竹蕭中傳來的旋律，悠揚婉轉，卻又帶有七八分鋼琴琴鍵發出的音色般，覆蓋了極為廣泛的音域，只要不是聾子，都可以聽出方宇的演奏，高出那位胖子幾個檔次。

  當曲中高潮來臨，洞簫聲則是變化為極具穿透力的愛爾蘭風笛聲，無時無刻的敲打著人們的心靈，幾乎與原版音樂如出一轍，要不是親耳聽到，只會當成是播放的樂曲。

  最後一個音符終了，董雪目瞪口呆的望著方宇，心頭湧起了滔天巨浪，原來他的洞簫吹奏得這麼好，居然卻從來沒有展現過一次。

  那胖子雙目中也湧起了震撼之色，風度翩翩的道：「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的簫聲，小兄弟果然厲害，不過，你就算竹簫吹得再高明，也最多能證明比我的演奏水平高，而無法證明你的觀點一定正確。」

  方宇秀氣的臉龐上好似閃爍起異樣的神采，點頭道：「先生說的也是很有幾分道理，不過，我再吹奏一段古曲，就可以證明我的說法是正確的。」

  再次將洞簫放在了口邊，道：「我下面吹奏得是幾首古曲串聯起來的玩意，請先生鑑別一下。」

  咚！

  一聲渾厚的鐘鳴聲，從洞簫中發了出來，猶如當頭棒喝，震得場中的幾人大驚失色，董雪站在他身邊，更是清楚無誤的看到他的幾根手指，以一種奇怪的韻律在竹蕭上滑動一下，然後模擬出銅鐘的巨響。

  這樣的聲音，鋼琴是永遠發不出來的！

  一下想到這裡的董雪，不禁啞然失笑，方宇不是存心打人家的臉嗎，想不到他平日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但一出手卻是絲毫不留餘地，大有石破天驚的勢頭。

  對了，成語不是早說了嗎，「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正是他素來的風格嗎？

  轉眼間，董雪心頭越發震撼，聽出他模仿的正是《羽衣霓裳曲》的開頭部分，鐘鼓齊鳴，用一支竹蕭，模擬出幾十種樂器的聲音，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絲毫分辨不出來這些聲音，只是來自聲音清越的竹蕭中。

  一段雍容大氣的旋律之後，簫聲突然一變，化為嘰嘰喳喳的輕娛歡快的聲音，猶如千百隻鳥兒一起在林中鳴叫般，雜而不亂，層層疊疊，匯聚起一片歡樂的海洋。

  《百鳥朝鳳》？！原來居然可以如此演奏！

  精通古曲樂理的董雪嘴巴張得老大，對方宇的表演，已經由景仰敬佩，轉為崇拜，不可思議。

  「小兄弟不用繼續表演下去了，你所展現的僅僅是個人技巧，和樂器本身應該沒有多大的關係，我看，今天的爭論就到此為止，我叫張濤，很高興認識小兄弟這樣的朋友，你們應該是國防大學的學生吧？不知道兩位叫什麼？」胖子哈哈一笑道。

  說話中，更遞過兩張製作精美，金邊銀鑲的華麗名片，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背面則是有一個地址：「王府井三十九號。」

  此外並沒有任何總經理，總裁，董事長，董事局主席之類的名頭。

  人家作為一位成功人士，果然有成功的資格和本錢，自己今天就有些顯得下乘了，存心賣弄的味道太重了。

  「謝謝張先生誇獎，我們只是讀書的學生而已，有些年輕氣盛，還請張先生見諒，我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董雪對付這樣的情況簡直是遊刃有餘，推了方宇一下，就朝門外走了出去，買琴弦的事情早忘記在一邊了。

  心頭突然多了一個奇妙的主意。

  「又怎麼啦？猶如見了鬼樣的！快走，我有事情跟你說。」董雪急匆匆的扯著他道。

  「你……不是要買琴弦嗎？」方宇還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撞了鬼，一下間情不自禁的山寨了一次玉梅姐吹簫的技巧，但卻獲得了空前的成功，這個也太奇怪了一點吧？只好急中生智，拿出一個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回答道。

  「什麼時候買都是一樣！先跟我去活動室去。」董雪興致高昂的扯著方宇就朝大學生活動中心走去。

  這是一所新修不久的現代建築，宛如一個巨大的花籃，和學校其他系大部分老舊的樓房不一樣，充滿了一種明媚輕快的氣息。

  不過，這所建築，基本變成了一個半封閉的女兒國，除了一樓幾間狹窄的房間屬於男同胞的書法室，棋藝室外，二樓至少八樓，全部被女生給霸占了，更是成立了各種名目繁多的插花藝術室，剪紙藝術室，芭蕾舞活動室，瑜伽訓練中心……

  當然，這一切也是和文工系的大環境是分不開的，男女比例高達一比九，這個奇葩比例，比起其他大學的藝術系還要誇張。為此，文工系也成為無數男同胞擠破腦袋都要進入的聖地，每年至少有上百人提出轉到文工系。

  當然，天下間還真沒有這麼多的美女，文工系的大部分女孩和其他系的女孩子一樣，都是屬於中等水平，只不過大概長期受詩詞歌賦等文學作品的薰陶下，幾乎人人都有一種書卷氣息，就算是容貌不出眾，但氣質也是不錯的，相形之下，就覺得文工系的女孩要漂亮一點。

  「杜老師，你前幾天不是說，我們的節目缺少了一點什麼嗎，我這裡有一個點子，請你幫我們參考一下，看看可行不可行。」

  董雪一進二樓左邊採光最好的一間房子，就迫不及待的道。

  房間中擺放著各種樂器，好似剛剛有樂隊演奏排練過，在靠牆邊的一張辦公桌上，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看上去十分和睦可親。

  「是小雪啊，你有什麼主意？」那中年婦女穿著一件老式的長衫，微微一笑道。

  「我想在我和許嫣的樂隊中再加一個人，用蕭音來表現大海和天空的雄渾飄渺，作為背景音存在，這樣我們兩個就可以全力表現各自的主題，不用兼顧背景音了，人我也帶來了，就是我們班的方宇同學。」董雪指了方宇一下，介紹道。

  「杜老師好！」

  方宇見自己突然就變成了董雪的同學，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好揭穿董大小姐的謊言，只好冒充到底了。

  「讓他吹奏一段我聽聽，看看配得上配不上。」

  杜老師點了點頭道。

  方宇苦著臉朝董雪望了過去，一臉無奈。。

  董雪眼角露出一絲寒光，先狠狠瞪了他一眼，擺出一副「你要是敢拒絕，我就讓你好看！」的兇橫模樣，然後才推了他一下，道：「你剛才吹得那麼好，現在應該沒有問題吧？」

  最後一個音節故意拖了一下，威脅之意不言而明。

  我敢有問題嗎？方宇苦著臉道，要是敢不答應，那就是自尋死路。